第108章 書信

第108章 書信

馮崇見他又驚又怒的表情,生怕他不相信,連忙又說了一遍,“真的是侯爺派人做的,要不然、要不然下官一個兩稅使,哪裏來的本事找那麼多人冒充官兵追殺沈玄啊!”

心底的猜測突然被證實,謝景心中激蕩不止,好半晌才沉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馮崇忙道:“絕對是真的,下官騙誰也不會騙世子你啊。”

謝景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面色從驚愕之色一點點的恢復成平靜。

“這些事情,你還和別的什麼人說過?”

“沒有沒有!”馮崇慌忙搖頭,“下官絕對沒有再和任何人說過了。”

謝景道:“好。”

馮崇不知他這個“好”字是什麼意思,不由喏喏問:“世子這是答應了要救下官出去了嗎?”

謝景道:“當然,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出去”二字被他說得格外緩慢,馮崇的臉上逐漸生出欣喜若狂來,然而下一次,一道劍光閃過,他的笑容就此僵在了臉上。

墨斂回劍。

謝景瞥着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後一絲抽搐的馮崇冷笑了一聲,在墨斂的掩護下,如同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大牢。

……

寅時三刻。

秦九黎被一聲劃破天際的“不好了!”驚醒。

她心中驟然生出一個猜想,急急穿了衣裳起身,一拉開門,便見院中火光通明,耳中傳來一聲——

“馮崇被人殺了!”

她心頭“咯噔”的一聲,繼而一沉。

未及多想,“吱呀”的一聲,她旁邊的門也被拉開了,謝景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門口,見她也起來了,眼中露出幾分驚訝,然後皺着眉頭問守在門前的侍衛:“出什麼事了?”

侍衛道:“說是馮崇在牢中被人殺了。”

“馮崇死了?”謝景面上露出兩分驚訝。

秦九黎皺眉看了他兩眼,回了屋子。

外邊兒鬧哄哄的,秦九黎就站在門前,聽到遠處傳來陳昂怒極的聲音問怎麼回事,周適不知所措的心虛的回答,以及閑王的狂笑道:“這就叫天道好輪迴,讓他不僅貪本王百姓的錢,還敢陷害本王,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陳昂沒好氣地吼他:“死得好?你可知道馮崇一死,線索就斷了?”

閑王問:“什麼線索?”

陳昂氣得完全不想跟他說話,怒吼道:“還不帶本官去大牢看看!”

鬧了好一陣兒,終於安靜了下來,秦九黎這才從門口離開,有了多餘的思緒去想這件事的。

是誰殺了馮崇?

閑王和嚴深?

若截殺沈玄是閑王自編自導的一場戲,那麼馮崇之死,對他來說,就是件好事。馮崇不死,或許這場戲冷不防的就會被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但馮崇一死,便再也不能說出什麼不利的話來,而他之所以被殺,則可以認定是他背後之人害怕事情被揭露,所以提前殺人滅口。

馮崇背後之人?

因為害怕暴露,所以殺人滅口。

那人或許是齊庸,或許是旁的什麼人。

亦或者是……

謝景?

若馮崇背後之人是齊庸,齊庸攀附於謝如晦,謝如晦或許會讓謝景解決了這個麻煩。

可是,馮崇死了,便不會查到齊庸了嗎?還是說,這裏頭還有謝如晦的事?可馮崇死了便不會查到齊庸了嗎?

種種猜測從秦九黎心中閃過,秦九黎卻無暇多想,從香囊中拿出紙筆來,寫了張紙條,將脖子上的機關鳥放了出去。

不論是誰幹的,馮崇之死,於她要做的事而言,都是有利的。

想要將一個死人和另外一個人聯繫在一起的方法有許多種,譬如,幾封兩人交往密切又透露着線索的書信。

寅時五刻。

姚思廉從窗戶飄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姑娘要的信紙和筆墨我帶來了,怎麼要得這樣急?我剛進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馮崇死了。”

秦九黎:“可是幾種不同的紙?”

姚思廉應:“是,我找到了十二種紙,不知道姑娘夠不夠用。”

“夠了。”秦九黎接過,查看了一番,一邊鋪紙研磨,一邊兒回答他剛才問的其他兩個問題,然後,下筆。

姚思廉站在旁邊兒看,見她紙上抬頭寫的是“吾兄”二字,正暗道這位姑娘莫不是有位兄長,準備要找她兄長來幫忙,便見她後邊兒寫的竟是:沈玄要告他們,所以希望能借她幾個人殺掉沈玄。

姚思廉完全摸不着頭腦,一連看了好幾封信,從一些殺人貪污之事,到一些雞毛蒜皮的家世,什麼嫂子有了身孕報喜的,什麼想要謀個官職的等等。姚思廉終於忍不住聞道:“秦姑娘這是在寫什麼?”

秦九黎道:“待會兒再同你說。”

姚思廉便見她將先前寫好的那張小心放置一旁,再一次鋪開一張新的信紙。

然而,這一次,她落筆的時候,字跡卻突然變了,書信的抬頭也變了,寫的是:崇弟如晤。

姚思廉恍然大悟!

她竟然在偽造馮崇和齊庸之間交往的書信!

他立在一旁,看着秦九黎用一種完全不同於之前所仿的馮崇的信的語氣寫着齊庸的信,從合謀殺人貪污到給馮崇謀取官職,再到一些極日常的請安信……面上的神情一點點變成震驚和敬佩。待秦九黎收筆,他終於忍不住道:“秦姑娘,你這是在偽造馮崇和齊庸的通信?”

秦九黎點了點頭,道:“你把他們拿去找我們自己的人處理一下,按照我落款的時間,做出對應時間的舊紙痕迹。這最新的一封,不需處理,你拿出放在驛館馮崇住的房間裏,夾在書中,或者是他的衣物中。第二新的一封,燒在他屋中的瓶子罐子或者其他東西里,注意不要燒完,留下一部分。然後藏於他床下,記得在周圍鋪上一層淡淡的灰,做成在床下放了許久的樣子。其餘的,按照信的內容,分別送去櫟陽齊家和馮崇,以及馮崇的老家。”

姚思廉想了想,道:“我有個疑問。”

秦九黎:“什麼?”

姚思廉道:“若是他二人間本來就有書信往來,姑娘的書信中剛好有重複的地方,到時候豈不是要被人發現了?”

秦九黎輕笑一聲,“你說得對,所以,這就要勞煩陛下再派人去查他二人往日的書信往來了,要是有,能用的就放在裏頭,不能用的,就銷毀。”

姚思廉點頭,又道:“那姑娘你偽造的這些書信裏邊兒的事……”

“都是真的。”秦九黎道,“來之前,我請陛下仔細查過了齊庸和馮崇二人。”

姚思廉驚嘆:“難道姑娘一早便料到了如今要用?”

秦九黎無奈笑了一聲,“不過是想着或許可以用上罷了。你快去吧,小心一些。”

姚思廉應是,帶着筆墨和一疊書信又從窗戶飄了出去。

卯時正點。

秦九黎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翡翠迎上來笑道:“秦姑娘今日怎麼起得這樣早?”

秦九黎道:“昨日那般大的動靜,你睡得着?”

翡翠明了,她是一夜沒睡着。

秦九黎看了眼,隨口問道:“他們人呢?還在大牢那邊嗎?”

翡翠笑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呢。”

秦九黎看了她一眼,“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翡翠僵了一下,“這……”

看來是已經去了驛館了。

“算了。”秦九黎擺了手,往前走了兩步。

翡翠忙喊住她道:“姑娘要去什麼地方?”

秦九黎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她冷笑了一聲,“怎麼?謝世子不在,你們便連早飯也不準備給我了嗎?”

翡翠尷尬的笑了兩聲,道:“我是見姑娘還沒有洗漱,所以想問問姑娘是不是要先洗漱了再出去?”

秦九黎冷着臉點了點頭。

翡翠剛轉身,秦九黎便見一個身影閃進了她房中。

姚思廉回來了。

她起身,回去了自己屋子。

才關上門,便聽姚思廉道:“秦姑娘,出事了。”

秦九黎心裏一跳,“是書信沒有藏好?”

姚思廉搖頭,“藏是藏好了,陳昂已經把書信搜出來了。但是,我剛放完第二封信,有人發現了我,那人功夫在我之上,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發現我藏東西。”

秦九黎面色微變,仔細詢問了經過。

姚思廉事無巨細地說完,萬分愧疚道:“這次是我的過失,要是……要是我暴露了,一定不會拖累主上和秦姑娘。到時候……到時候我就說我是齊庸派來毀滅證據的!”

“你先別急。”秦九黎穩了穩心神道,“你說那人穿着一身白衣?”

姚思廉道:“是。”

“有多高?體型如何?”

“比我高兩公分,體型偏瘦,武功路數奇特,從未聽過江湖上有這樣一號人物。”

不知怎地,秦九黎腦中莫名的浮現了出了一個白衣人影——秦小狸的那位先生。

“可還有其他特徵?”

姚思廉想了想,搖頭。

秦九黎眉頭深蹙,深思一陣兒,道:“那人武功在你之上,卻並未對你做什麼,陳昂也已經如期搜出了書信,至少說明,那人不是馮崇背後之人。至於是敵是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和那人交手時,也未曾被他看到真面目,所以不用擔心他會認出你是誰。你先回去……”

她話還沒說完,姚思廉卻突然驚道:“我想起來了!”

秦九黎:“什麼?”

姚思廉道:“我和那人打鬥的時候,從他脖子上掉出來過一條鏈子,墜子是一朵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花,紫色的,看着很是特別,這個算不算……”特徵?

後邊兒那兩個字他還沒說,便見秦九黎面色逐漸變得驚疑起來,他心中也是一驚,忙問到:“怎麼了?”

秦九黎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紫色的花?”

“是啊……”

“記得那個花的形狀嗎?能不能畫下來?”

姚思廉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當時天還沒有亮完全,我可能只能畫個大概。”

秦九黎道:“那畫給我看看。”

姚思廉“哦”了一聲,去了書案旁,然而,找了一圈兒,沒找到紙筆。

秦九黎將香囊中特製的紙筆拿了出來。

姚思廉知那東西的珍貴,見她如此毫不猶豫,也更加重視起來,努力將看到的墜子畫得仔細些。

然而,即便是沒有那些仔細的細節,只有個大概,秦九黎也已經認了出來。

那張紙上的,赫然就是秦小花,她的這具身體,戴在脖子上十七年的東西。

幾個月前,安陵縣府,她把這個東西給了嚴深,拿回去哄小不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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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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