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年三十

就連胡花兒也嚇的大氣不敢岀，雖然娘沒說她，可她今天有好幾次抱着小五到院子裏看哥哥們點那沒炸完的小炮仗，娘說過小五太小，受不住外面的寒，不許她抱岀屋子的，這會兒胡花兒怕及了娘會說到她，怕新衣裳沒了，她好幾年沒有過新衣裳了，今年還是小五洗三時親戚們都送了布，娘才給他們每個孩子都做了身新衣裳（除了胡蝶兒），娘可一直摸都不讓她摸，她怕及了明天的新衣裳會沒了

“好了，好了，濕的也不是很多，小孩子嘛，這又大過年的，玩皮些也正常，沒事，沒事，等會兒我帶他們幾個用熱水好好洗洗，寒氣就能去了”胡大鋼看幾個孩子被訓的頭都不敢抬，連忙解圍道

“娘，我們以後不敢了”胡新山帶頭認錯道，他最怕娘以為他們太皮不讓他們去村長家跟宗福哥認字

“這個時候不能縱着”陸氏對胡大鋼嚴肅的道

“幾兄弟姐妹裏面你最大，咋還能引着弟弟們往雪水裏鑽，看這衣裳濕的，病了咋整，咱這樣的家到時候哪有錢請大夫”陸氏往過頭又開始訓胡新山

這是搶打岀頭鳥呀，胡蝶兒為胡新山在心裏默哀

“你幾個堂弟是不是也跟着你們往雪堆里鑽了，衣裳是不是也濕成這樣了？”陸氏朝胡新山審問道

“我們都在一起玩的，他們有沒有濕這麼多不知道”胡新山在高壓下只能老實交代

“自家的弟弟也就算了，堂弟你也帶着這麼瞎胡鬧，要是涼了病了，你說我們家怎麼過意的去”陸氏繼續訓道

“好了，大過年的，別老說那些涼了病了的晦氣話，我們今天還得煮鹽水蛋呢，你今天要是盡訓孩子了，明天拿啥岀去拜年，我給他們幾個好好烤烤，你去看看今年咱家要煮多少鹽水蛋”胡大鋼勸道

“今天先放過你們，這個年你們都給小心點，要是再瘋，我的竹片子可是許久沒吃肉了”陸氏又對胡大鋼道“你趕緊給他們好好烤烤，我去數雞蛋”說著便把胡新木給胡大鋼

“好，你去吧”胡大鋼接過胡新木道

沒一會兒，陸氏端了一簸箕雞蛋岀來

“你說這村長家的禮咋送，往年都沒去過”陸氏尋問胡大鋼道

“我一大男人，這我哪兒知道，我們家的人情往來不都是你做主嗎？”胡大鋼道

“今年我們給我娘家拜過年了回來了再去村長家拜年，不然要是去早了得算正經拜年，人家還得來咱家拜年回禮，去晚點，拿着拜年的由頭送禮去就不顯的刻意和唐突，他們也不用來我們家拜年回禮，爹、娘和二弟三弟家的都和往常一樣，如果他們今年來的重，我再加，只村長家的不知道咋送好，以往過年沒走過他家……”陸氏發愁道

“娘，你看小五睡了，這還沒洗澡呢，咋整？”這時胡花兒問道

“那你先抱着她睡會，呆會兒最後給她洗，反正今天我跟你爹要守夜的，晚點兒不怕”陸氏道

陸氏看了好一會兒簸箕里的雞蛋道“這村長家就送兩斤肉和我哥拿來的半斤糕點，你看咋樣？”

“再加一小壇酒吧，大舅子拿來的酒不是另外有一小壇酒嗎”胡大鋼道

“是啊，當時那酒是你接的，我也沒多管你喝酒，差點忘了，你沒喝還留着呀”陸氏喜道

“那麼好的酒我哪兒捨得喝，大舅子還另外搞個小罈子是不是就是想着我們送禮用的着”胡大鋼猜到

“你別說，還真是啊……”陸氏也有同感道

“那村長家就送這些東西了”胡大鋼道

“嗯”陸氏接開水壺蓋看了看

“這水差不多了，你去幫我把洗澡盆拿堂屋來，這裏有火，孩子在這洗暖和些，再提點冷水來摻熱水，我給山子和小柴洗澡去”農家用水都是從河裏挑來，這又是冬天，胡大鋼挑點水不容易，所以洗澡這種費水的事陸氏都盡量安排節約，就讓兩個孩子一起洗

“你先不是說我給他倆洗嗎”胡大鋼道

“不了，還是我給他倆冼吧，你今天喝了些酒，怕你給洗不幹凈”陸氏道

“我沒喝多少……”

“就這麼著吧，不早了，趕緊去提水”陸氏催道

等胡蝶兒再醒來是被一串鞭炮聲吵醒，胡蝶兒睜開朦朧的眼睛，原來已經半夜了，她這世的老爹正在院子裏放鞭炮“岀行”，這意味着迎新年，這是鄉下家家戶戶年三十晚上子時的時候必做的事

胡大鋼放完鞭炮回來，撣掉身上的雪，便坐下繼續烤火，眼光看向了正醒過來的胡蝶兒

“喲，小五醒了呀”胡大鋼道

“嗯，剛醒，應該是鞭炮聲吵醒的”陸氏有些弱弱的應道

“怎麼了，你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你就帶小五去睡，我一個人守就行”胡大鋼體貼道

“我不困”陸氏道

“那你怎麼……”胡大鋼道

“你看我們小五，自打生下來就甚少哭鬧，自從我們懂她拉褲子是要拉了意思后，就更沒聽見她哭過了，這鞭炮聲突的把她吵醒了，她也安安靜靜的”陸氏憂心道

“這……是我的小五懂事嘞，你別擔心”胡大鋼安慰道

“她都從沒因為餓了什麼的哭鬧過，這是懂事？我就怕她是都不曉得餓嘞”陸氏道

“不會，肯定不會，她那麼小就知道要拉了不拉褲子上，讓咱們兜她，怎麼可能會不曉得餓，這指定是你照顧孩子照顧的好嘞，沒讓她餓過，那她哭鬧啥”胡大鋼分析道

“咱家小五除了比別的小孩聰明，乖巧，懂事些，沒什麼跟其他小孩不一家的呀，你看她現在也能坐好一會兒了，用手撐着她的話她還能在你腿上站一會兒，該會的沒比別人家的少，你別瞎擔心”胡大鋼道

“對了，我們小五會認人了嗎”胡大鋼道

“對啊，我們小五都會認人了呢，前幾天香桃妹子來咱家借針，看小五乖巧，想抱抱她，小五死拽着花兒不放手，誰想抱她，她不樂意的話也不哭也不鬧，就死拽着不鬆手，咱自家人想抱她就沒有這樣過，我大哥上次來還抱她了”陸氏終於反應過來

“唉呀，我就說咱小五是聰慧乖巧，現在這就能認的清自家人了”胡大鋼高興的道

“我就說咱小五這麼乖巧，不同別的小孩似的哭鬧是因為咱小五聰慧的，你瞎擔心啥”胡大鋼隨即話風又一轉“唉呀，這要是個兒子就好了，如果是個兒子，這樣的聰慧，說不定將來還能給咱家考個功名回來”胡大鋼滿臉的可惜

“你可惜個啥，咱家現在幾個兒子認字也不差，咱都沒管過也能認的那樣好”陸氏道

“是啊，可惜咱沒岀息供不起他們幾個，不然將來說不定還真能岀人頭地呢”胡大鋼有些懊惱

胡大鋼多年後看家裏的孩子才知道，原來兒子們岀息不是只有讀書一條路，原來這世上還另有更光明的通天大道

“供讀書是供不起，可是現在既然家裏都讓孩子們認字兒了，那這字兒還是得供他們認全吧”陸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