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站着真累

第7章 站着真累

下午的訓練依然從稍息,立正,起步走開始,大約練了半個小時。雖然時間長,但是這些動作並沒有讓人感覺很累,如果軍訓只是如此的話,和上體育課沒什麼兩樣,同學們也逐漸顯現出了輕蔑的表情。李明顯然是感覺到了這點,他一邊喊着指令,臉上不知何時顯露出了一絲壞笑,放佛是在提醒我們,大戲就要開始了。“稍息。”李明下達了指令,這是我們最喜歡的指令,他的意思就是,“稍作休息。”大家把腳擺成八字形狀,開始休息。“大家注意了,接下來我們進行第一項真正的訓練,站軍姿。”“什麼?之前的訓練難道只是熱身運動?”很多人心裏充滿了疑惑,有人不小心發出了聲響,並且低頭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李明看出來大家的疑惑,繼續講解,“之前都是熱身運動,現在才開始進入正題,都別說話了,看我示範,雙手下垂,每隻手的拇指抵住食指的中部,除了拇指以外的4個手指併攏,手臂緊緊挨住大腿,仰頭挺胸,兩腳併攏。我一會去拉你們的手臂,誰的手臂要是能拉開,就是沒有認真訓練,繞着操場跑一圈,一圈沒多少,也就400米,都明白了嗎?”“明白。”本以為那些基本訓練就是全部內容,沒想到正式訓練悄然而至,我們還沒明白過來這項訓練的實際難度,挑戰就開始了。不過看李明的示範,除了要求手臂要緊貼身體以外,其他也沒什麼特殊之處,沒有時間再細想。“站軍姿開始!”這道指令就來到了,李明低頭看了看錶,臉上若隱若現一絲壞笑。像是在說,“這個訓練以後,你們就不敢小看軍訓了。”

接下來的是無盡的沉悶和安靜,所有班級的訓練幾乎是同步的,隨着一聲聲指令的下達,整個操場逐漸變成了寂靜的平原。太陽在頭頂上,使勁的放射着金色光芒,把每個人都曬的熱烘烘的。遠處的大樹,似乎還在夢鄉,樹葉低垂着,一動不動。天上偶有一隻小鳥飛過,看着僵住不動的人們,估計也心生感嘆,“原本行動自如的人們,現在被施了魔法,無法動彈,自由自在還是好啊。”可能是安靜的緣故吧,我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隨着靜止狀態的持續,心跳也逐漸放緩了。

唯一自由活動的人就是李明了,他緩慢的走過每個同學,偶爾拉動一下某個人的手臂。由於擔心被罰跑步,大家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手臂緊緊的貼着大腿,不敢有絲毫怠慢。即使手臂被拉開,也像吸鐵石一樣,迅速的貼了回去。有時還能聽到啪的一聲,也就是手臂拍到大腿發出的聲音。然後就聽到李明說,“不錯,這個同學做的很好,不用跑圈。”每當聽到這裏,大家的手臂比之前更緊密的貼在腿上。不遠處,其他班級也都保持着很好的軍姿,包括由女生組建的娘子軍,由於大部分班級的女生數量都很少,所以她們打破專業限制,進行了重新組合。

剛開始的10分鐘裏,我們的姿態都保持的很好,挺胸抬頭,英姿颯爽。心裏想着似乎過了這關,我們就是真正的軍人了,想到這甚至有一點自豪感,臉上也掛了一絲笑意,如同在享受日光浴。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稍息的指令卻一直沒有來到,每個人的疲憊感和煩躁感開始上升,終於有人率先站不穩了。只見旁邊的郝廣開始輕微的晃動起來,李明看到后,並沒有馬上過來制止,而是等他晃了一會後,緩步走來,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你這樣晃悠,要是在戰場上,不僅暴露了我軍的位置,而且第一個被擊斃。”郝廣被“擊斃”兩個字嚇了一跳,又害怕被罰去跑圈,馬上停止了晃動,變成一動不動的雕像。大家抓住李明注意力集中在郝廣身上的這個短暫時間,趕緊鬆動了一下,當李明扭轉頭時,又馬上恢復成雕像,依然是無聲無息的寂靜。沒多久,劉小天的腿悄悄的彎曲了,他的身高迅速下降了4、5公分,李明悄然的飄了過來,又是一掌拍過去,“這麼會功夫,你就抽了,再這樣抽下去,你就快變成小學生了。”劉小天馬上腿綳直,變回原形,大家一陣暗笑。李明說:“才20分鐘,大家是不是覺得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從大家充滿疑惑的眼神中,李明看到了答案,我心裏反覆的想,“才20分鐘?不可能吧。”時間在這個操場上,就像是放在冰櫃裏的水,被完全凍結了;又像是爬行的蝸牛,背着沉重的外殼,艱難的向前爬行。這不禁讓人回想起中學上課時,面對一門讓人討厭的課程,時間也是這樣,前進的非常緩慢。

這時,李明的目光突然注視到一處,大家也跟着看了過去。原來遠處的女生班,有一個女生撐不住了,坐到了地上,旁邊兩個女生趕緊攙扶起她,在教官的指引下,她們三人坐到了操場邊緣一棵大樹下面,攙扶的女生拿出水壺,給撐不住的女生喂水,教官在旁邊注視着她們,時刻噓寒問暖,估計是在詢問,是否需要去醫護室。撐不住的女生,看似沒有大礙,輕微的搖搖頭,表示只想坐一會,另外兩個女生在左右陪伴。李明看到這裏說:“每次軍訓都有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是女生,大家有沒有頂不住的,需要到那邊去休息一下?”他故意加重了女生兩個字。很多人心裏產生了極大的矛盾,特別想說自己頂不住,需要休息,但是轉念一想,以往的軍訓沒有男生出現這種情況,另外在那麼多女生的注視下,坐到那裏休息,太丟人了,所以沒有一個人要求休息的,依然都保持着緊繃的狀態。我腦子裏飛快的呈現出邪惡的想法,想像着自己旁邊的人倒下了,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攙扶着他一起去休息。想到這裏,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旁邊的郝廣,發出了期待的目光,同時心中默念着咒語:“快暈倒吧,郝廣。”但是郝廣完全不為所動,站的反倒是愈發穩健了。我又斜眼看了看劉小天,心中繼續默念咒語:“快倒下吧,小天。”結果劉小天也站的更穩了。由於周鳴宇和汪曉站的比較遠,我就不對他們抱有期望了。李明不知何時看到了我飄忽不定的眼神和默念咒語時微動的表情,輕聲飄了過來,猛地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條件反射似的,猛然收了回來,啪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我心中默念的咒語,邪惡的想法終結了,人也一下子清醒了。李明壞笑着說:“神遊到哪了?拍擊的聲音這麼大,估計飛回到學校了吧,下次拍擊的聲音爭取再響亮點,不過要是手臂沒及時收回來,就得跑步了。”說完他繼續緩慢的巡視着,掃視着每個人。“可惡,這都被他發現了,看來害人之心不可有。”我心裏想,就不再對郝廣、劉小天施咒了。

凍結的時間像烏龜爬山一樣艱難的爬行着。身上的汗水,逐漸浸濕迷彩服,由點匯聚成面,在衣服上出現了明顯的印記,有的是大圓團,有的是很多個小圓團,有的是方形團,有的是不規則圖形,汗水浸濕的面積還在不斷的擴大。頭上的小水珠聚合在一起,形成大的水珠,由於地球引力的作用,終於滑落面龐,掉到衣服上,鞋上,地上。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明白人是可以抵抗“癢”這種東西的,不管是頭皮癢、背部癢還是腿腳癢,都無法動彈,更不用說去撓了,而隨着時間的流逝,癢居然自己消失了。也是從那時候起,才明白了什麼叫心無雜念,心中唯一想的一件事便是期盼時間這隻蝸牛可以加速。

終於希望到來了,李明緩緩說:“稍息,原地自由活動一會。”這句話像甘霖一樣,傾倒入每個人的心扉,就像是乾旱欲裂的田地突然來了一場大雨。大家迅速鬆開了貼緊的手臂,放開了緊繃的神經,開始肆意的晃動着腿腳、手臂,簡直可以用搖頭晃腦來形容。有的同學摘掉帽子,給自己扇風降溫,有的同學去按摩自己的腿部,有幾個同學開始交頭接耳,“有一個小時了吧?”“我覺得不止吧,起碼一個半。”時間這時也如釋重負,像融化的冰塊一般,四處流動,恢復成原本的狀態,以正常速度前進着。李明聽到大家的疑問,開始答疑,“你們知道站了多長時間嗎?才30分鐘,知道我們訓練的時候站多久嗎?起碼兩三個小時,衣服濕透了再晾乾。”說這句話時,李明平時微微笑的臉龐,出現了一種堅毅。大家目瞪口呆,看看旁邊同學的衣服上,僅僅是一團浸濕的印記,離晾乾還遙遠的很。我們肅然起敬,都對眼前這位教官,充滿了敬仰之情。對軍訓的輕蔑表情也一掃而空。李明接著說:“不過,站軍姿還是有點小竅門的。”他的臉龐又恢復到微微笑的樣子,“兩腳要替換着踩地,先用左腳踩地,右腳虛踩,然後輪換着來,要不然腳會很累。”他說到這,我想到,剛開始覺得腳累,後來變得沉重,再後來就麻木了。這個竅門,也就只能改善一下腳的勞累。我還以為有什麼法門,可以讓人特別輕鬆,比如說有什麼輕功身法,可以讓人身輕如燕,即使站一天也沒事,看來那只是武俠小說里才有的。這項訓練,沒有什麼捷徑,只能紮實的接受鍛煉。

原地放鬆了十分鐘,感覺才一分鐘,解凍之後的時間跑的也太快了。李明又喊起了口號,我們跟隨着口號又開始了各種訓練。大約到了下午3點,李明帶着隊伍來到操場邊緣的大樹下面,“自由活動15分鐘,喝點水。”同學們幾乎全都坐到了地上,扇着帽子,打開水壺喝水,中午接的涼水,在環境溫度的影響下,現在已經變成了沒有一絲涼意的溫水,而開水隨着熱量的散發,這時也降低到溫水的程度。大家一邊喝着水,一邊三五成群的聚攏起來聊天。汪曉率先問:“我沒晒黑吧?”他的第一句話不是抱怨如何累,而是更關心自己的外貌,其他人看向他,但是都目光暗淡,絲毫沒有搭理他的興趣,也就是周鳴宇輕微的回復了一句,“黑了,比焦炭還黑,這下你完了,沒法當明星了。”汪曉知道周鳴宇說不出什麼好話,便也不再搭理他。我和劉小天、郝廣討論了一下剛才的訓練,又展望了一下以後的訓練,面色都逐漸凝重起來。

休息過後,李明又下達指令開始繼續訓練,轉眼到了下午4點左右,新的訓練科目來了,軍體拳。這套拳法,共有16式,最後一式打出時,要求喊出來“殺”字,來提高氣勢。李明先是快速連貫的從頭到尾打了一遍,他打的非常流暢,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動作非常標準到位,既有視覺的衝擊力,又有一定的美感。然後他又慢動作似的打了一遍,依然是完美無缺。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把每一式拆解開來,一步步的教給我們。因為第一次接觸這套拳法,結果可想而知,大部分人都學會了第一式,第二式動作就開始變形。李明微微笑着,“你們真是夠笨了,只學會了第一式,第二式就開始變化了,還有幾個同學開始自創了,打出了新感覺,回頭我可以向上面反映一下,改改我們的軍體拳。”原來是郝廣開始了自創,他把軍體拳改編成了軍體舞。李明把他叫到隊伍最前面做示範,跟着李明的口號“1、2、3。。。”郝廣應聲而動,他的記憶力還真是非凡,硬是把16式全打了出來,只不過每一式都經過了他的改造,拳法、腿法裏邊的力度和殺機,全被他化解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美的舞蹈。從那時候開始,大家知道郝廣是有舞蹈天賦的,或者說是形體語言豐富,所以每年的聯歡會都少不了他表演節目。我們被郝廣的軍體舞逗樂了,笑的前仰後合,笑聲在操場上回蕩,也給今天的訓練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在李明的帶領下,又來到了食堂,這次大家動作嫻熟了一些,只用了2、3分鐘便把饅頭、菜和湯端上桌子,並且擺放整齊。菜、湯和中午時已然不一樣,不過仍舊是非常清淡。由於中午沒吃多少,下午的訓練強度大,確實都餓壞了,沒等李明下達指令,我們就狼吞虎咽的大口吃起來。有的同學吃完了2個饅頭,又迅速的跑去小屋再拿饅頭。李明看到這個場景,笑着說:“中午讓你們多吃,你們還不聽,現在餓壞了吧。”這頓飯吃的是真乾淨,饅頭吃完了,菜也吃完了,湯也喝乾了,大家吃飽后緩緩走下樓,集合起來,等待收拾盤子、碗的同學歸隊,人到齊后,大隊返回宿舍。路上李明說:“大家回去休息一會兒,現在是6點,6點半我們在外邊集合,去操場進行晚上的拉歌活動。”說完我們開始議論紛紛,“啥叫拉歌?”“就是唱歌唄。”“不會是讓我們站着軍姿唱歌吧。”“不會是跑着步唱歌吧。”各種猜測滿天飛,李明神情輕鬆,笑笑說:“看你們這麼著急,要不咱們不休息了直接去?”由於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大家紛紛表態,“我們不着急。先休息會吧。”其實從李明輕鬆的表情中已經可以猜測出來拉歌肯定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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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蔥蔥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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