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故事，不能言明

那是初中課本上的一篇文章，時間過去那麼久了，那篇課文的名字依然隨時就可以從腦海中提出來。

林東陽並沒有搭話，只是看着她清瘦的脊背，有一種莫名的失落與孤寂的氣息在她的頭頂盤旋，落於滿身。

兩個人之間並沒有沉默，林安禕繼續說：“當年錢學森先生被美國扣留，後來在周總理的關懷下才返回國內，後來，有人讓他再去美國一次，可錢學森先生拒絕了。當時就有人說，錢學森先生應該去，為了兩國友好，為了中國崛起，他里應奉獻自己；還有一部人說，錢學森先生不應該去，因為，美國曾經扣留過他，傷害了他，他為了自己的尊嚴也不能去。我清楚的記得，老師問我，錢學森先生到底應該不應該去美國，我也記得我當時的回答。”

林安禕在此停頓一下，轉過身來，清冷如月光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林東陽臉上，淡淡吐出，“這個要遵從錢學森先生的意願。”

林安禕話說到此處，林東陽大致懂了她的意思，“安禕，哥哥不會逼你，我也會遵從你的意見，你說用，我們就用，你說不用，我們就重新做。”

這份企劃書雖然換了署名，可姚夕玥的痕迹是抹不去的，林安禕有些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林東陽不會忘，所以，在林安禕暗示這是姚夕玥做的企劃書的時候，林東陽並沒有反駁，而是間接承認了就是姚夕玥。

姚夕玥傷了她的尊嚴，林安禕很難放下個人恩怨去重新審視她。

她可以善良，但不能軟弱。

“哥哥，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林安禕放下手中帶着香甜氣息的玻璃杯，月光落到他臉上，一片冰冷。

林東陽點點頭，林安禕內心深處被隱藏多年的往事又被提起來了，林東陽扯開一個淺淡的微笑，“這裏風大，還是進屋吧，小心在外面着涼了。”

林安禕搖搖頭，深呼吸一口氣，“我想在這兒待一會，好久沒有從這裏看到過月亮了，我要再欣賞一會它絕世的容顏。”

喜歡月亮，大概是因為月亮承載了太多離開家鄉的人的思念，林安禕在思念遠方的人。

林東陽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行，你就在這欣賞吧，看着點時間，早點休息。”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又反身問了一句，“你今天按時吃藥了嗎？”

被林東陽這麼一問，林安禕微微一怔，一回來就看到企劃案放到桌子上，看的忘記時間，好像真的忘記吃藥了。

看她的表情，林東陽就知道了什麼，不聲不響的下了樓，倒了一杯溫開水，拿着她平時要吃的葯送到她身邊。

劉阿姨端着一個蓮花熏香爐放到林安禕床頭，香爐里香煙裊裊。

“我不想吃。”林安禕的眼色微微一停滯，躺在林東陽掌心的這些黃色白色的藥片並沒有那麼可愛。

林安禕並不喜歡他們。

“乖，吃了它吧。”林東陽哄着她。

林安禕雖然無奈，還是接過林東陽手中的葯吃了下去，和着白開水划入到胃中。

藥片沒有味道，但是它就是那麼不討人喜歡。

至少林安禕不喜歡它。

“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好轉？”林東陽擔憂的問道。

林安禕遙遙頭，“還是那個樣子。”

“安禕，乖乖的接受治療吧，或許還有痊癒的可能。”

“不想吃藥，不想住院，不想再醫院裏浪費我寶貴的青春以及我僅存的生命。”林安禕一連說了很多不想，真的不想。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接受治療，病情惡化，最傷心的人，一定是你身邊的人。”林東陽無力在去和林安禕爭辯什麼，“江煜宸那麼愛你，你捨得離開他嗎？”

林安禕望着窗外的月色，一時神傷。

是啊，和相愛那麼久的人分開，是一種什麼體驗呢？

似乎和江煜宸在一起后，他們分開的只是在這個世界上軀殼，而他們的心卻沒有分開過，一直在一起，緊緊相依。

“安禕，聽哥哥一句，吃過葯后，早點休息，我不看着你，你自己看着一點時間。”林東陽囑咐了一句，“那個是熏香，有助於睡眠，希望你能睡個好覺。”

林東陽收拾好東西，下了樓。

時間確實不早了。

自從媽媽離世后，林東陽簡直就像媽媽一樣對林安禕無微不至的關照。

這件西裝外套，似乎還帶着哥哥的體溫，林安禕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放到紅木椅子上，只穿着一件輕薄的長衫站在月光下，月光將她纖細的影子逐漸拉長。

“美麗的女人就像美麗的月亮，美麗的月亮，就像美麗的安禕，月在天上，我在看月，我在地上，也在想你。”

手機震動的聲音，拉回了神思飄渺的林安禕，手機屏幕上是一句文藝范的情話。

林安禕眉開眼笑，立馬就回了過去，“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江煜宸，你也在看着月亮，想我嗎？

看着手機屏幕上江煜宸跳動的彩色頭像，林安禕雙手放在欄杆上，望向天空中的那一片深邃的藍，她的目光越來越迷濛，逐漸融進了這初夏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