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覓芳樓里覓良才
宋初並未察覺那絲怪異,還很高興的把孩子抱過來,面對面看了一會兒,點點頭,“看來我們很有緣呢。”
宇文乾深深掃視了二人一圈,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深,臉上卻未顯半分。看着宋初逗弄孩子的模樣,哪裏有淡雅的味道,和天下疼愛孩子的母親一樣,笑的溫和而慈愛。
“原來初兒這麼喜歡孩子啊!”宇文乾湊過去,一手攬着宋初的腰,不規矩的在腰間捏捏。
宋初瞪了宇文乾一眼,似乎聽出這話外的顏色,“我可不怎麼喜歡孩子。”只是懷裏的孩子是個例外,忽的,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高興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深深看了宇文乾一眼,“乾,要不把母親和孩子接回來吧!”
“好。”宇文乾心裏自有懷疑,自是答應了。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宇文風調雨順,今年的春汛都比往年勢頭低矮了許多,卻說東胤龍氏。
一箭雙鵰之計最後慘敗,還被對方獻上人頭挑釁,龍承毅不想着如何反擊,反而在宅子裏私藏美人,最後弄得全城戒嚴,龍邵禎再如何放縱他,也不得不問一句。
龍邵禎熟知龍承毅的性子,看着面前的穿着湖藍色長衫,文文弱弱的青年,龍邵禎示意他坐下。
“多謝先生。”動作自然而不拘謹,龍邵禎心裏滿意幾分,承毅身邊就該多些這樣的人。
“最近宅子裏發生的事兒真是精彩啊!”那是他們在東胤最後的據點,守衛森嚴,竟然讓人闖了進去,還把人給帶走了。
二十來歲的青年笑笑,並不動梨花桌面上的茶水,“讓先生看笑話了。”心裏卻在猜想,這位長老尋自己來是哪個意思。
“筆墨,你自小和承毅一同長大,承毅時常和我說你非屬下,而是兄弟。我也知道,你待承毅素來都是極好的,衣食雜物,樣樣具到。你應該知曉他的性格作風,你是否察覺到承毅最近的反常?”龍邵禎呷了口茶,偌大的房間裝飾簡單,只有二人盤腿而坐更顯的空曠,“如今竟然被一個女子給氣的失了風度,你說這樣對他可好?”
筆墨並未沉默多久,臉上笑容溫和,溫和的宛如假象,“先生說笑了,公子自有自己的打算,屬下不敢多言。”心裏卻暗暗吃驚,宅子中下人嘴嚴,長老竟然熟知至此。加上公子策劃的幾件事全然為他人做了嫁衣,長老應該是很不滿了。難怪,長老要找自己,恐怕是為了探聽那女子是誰,說不定,以為是那女子在作怪,要秘密動手了結了她。
茶香四溢,房間裏嚴肅的氛圍卻沒半點兒鬆動,龍邵禎看似隨意,語言中全是引誘,“筆墨,你當知曉承毅的責任和我們龍氏的重擔,一個女人若能隨意讓他丟了心,我想那也不是我們的少主了,就怕那女子給他施了什麼邪術,最後不只是他,我龍氏也得滅盡。”龍邵禎搖搖頭,一雙蒼老的眼睛渾濁的很,卻掩飾不住的憂心和愁緒。
筆墨心下一動,細細回想,似乎那人對公子的影響着實大了一些,更不要說他和她之間還是敵人,公子是擔負龍氏使命的人,怎能在一個女子身上蹉跎。
筆墨看了看龍邵禎,忽的開口說了幾個字。
三月的陽光已經有了點點溫度,微風拂面而過,在臉上留下一串親吻,痒痒的。筆墨抬頭,瞧着天上潔白的雲朵。我沒有做錯,公子,以後你會感謝我的。
京城乃有一處聖地,此乃京城文人墨客最喜之地,既有不輸於醉仙樓的美食,也有不下於秦樓的美姬,更是有才子於此一會,對此時要會試的諸位學子來說,更是一件雅事。據說,帝王也經常微服於此呢,要是被貴人看上,恐怕要少讀二十年的書。
宋初和銀杏皆作男子裝扮,宋初一身淺藍色長衫,外罩一件雲紋白色長衣,腰間掛着一個羊脂玉玉佩,乾淨利落,頭上豎著嵌寶石的藍色冠,皮膚白皙,便是一個清秀的小公子模樣。身後的銀杏淺褐色長衫,打扮素雅簡單,一個清秀小廝模樣。兩人佔據了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深漆色四方桌上放着幾碟點心茶水,悠哉悠哉的樣子格外瀟洒。
從宋初的目光向一樓看去,正好對着一面淺青色牆面,牆上又掛着十來副長副,其中四副已然有了內容,不是潑墨為畫,便是飛龍舞鳳的字體,雖然字體不一,卻看得出各有千秋,風骨異人。
此乃覓芳樓的規矩,牆上書畫能者居之,三月一換,上榜之作無一不被人哄吵一番,才子不當為乞丐,倒是助了不少名人,算得上文人的一處好地方。
此時正直正午,清風吹拂,帶着一絲涼意,雖然一樓早已人滿為患,倒是格外清涼,畢竟是文人相聚之地,多了些雅氣,少了些俗氣。儘管如此,一樓的小方桌不留空位,人們紮成堆說起話來。不是對牆上的作品品評論足一番,便是對新年伊始的三子事件感慨。
“宇文這下有救了,誰不知太子如今主政,橫掃貪官污吏,廣開言路。”
“是啊,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句三子事件,太子殿下和安親王果然是宇文的救星,不畏危險,親自試探,拔除了朝中一批小人。”
“是啊,太子殿下還親自出了罪己詔,真是……怎麼能怪得了他呢。”
“都說太子和王爺相看兩厭,我看他們簡直是親如兄弟嘛!”
“什麼叫親如兄弟,人家本來就是親兄弟。”
“可不是,這又是一段歷史佳話啊!”
“……”
一個個學子道聽途說,又不知去哪裏移花接木,說的宛如自己親眼所見,把陰謀詭異的新年事件變換成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好事。宋初搖搖頭,又點點頭,有時候,國人就是如此可愛,不論真假,只相信他們看到的,感受到的,也不枉費她花了力氣替宇文瑞鋪名聲。至於兄友弟恭,只要宇文瑞還知道留個清名,就不會對宇文乾下手。
宋初想着,不一會兒傳來真真飯菜香味,不愧是覓芳樓。或許有了美食,一樓的談話聲也小了起來,一個時辰后,重頭戲開始了。
每日未時初申時末,便是相聚而來的才子們斗藝之時,而三月,恰好又是宇文全國才子相聚的大月,勢必更是精彩。
“看,旁邊折翼副海棠花開便是前幾日趕考的考生掛上去的呢。”一個文人模樣的青年直直正面壯闊的牆面,其中一副活着嬌艷的海棠,蝴蝶翻飛,顏色用的霸氣,色彩對比明顯,明明是死物卻偏偏感覺生命力十足,宋初定睛一看,也不由得呼了一聲好。心裏卻隱隱有些奇怪。
“這畫是不錯,短短三日便得了兩百多金葉子,遠遠把第二甩到了後面。”二樓隔宋初不遠的一處一張桌子,立馬為宋初解惑開來。
卻原來,這面霸氣的牆面乃被奉為毓秀榜,其上的作品紛紛由他旁邊三大牆面選投而來,以十天為限,最高者便能由展示榜移將過來,而每幅畫均可保留一年,並可以累計,也算相對公平了。
宋初放眼下去,果不其然,另外三面牆邊上,都放有桌案鎮紙,有才之人不論貧賤富貴均可上前一展風采。都說字如其人,畫中有風骨,從其人的作品便能觀得人品一二。
有人潑墨為畫,有人龍走鳳舞,熱鬧非凡。宋初瞧不真切,也沒下樓觀賞一二,眼睛掃過稀稀拉拉的二樓,目光和一人相遇,定了定神。
那人見了宋初,一愣后,移步過來,行了個禮,宋初指指邊上的位置,“先生不介意,同坐如何?”
“佳人相邀,盛情難卻。”男人和幾個月前比起來,倒是沒多大變化,容色平平,卻自帶一股傲氣和自信,這不是去年遇到的那個怪人是誰。
宋初親自給人倒了茶水,“這覓芳樓的茶水似乎總是要香些,先生嘗嘗。”
趙曦呷了一口茶,似乎並不好奇宋初為何在此,去年他初到京城,急不可耐的去尋求門路,想要和安親王來段歷史佳話,可惜中途出了一人,和他相談甚觀,反應過來后,安親王早就遠去了。“是不錯。”
宋初又叫人上了好些瓜果點心,趙曦心中一暖,暗道這安親王妃倒是個貼心人,知道自己無甚身家,坐在二樓連壺茶水都沒捨得點,貼心的叫上些好吃的。
趙曦也沒客氣,他午飯也未用,早就餓了,用了些東西,填飽肚子后,樓底下忽的傳來一陣驚呼,宋初也不禁身子前傾。
“趙兄這字真是猶如懷素在世……”
宋初聽了一句便猜到了大概,不知是誰寫了一手好字,引人側目。文人的書畫均是不錯的,可能自成風格者卻是少有,更不要說字畫中的風骨了,是以,不管什麼時候,真正的好字好畫還是讓人傾心。
宋初抬眼看了看趙曦,見他似有所思,笑問,“先生不下去露一手?”
趙曦搖搖頭,語氣里難得帶了些和外表相反的謙虛,“不瞞夫人,趙某人琴棋書畫只能稱之為會而已,文章策論也只是會寫罷了。”考了多年,才有機會參加會試,他知道,憑着他的文采拿個前三甲是絕對有問題的,就算泄題了恐怕也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