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你們居然演了一場戲
“你們攔着本殿做什麼,我要出去。”宇文厲剛一踏出殿門,門邊的侍衛毫不猶豫的拿出長戟,擋住了宇文厲的去路,惹得他沒了好脾氣。
“殿下恕罪,陛下吩咐讓您安生養傷。”侍衛不卑不亢回答。
養傷?有什麼傷需要養?宇文厲憋屈的想罵娘,隨自己回來的幾十人都被攬在皇宮之外,自己在殿中已經呆了兩日了,他們竟然也沒和自己聯繫,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退回殿中,站在空地上無助的看着上空,難道老天又給自己開了一道玩笑不成。宇文厲咬緊牙關,不,不會的,太子和老四都被關押了,父皇也病得不輕,那個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匆匆回了寢殿,執起小狼毫,沾墨,提筆,柔軟的筆尖在白紙上遊走,不一會兒便是一副佳作。
“二哥看起來很忙啊!”冷不防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隨風而來,宇文厲驚嚇的筆頭一重,在末尾點了個巨大的黑點,抬頭,見到來人瞳孔一縮,身子僵硬動彈不得,“你,你怎麼來了?”
“二哥肯定好奇,四弟我不是應該在大理寺關着么?”宇文乾步如狂風,一把搶過桌案上的白紙,幾個漂亮的小楷躺在其間,只是內容就不那麼讓人欣賞得來了,“事情有異,速來相救”,宇文乾難得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問,“二哥啊,你這是回了家,怎麼說要人相救呢?”
宇文厲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身子抖得厲害,仿若腳下地動,他痛苦陰森的目光盯着宇文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自己被騙了?
想到那種可能,宇文厲身子顫抖的更厲害,用了全身力氣也止不住似得。
宇文乾一巴掌就着白紙蓋在桌案之上,他手勁本就大,一張黃花梨木的案桌似成了裂瓷,盛開的紋路有種優雅的錯覺,“二哥,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身為宇文皇家子嗣,叛國不說,竟夥同外人竊奪國祚。虧我以為你再如何不濟,再如何敵視於我,奢想那個位置,總不會丟了身為皇族的尊嚴,你現在和尋常小人有何區別,為了貪圖富貴,竟甘心做別人手中的木偶。你真是愧對自己的身份,愧對父皇,愧對祖先。”
宇文乾的一通痛罵正促及宇文厲的心頭弱點,當下暴怒而起,質問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知道我在東胤是如何過活的么?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么?你知道……”
“哼,我不知道,你那些算得了什麼呢?”宇文乾雲淡風輕一句,刺得宇文厲那點安慰自己是迫不得已的遮羞布都沒了,“受不住你可以選擇有尊嚴的死去,你如今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自己享受的借口。世上比你苦的人多了去了,戰場的士兵誰不比你苦,我難道不比你苦?戰場老子提着腦袋衝鋒陷陣,你倒是好,把我辛苦保衛下來的國家拱手讓人。宇文厲,若你真是忍辱負重,我倒是還敬你是個男人,可父皇問你的時候,你都說得是些什麼話,你就不怕祖宗們聽了罵你不肖子孫嗎?”宇文乾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這曾經是自己的敵人,卻依然留着同樣的血,為什麼這人如此輕易的就叛國,他覺得羞恥。
宇文厲後退兩步,後腿打到凳子,發出搖晃的響聲,“你說什麼?父皇?”記起那晚父皇探究慈愛堅定的目光,原來如此,他指着宇文乾哈哈大笑,破罐子破摔的放縱,“原來如此,這竟然是你們安排好的一場好戲,我和龍公子都被你們給騙了,哈哈哈……”
殿內的熏香不知什麼時候滅了,打開的門讓風沖了進來,灌入領口,身子微寒,“不,我們不知道,我們不過是想找出內賊而已,沒想到找出了自己的兄弟。”宇文乾臉上笑的不甚好看,一手提着宇文厲的領子,把他拖出來,外面天光明媚,“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對手。”把人往外面一扔,“給我壓下去。”外面把持出口不讓宇文厲外出的侍衛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允許,衝進來把人拉了下去,維余那不甘的笑聲在森嚴莊重的黃牆內回蕩。
宇文的牢房有兩處,大理寺的牢房算是比較奢華的,只有王公貴族和特殊人士能享用,使用頻率不高,所以雖然奢華卻有股霉臭味。再說刑部的牢房,案別人的話來說就是建給老鼠住得,不見天日,運氣好能透過天窗看到日升月落,運氣不好,不知今夕是何年。
但他也有個好處,畢竟關押的人多,獄卒不見增多,所以便於劫牢,當然,這是相對來說。
齊敖也一個人住在靠後的一間牢房,靠後的牆有個一寸長的窗口,能瞧見外面的天色,現在黑黢黢的,已經是深夜了,連牢中的獄卒都停止了走動,在外頭打着瞌睡。
齊敖也摸了摸刻在石牆上的刻痕,已經十來日了,公子的人應該到了。他安心的半躺在唯一的床上,閉目養神。忽聽得細碎的腳步聲,他臉上咧開笑,猛地坐直身子,竄到大牢邊上,一雙眼睛泛着精光,聽着腳步聲急促朝自己而來,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他施施然起身,靠近牢房門,抬起頭,面帶熟悉的微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齊大人這是在等人呢?”對方一口白牙在夜中似乎泛着釉色,臉上的笑不是自己在他身邊時那種壓抑的、隱忍的、溫和的笑,這是一種似乎從內心發出的微笑,讓人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
“太子說笑了。”齊敖也慢慢收攏僵硬的臉,偏着頭,期盼的看着長長的通道,似乎一會兒自己的同伴就會一刀砍來,救出自己。
“齊大人別奢望了,你家公子派出的人,孤已經把他們請到刑部的刑堂了。”似乎是為了配合他說得話,中間的刑堂處傳來一陣鞭子打在肉上的啪啪聲,然後是不斷的悶哼聲。
齊敖也終於慘白了臉色,幸好夜色深,通道上的油燈燈光慘淡,才不至於覺得恐怖,“殿下說的話,齊某不大懂,齊某自認對太子忠心耿耿……”
宇文瑞似乎沒耐心,打斷對方的話,只說了幾個字讓齊敖也張着嘴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你可知道景琅?”
宇文乾進了刑部,到了審訊堂,裏面噼里啪啦的鞭打聲不絕於耳,宇文乾面無表情穿過來,周圍的獄卒恭敬得朝他行禮,“王爺。”
被綁在邢架上的人腦袋偏向一邊,四肢被綁在架子上,足見點地,身上衣裳鬆鬆散散,應該是睡夢中被人抓過來的。鞭子生風,衣衫打出道道痕迹,青紫一片,鞭鞭不相重,冷風一貫,順着那破爛的衣衫鑽進去,讓人打個冷戰。
他嘴裏嚷着胡話,似乎在質問為何對自己動刑。聽到獄卒恭敬的聲音,他好奇的睜開眼睛,一看,便再也閉不上了。“安親王?”
“怎麼?奇怪我怎的來了?”宇文乾不怕髒的拍拍景琅慘白的臉,“我特地帶你的兄弟們來看你。”宇文乾拍拍手,身後的獄卒壓着一串黑衣人而來,那些人面上閃着恐懼,看了景琅一眼又匆忙回過頭去,一排人竟走了半刻鐘的時間。
“怎麼樣?這份禮物可貼心?”宇文乾放下手,看了景琅面色變了幾變,心情大好。
獄卒已經在前面擺好了兩張凳子,宇文乾大步在一張大椅上坐下,對他們做了個繼續的手勢,“如果景大人有什麼話要說,你們再停下。”
鞭子打在身上,景琅悶哼一聲,全身火辣辣的疼,嘴被人堵上,只覺得鼻子緩不過氣來。他奇怪另一張椅子的主人,忽的看到一件月華白衫徐徐走來,一雙眼睛頓時成了死魚眼,嘴裏發出難耐的嘶啞聲。
宇文乾絲毫不理會,偏頭看向來人,“殿下,那人可是都招了?”
宇文瑞點頭,接過宇文乾遞過來的茶水,“四哥,老二呢?”
“別和我提他,那個王八蛋。”宇文乾氣得極了,一嗓子出來,毀了他的教養。
宇文瑞乾笑的咳了兩聲,挨着宇文乾坐下,“哥哎,他是王八,我們是什麼?”
宇文乾瞪了他一眼,“來,吃點兒東西,這些日子都辛苦了。”說著拍拍手,德全帶了一串人進來,香氣四溢的御膳在這森森陰氣的刑堂好像天外之物,連獄卒都吞了吞口水。
“各位小哥,先吃了再動手,”德全早成了人精,點着幾個侍衛把東西挨着提過去,自己親自伺候着兩位主子。
太師椅前多了張高桌,德全把飯菜一一端上去,“兩位殿下請用。”
宇文瑞瞧了德全一眼,笑道,“四哥身邊的人果然不一般。”
“殿下說笑了,快用些吧!”又對着邊上獄卒道了聲隨意,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食物的香氣在裏面瀰漫開來,餓了兩日的景琅喉嚨動了動,身子的毛孔似乎都張開,好像能聞到點兒味道也行。
景琅閉上眼睛,腦海里滿是宇文兄弟言笑晏晏的場景,做戲?這那樣的親密不像是做出來的,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被人給耍了?不然怎會連齊敖也和宇文厲也落在了他們手中。
公子還是功虧一簣啊,景琅失望的晃晃腦袋,那香濃的味道似乎讓腦袋都活躍起來,身上疼的厲害,偏偏暈不過去。
吃飽喝足,刑堂里的飯菜香久久彌散不去,森冷的氣息都被驅逐了幾分。宇文瑞拍拍手,走到景琅身邊,“想必景大人已經猜到了,難道景大人就不好奇嗎?”說著他撤下景琅口中布團。
景琅動動僵硬的嘴,微微張合,“在下的確很好奇,殿下和王爺真是演了一出好戲啊!兩位還真是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