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失禮儀

第四章 大失禮儀

王俊出了殿門,登上牛車,招了招手讓大夥起身,眾人剛鬆了一口氣,他的一句話差點又讓他身邊的幾個屬官內侍背過氣去,他到了車上,忽然想起一件事,伸出頭說了句:“哪有商店,我們先去買點水果糕點帶給皇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過街道,除了偶有侍衛巡邏經過外,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的,王俊不禁奇怪,這人都去那裏了,想問問吧,又怕別人恥笑,只得一個人悶在心裏瞎想,其實他不知道這已經是在洛陽宮內城中了,一行人不日便來到東掖門,見這裏的宮門高三四十米,兩側有巨大厚重的土闕,門口站立着一隊禁軍,這時中書舍人樂廣來到車邊,對着車裏說道:“殿下,已到宮門,臣這就前去稟報,請太子稍候。i。com”

一小會工夫,上次隨着司馬炎一同前來的那個中年白胖子宦官,帶着幾個服飾和他一樣的人,急匆匆的隨着樂廣跑了過來,一見王俊就齊跪倒在地,白胖子口中說道:“奴才黃門令符春恭迎太子殿下,聖上聽到太子來了,十分的高興,吩咐殿下不必下車,直接到大殿相見。”說完抬頭看着王俊帶來這一隊人,神色十分的古怪,似乎想說什麼,卻有不好開口。

王俊也不懂規矩,見皇帝說讓他乘車覲見,一想,這皇帝和我客氣一下,不可以託大,還是老老實實走路去好了,今天來到古代,還不是因為我平常大大咧咧的不注意小節,得罪了閻羅王,今後可要小心。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照着電視劇里看到那樣不停的說著:“兒臣豈敢”不顧符春的阻攔,硬是從牛車上走了下來。

符春見勸他不住,便在前面領着他,往內殿走去,一路上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和他迎面而過,微笑的對他行着禮,王俊也只有不時的微笑着和人還着禮,他們應該都是朝廷大臣,估計是下班了,不對,是下朝了。不過奇怪的是,這些大臣見到他面上雖然恭謹,但眼神里卻充滿了笑意,有些人背過去,還不停的搖頭,自己是怎麼了,那裏做錯了么。

穿過一個頂部站滿軍士的高深巷道,在院子裏三繞兩轉,便來到一片開闊地,這時已經見不到有大臣,忙碌穿梭的都是些宮婢或宦官,遠處高牆邊有服飾威武的禁衛軍士在來回巡邏,又走了二三十步,一條四五米寬人工河攔在面前,河面搭了三座巨柱木橋,過了河,前面百步遠的地方有個雙層高台,沿着台階兩邊每隔上個四五階站有一個手握腰刀的禁衛軍士,密密麻麻的一直延續到最高處,他們身後,威風的異獸旗隨風嘩嘩作響,高台頂端,一座高大雄偉的木質殿堂就矗立在陽光里。

走完這一路,直讓人屏住大氣,不敢存半點輕視之心,王俊心想,怪不得人們想要當皇上,住在皇宮裏,享受着這威嚴的感覺,天下在手的氣勢,普通人那裏能體會的到,在這裏仰望蒼天,看白雲變化,想着揮手間便決定了天下人的命運,真讓人血脈賁張。

他此刻感到身體裏迸了幾分雄心壯志,我既然到了這裏,難道就不可以轟轟烈烈的干一番大事業么,到時候我當了皇帝,我……。

正做着白日夢呢,王俊已經到了大殿門口,剛想走進去,符春在後面輕輕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他轉過頭來,滿懷疑問的看着符春。符春心想,這真傻還是假傻啊,行禮都忘記了么。他面色不動,用手比了比,王俊看了會,哦,忘記了,電視裏不是常有,到了皇帝家裏要給他磕頭的,在外面我是老大,可見了皇帝他才是大哥大。

王俊忙到在地上,高聲唱道:“兒臣給父皇請安,恭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炎早上當他聽到說太子帶着大隊人馬要來給他請安,是又生氣又納悶,那有兒子見老子搞這排場的,更何況還有君臣大義在裏面,怎麼一點也不懂規矩啊,興師動眾帶禁衛甲士,儀仗見皇帝,是要幹什麼,造反,還是示威啊,當然我相信,衷兒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估計是一時興起,圖個好玩。可他就沒有想到,這會讓人笑話他的腦子有問題的,朝中大臣早就對太子的智商議論紛紛,今天太子帶儀仗見駕,不是給人找話說么。

司馬炎頭都氣大了,本想着等他到了大殿之上,叫退眾人,狠狠的教訓他一頓,等到聽說太子司馬衷一定要徒步進來見駕時,心裏又十分感動,不懂事就不懂事吧,起碼這太子人倫是懂的,對我是尊重的。

其實今天的事一點也不能怪王俊,因為本來他也沒準備來,只是臨時決定,而且董猛也就是個半瓶醋,對皇宮禮儀也是似懂非懂,太子府里倒是有明白人,可一是先前大家都不知道司馬衷是要去幹嘛,後來知道要去見皇上,個個就裝傻充嫩,想看着司馬衷出這個洋相,回頭拿了小宦官董猛治罪。

司馬炎看着趴在地上的王俊,苦笑的擺了擺手,說道:“進來吧”

王俊這時不知道腦子怎麼想的,居然拍了拍衣袖,大聲的答道:“喳”

話音未落便站了起來,打量着皇宮大殿,這大殿比他那太子殿大了七八倍,屋子裏有十多根大立柱,兩柱間掛着紫色紗帳做為裝飾,正中的幾棵立柱貼有金色雕飾品,前方有一高台,枱面上有一張黑色漆花大案,司馬炎就坐在大案後面,他身後有一塊木雕黑漆彩紋屏風,除此之外陳設簡單,四周擺設着鎏金博山爐,雙仙人捧盤銅燈,銅製雙木編鐘,單人跪俑陶等,到和他原來想的不一樣,他原以為應該是富麗輝煌,到處是金碧珠玉滿屋。

不過他的這一聲“喳”可把司馬炎本來壓下去怒火給徹底點着了,他眼睛死盯着司馬衷,厲聲道:“你給我滾進來。”

王俊聽聲音不對,抬頭看着司馬炎通紅的臉,神色不禁害怕了起來,忙衝進大殿,來到中間的地方,又跪了下來,身子伏地上,心道“老子又闖禍了,在地府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好好的,我喊什麼喳啊,真扯蛋,年紀一大把,還不正經,哎,看把我這皇帝老子給氣的,他不會讓人給我一頓板子吧。”他畏畏縮縮的低頭走進大殿,也不敢抬頭,站在大殿中間等着司馬炎落,過了一會才聽司馬炎呼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你抬起頭來吧。”

司馬炎看着司馬衷那獃滯而害怕的樣子,也不好太過苛責,他怎麼會想到司馬衷腦子是在想着陰間那個嚎叫地獄,到不是完全的怕他,他揮了揮手,指着地上鋪的一塊錦墊說道:“衷兒,你來這裏坐吧,父親同你說說話。”

王俊見他語氣溫和了幾分,看來他不會怪我了,便上前幾步,坐了下來,司馬炎揮退殿裏宦官守衛,這才說道:“衷兒,如果你一味貪玩,不求上進,我司馬家的大禍便會降臨,你知道么。”

王俊心想不就隨便應了一聲“喳”,至於怎麼嚴重嗎。

司馬炎看他一臉不屑,嘆了口氣道:“我們司馬家得這皇位不易,從你先祖宣皇帝,景帝,文帝再到朕,用了多少時間,花了多少功夫,才登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可天下安定了么,沒有,這江山時時刻刻在等待,等待着最強者的出現,好匍匐在他的腳下,要想保住我們司馬家的天下,你就要成為那個最強者。”王俊點了點頭,不敢打斷司馬炎的說話。

司馬炎接著說道:“你今天身為太子,明日就是帝國的主人,有多少大事等待着你去做,這就要你有個清醒的頭腦,可你今天做了些什麼,你居然帶着大隊軍馬來面聖,外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想弒君搶朕的皇位。”

這個王俊聽懂了,那是說他想造反呢,他臉憋的脹紅,忙解釋道:“我是不知道,沒有那意思”

司馬炎擺了擺手說道:“朕知道,你不會有這樣的心思,所以朕才讓你就這樣帶着人馬來,沒讓人在半路攔住你,就是要給天下臣民看看,這不是件大事。”

司馬炎接著說道:“你今天帶禁衛入宮的事,一定會在朝廷引起議論,很快就會掀起不必要的風波,可你知不知道,這裏面還有個更嚴重的問題。”

還有什麼更嚴重的問題,王俊不明白,只得搖了搖頭。司馬炎沉下臉來說道:“你如此興師動眾,東宮裏就一個阻止你的人也沒有,對嗎。”王俊又點了點頭。

司馬炎深邃看着大殿外的天空,說道:“這就是那個問題,如今不止在你東宮,在整個國家,都是空談玄虛的多,踏實國事的少,奉迎拍馬的多,敢於諫言的少,今天的事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會君前失禮,而是因為各種原因不願說,看着你出醜。”此時司馬炎還想到一個問題,但他忍了忍卻沒有往下說。

王俊這才明白,他細細想了想,原來什麼時代都一樣,敢說真話,想說真話的人少,而阿諛奉承,等着看熱鬧,看笑話的人卻很多,想不到這和現代一樣。這會兒他誠懇的低着頭,恭恭敬敬的對着司馬炎說:“陛下教訓的是,是我沒有考慮清楚,以後再也不會了。”

司馬炎見王俊態度認真,也就沒有再多糾纏這件事,問道:“如果你是皇帝,面對的都是不肯言國事,只會吹牛拍馬的人,應該怎麼辦。”

王俊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換人。”

“可有這麼容易嗎,等你以後長大點,多跟師傅們學點東西,就慢慢明白了”司馬炎本想就帝國情勢好好和司馬衷說一說,但一看他瘦弱的身軀,十二歲的年紀,說多了他也不明白了,只得失落的說道,王俊見他情緒不好,也不好說什麼。

過後司馬炎就沒提這個問題了,話鋒一轉,開始詢問起他的身體,學業,身體上的事,王俊還好作答,可學業上都是些老莊孔孟只說,可聽的他一頭霧水,勉強按着學校里教過的東西,應對了幾句,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兩眼摸黑,找不到詞句作答,惹的司馬炎心頭一陣煩躁。着就到了中午時分,符春進來看過幾次,見皇帝和太子一直在相談,也不敢進來催促,只得抱着兩手在外面來回走動,心道,這倆爺子還不吃飯,肚子餓壞可怎麼辦。

兩人就這麼聊着,直到司馬炎肚子咕咕一響,他看看天色,拉着司馬衷站了起來,說道:“用膳去吧,吃完你去看看你母親,自從聽你病了,她可是挂念你的緊,平日裏你要多進宮來拜見下她”

王俊早就肚子餓了,耐着性子聽司馬炎教訓,好容易聽見個吃飯,瞬間精神恢復,臉上露出喜色,心想“我媽也在,那怎麼也得去看看了。”

司馬炎看自己說了半天,他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聽到吃飯就眉飛色舞,本想在吃飯時再教導他幾句的心也沒了,手擺了擺說道:“算了,你去陪你母親吃頓飯吧,不用陪朕了。”說著便吩咐符春“你把這御膳送到崇訓宮那裏去,讓皇后她們母子好好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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