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東宮女主

當晚司馬衷有點難於入睡，畢竟身邊還躺了個少女，他側着身一動也不敢動，靜靜的聽着賈南風的舉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昏昏睡去。第二天一早，司馬衷剛剛睜開眼睛，就嚇了一大跳，只見賈南風已經起來，正坐在床榻上，把她的臉湊到他近前，一雙眼睛緊緊的看着他的臉，也不知她這樣看着自己有了多長時間。司馬衷身子不自覺的往後一縮，坐起身來，緊張的說道：“你幹什麼。”可賈南風也不回答，只是好好的看着他的眼，那目光似乎是想要看進司馬衷的內心深處，想要把他剝開好好的研究一番，這讓司馬衷一陣毛，只得再大聲的說了句：“你到底要幹什麼。”

賈南風見司馬衷的神色，突然哈哈一聲冷笑，也不說話，緩緩站了起來，來到殿門邊上，推開大門，向著外面值夜的宦官宮婢嚴厲的說道：“怎麼回事，太子都起身了，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還要我親自來叫人，東宮裏的規矩就是這樣隨便的嗎。”門外的宮婢被新太子妃厲聲質問給唬住，大多不敢開口說話，有機靈的忙到後面去提熱水，準備盥洗工具，這時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婢，卻湊着過來賠笑道：“娘娘，我們一直在外面等候，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賈南風舉起她纖瘦的手臂，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惡聲道：“你多什麼話，還不快去準備，我們一會還要進宮拜見皇上皇后，耽誤的時辰，統統要了你們的命。”那宮婢莫名其妙的被賈南風打了耳光，只得捂着臉退到一旁，暗想這太子妃只是個小孩模樣，卻如此兇悍，一大早的就亂脾氣，剛剛成親就這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

這會司馬衷也已站了起來，剛剛看到賈南風打人這一幕，他隱約猜到賈南風是故意生事，可還是忍不住心頭大怒，這賈南風好大的脾氣，隨便就動手打人，今天要是不壓下來，以後只怕更會變本加厲，自己可不是真正的司馬衷，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將來引大亂，司馬衷臉一沉不高興的說道：“你幹嘛打人，她們又沒做錯什麼。”賈南風聽司馬衷開口，回頭瞪了眼他，卻不回應司馬衷的話，司馬衷更是惱怒道：“你別給我擺出這樣的嘴臉，有話說話，再這樣亂脾氣，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沒想賈南風既不哭也不惱，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知道殿下是要打，還是要殺。”見瘦弱的賈南風如此回答，司馬衷恨的牙齒痒痒，卻一時給她僵住，想了想道：“我可以把你廢了，讓你回你自己家去。”賈南風卻笑了起來，說道：“好啊，那還請太子現在就廢了我的太子妃，讓我回家去侍候父母，成全孝道。”司馬衷本想藉機教訓下賈南風，讓安安生生的當她的太子妃，卻接二連三的給這少女逼住了話頭，到不知該如何處理，想到一會還要進宮裏拜祖先，參見皇上皇后等人，要真和她鬧起來，又多生事端，只得忍了口氣道：“讓你不要打人少脾氣，聽不聽也在你，真出了事，別說我不講情面。”司馬衷說完，生怕她再說些刁鑽的話出來，也不管再管她，盥洗換衣不題。

賈南風本還想還口，見他說完就走到一旁，尋思了下便忍住沒說，只閃爍着眼睛看着司馬衷，宮婢們小心翼翼走到她的身邊，侍候賈南風盥洗更衣，她也沒有再找出事來。

準備完畢，兩人同乘一輦車，一路上司馬衷和賈南風都沒有交談，在眾人的護衛下，安靜的向著洛陽宮方向前去。車駕剛到東腋門，一個身穿甲胄，氣宇不凡的將軍便騎馬迎了出來，司馬衷透過布簾已經看見來人是衛將軍楊眺，司馬衷與楊艷感情最好，所以對楊家的人也特別有親切感，他便提前下到車外，對着他拱手行禮。楊眺不等馬到跟前，也忙着翻身下馬回禮，兩人站着說了會閑話，楊眺領着司馬衷等人往宮裏前去，來到半路，又有幾個宦官出來相迎，見過太子和太子妃，幾個宦官便把賈南風領到皇后那裏。

賈南風走後，司馬衷在楊眺幾人帶領下，前往懷思殿祭拜祖先，本來祭祀活動應該在太廟舉行，可是這太廟建了幾年，卻一直未能建好，十幾日前立柱更是突然斷裂，朝中負責建造工程的大匠也為此獲罪，所以今天的祭祀活動也只能改到懷思殿舉行。

等忙完這些活動，司馬衷和賈南風同皇帝皇后吃了頓飯，才告別離去。兩人剛走，司馬炎叫退眾人忍不住對着楊艷笑說道：“朕就說賈家的女兒外貌平常，偏偏你們要說她容貌秀麗，這就是你們說的美女嗎。”

楊艷看着司馬炎道：“妾看太子妃就很好，剛剛她到我那裏，聽她說話進退有據，這人哪能用相貌來評述的。”司馬炎本也就想開點玩笑，見皇后說的認真，也只得說道：“賈家的門風向來是擅妒量小，好不好可說不清，以後再看吧。”說完兩人也不再談論此事，換了個別的話題。

接下來的日子裏，司馬衷再也沒有到過賈南風居住的暖殿，有時賈南風會讓人來請司馬衷過去，司馬衷礙於面子也是去坐下便走，晚上還是一個人睡在原先的屋子，賈南風雖然十分不悅，卻拿他沒有辦法，很快賈南風在宮中立了很多新規矩，把東宮裏的奴婢管的服服帖帖，人見人怕，都知道沒有事情盡量少到太子妃的面前去，萬一不小心惹賈南風生了氣，處罰起來可是不講人情的。

近段時間太子的講學停了下來，李胤也不再每日登門授課，只同太傅李熹一起到來過一次，處理了下東宮官署的雜事，司馬衷的時間寬裕了許多，目前他擔心的除了左穎的失蹤外，還有杜預的差事，杜預那邊開展的並不順利，度支尚書文立總給他出些難題，加上東宮裏面多了個惹是生非的女主人賈南風，日子就在這樣的磕磕絆絆中流逝。

這天早晨陽光明媚，是開春以來難得有的好天氣，司馬衷吃過早飯，讓人去叫馬隆前來，他就在成親的日子裏也一直在挂念着失蹤的左穎，從沒有忘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女孩會念念不忘，左穎如扎進了肉里的細刺，只要不想起就沒有感覺，可要不小心觸碰到就會讓人難受不已，大家去尋訪已經七八日了，也不曉得查探出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