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得子寧的提醒，唐子斌方想起來，剛才唐子傲好像是說了那話，是他自己擔心唐子蓓，沒往心裏去。

宮裏，唐子蓓直接去了皇后處，跪在皇後面前雙手捧着玉佩，“娘娘恕罪，臣女特來歸還太子殿下的玉佩。”

“是琰兒給你的？”皇后見那玉佩，微微驚訝，這玉佩是先皇所送，意義不一樣。

唐子蓓低垂着頭，“是。”

皇后很快恢復自然，也沒拿回玉佩，卻讓人將唐子蓓扶了起來坐下，“既然是太子送的，那就收下吧。”

“娘娘？”唐子蓓不明白皇后是什麼意思，想問，皇后卻問身邊的侍女道，“去看看太子在何處，做什麼。”

“是。”

侍女出去，唐子蓓如坐針氈，手裏握着玉佩，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就得到太子的消息，說太子在御書房外求見皇上，皇上正批摺子，沒理他。

“既然如此，子蓓，你與本宮一起去看看。”

“是。”唐子蓓上前，親自扶着皇后，去了御書房。

唐子蓓一路都很忐忑，甚至想到，等這事兒一了，讓大哥給自己說親吧，雖然沒那個想法，但不能拖下去了，不然整日裏的不安。

大哥認識的人多，也會給她挑好的。

她和太子，是不可能的。

御書房外，皇后和唐子蓓到的時候，太子已經被皇帝叫進去了。

大總管守在外面，對皇後行禮后說道，“娘娘，皇上允娘娘和唐小姐去側殿。”

側殿，能清楚的聽見御書房內談話。

唐子蓓本想迴避，卻被皇后牽住了手，不得不跟着去了側殿。

“父皇，兒臣有事要說。”

自從太子說了這話，皇帝好一會兒都沒理他，直到手邊的奏摺都批閱完畢，才抬起頭，看着下首跪着的太子，“起來說話。”

“兒臣還是跪着舒坦。”太子低着頭，他擔心皇帝聽了他的話，會龍顏大怒，“父皇，曾經兒臣以為，不能立唐小姐為太子妃，恐是為了朝堂權衡，因此兒臣想過，若兒臣並非太子，而是一個普通皇子，立唐小姐為皇子妃，就能順利。”

此話一處，皇帝正襟危坐，比平日裏還要嚴肅幾分。

對於立太子妃這件事，太子的想法和做法，皇帝想過各種可能，若太子真的說不做太子了，那他可能真的答應他的請求。

畢竟為了私情不顧大局者，不堪君之大任。

解決問題的辦法有許多，皇帝皇后最見不得的，就是太子逃避自己的身份。

於是，太子一開口，皇帝的心都提了起來，皺眉等他下文。

與此同時，側殿內的皇后和唐子蓓也心思各異，卻無不緊張。

唐子蓓臉色都白了，幸而此時坐在椅子上，不然怕是要在皇後面前失態了。

御書房內一瞬間的安靜，太子又道，“後來，兒臣日思夜想，終於想明白一件事，唐小姐之所以不願意做兒臣的太子妃，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家的媳婦，少不得妻妾同爭，哪怕是皇祖母，母后也不可避免，因此唐小姐即便是喜歡兒臣，也不會承認。”

“……”皇帝暗自咬牙，臭小子，直接說重點會死么？

“……”皇后無語，臭小子，他們已經對他的想法不感興趣了，只想知道結果，快點說能死么？

“……”唐子蓓心思百轉，她沒想過也沒深入研究過自己是否喜歡太子的問題，但是自覺他們不可能，的確有這個原因，她不想在後宮妻妾同爭。

太子也怕真把皇帝惹怒，小心的觀察着皇帝的態度，見其沒有怒意，方繼續道，“兒臣欲娶唐小姐為正妻，心意已決，又不願意辜負父皇母后的栽培，故兒臣決定，想去邊疆，為我南商國守衛國土，立功勛，待他日回來，以自己的本事迎娶唐小姐！”

到時候，就是他自己有本事，而不是仰仗自己的身份，多少都會有話語權。

“……”千算萬算沒算到太子會想到這個法子，皇帝皇後頭一次覺得自己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不過能想到這麼個法子，在皇帝心裏，也是過關了，他們可不願意見太子說，“兒臣不做太子了！”

那才真真的要氣死他們了。

而側殿中，唐子蓓想都不想就跪了。

太子為了她，甘願去邊疆受苦，不管怎麼說都是她的罪過。

“哼！去邊疆立功勛？”皇帝狀似不滿的道，“何必那麼麻煩，你也說了，不當太子，只是個普通皇子，就可以娶子蓓為皇子妃，既然你對子蓓情比金堅，朕可以成全你！”

此話一出，皇後知道皇帝是在試探太子，可是唐子蓓不知道，不敢大聲說話，卻是小聲求道，“娘娘，千錯萬錯都是臣女的錯，求娘娘勸勸皇上，別怪罪太子，要罰就罰臣女吧！臣女配不上太子，娘娘讓臣女出家當姑子吧，臣女辜負了娘娘厚愛……”

“起來，繼續聽着就是。”皇后見唐子蓓哭得梨花帶雨，頓時心疼，這都是他們疼到大護到大的孩子，若不是事關太子，也不至於說這些重話。

御書房內，太子堅定的抬起頭，“若兒臣為太子，兒臣定不辜負父皇重託，若兒臣所為，令父皇失望，廢掉太子之位，兒臣也絕無怨言！只此一事，全是兒臣所想，與唐小姐沒有半分關係，還請父皇明鑒！”

“威脅朕？你以為朕不敢廢掉你的太子之位么？！”皇帝差點被氣笑了，這小子，如今倒是會以退為進了。

往日裏教導過許多，太子雖聰慧，但總不會想那麼多。

如今倒好，為了唐子蓓，真真是一夜之間長大不少。

“兒臣不敢。”太子心想，他就知道自己就算起身了，還得跪，不如就一直跪着吧，“請父皇息怒。”

御書房內氣氛有些僵持，側殿內唐子蓓感覺自己身子都麻了，她怎麼能不害怕呢？

就算再受照顧，皇帝皇后再喜愛又如何？

若因她的緣故，使得太子丟了儲君的位子，她就是萬死都不能謝罪。

反觀皇后卻一點都不緊張，還有心情問道，“若太子為了你放棄了太子的位置，你會如何？”

“我……”唐子蓓哭得眼淚都模糊了視線，也在問自己，她該怎麼辦？

皇后想了想，又問道，“你與本宮說句實話，你當真不喜歡太子？”

小時候的照顧，雖說是情理上的事兒，然而很多深厚的感情，不就是這麼一點點培養起來的么？

當年先皇和皇太后是患難見真情，榮辱與共。

皇帝皇后小時候也說是兄妹情誼呢，現在依舊恩愛非常，喜歡就是喜歡，騙不了人，做不了假。

就是唐逸和蘇甜，也沒有一見鍾情的說法，還不是在山頭村一天天的培養起來的？

如今唐子傲和子寧，外人都傳是昔日的兄妹情分在，然而感情的事兒誰說得准，二人都不是扭捏了，喜歡就承認了，怕什麼……

只是太子的身份特殊，有一句話太子說對了，或許唐子蓓是喜歡太子的，只是因為身份和權衡的問題，不敢面對罷了。

唐子蓓陷入了糾結的思考中，御書房內終於落下了尾聲。

“既然不敢，趕緊收拾收拾，滾去邊疆！省得礙朕的眼！”

皇帝隨手一本無用的奏摺飛出去，擦着太子的身甩過去。

太子卻是眼前一亮，磕頭道，“多謝父皇成全！”

“滾出去！”

嘴上說著嚴厲的話，可皇帝眼裏卻滿是笑意。

“兒臣告退！”

太子也沒起身，就跪着往御書房外挪動，皇帝氣得牙痒痒，怒道，“子蓓如今十六，難不成要白等你三年？”

太子緩慢挪動的身子一頓，這才敢抬頭，看見皇帝的眉眼，頓時明白，父皇是真的答應了。

“兒臣多謝父皇成全！還請父皇下旨！”

總不能讓唐子蓓沒名沒分的白等他三年吧？先下旨賜婚，把名分定下來，怎麼都好說。

即便三年後唐子蓓十九，外人或許會有些說道，但這三年她就是准太子妃，誰敢編排准太子妃的不是？

“哼！等朕氣消了再來求朕！”皇帝又是一本奏摺飛過去，“朕現在不想看見你！”

“是，兒臣這就滾了。”太子沒有惶恐，反倒是忍着偷笑，得償所願的感覺，真的好！

皇后聽着，倒是無奈的搖頭，“他就不怕你不喜歡她，你怨恨着？”

“臣女不敢。”唐子蓓幾乎癱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她哪裏敢怨恨太子啊？

還有，這麼驚險就把事兒給定下來了？就是她也聽明白了，皇帝是答應了太子，還會下旨賜婚，只是不能這麼著急，還得緩一緩。

“好孩子，可是嚇壞了？”皇后笑着拉過她的手，“早知如此，就不帶你來了，現在可確定太子對你的心意了？這兩日就先別回去了，看你這樣本宮怎能放心。”

“多謝娘娘厚愛，是臣女不該進宮的。”唐子蓓起身道，“打擾娘娘是臣女的罪過，臣女該回去了。”

皇后無奈的嘆氣，“在宮裏陪陪本宮都不願意了？本宮已經傳消息出去，子傲和子斌這會兒也知道了，你就安心留在宮裏。”

“那……臣女遵命。”既然話都說道這份兒上，唐子蓓想出宮也不可能了。

唐子蓓這麼在宮裏就小住下，就是五天，整日裏心驚膽顫，就怕太子來找她。

擔心了五天，太子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不僅沒來找她，連皇后都沒見着太的面，這讓唐子蓓懷疑，難道那天聽到的都是假的，做夢么？

五天後，太子準備好去邊疆，皇帝的聖旨也俱準備妥當，只等太子一走，就對外公佈。

皇帝批閱奏摺，皇后無事在一旁研磨，偶爾也好說些夫妻之間的話。

“有時候我就想，若是素純還在，該多好。”

皇后輕聲感慨着，皇帝放下硃批，“我還想唐逸若是還在，那多好！”

唐逸不僅僅是心腹能臣那麼簡單，還是知己，沒了這麼個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咱們啊，就是操心的命！”皇后停下手中的動作，就着皇帝送到面前的奏摺看了一眼，“咦？白家駐守邊疆的將士更換，那是不是珂珂那丫頭要回來了？”

皇帝笑道，“明年採選，今年子斌十六該考慮了，你說那丫頭回不回來？”

皇后聽此噗嗤一笑，“子斌子蓓這對兒兄妹啊，還真是人人都喜歡，當年珂珂為了子斌，一氣之下去學武，如今十四，也是個大姑娘了。”

“可不是么？”皇帝暗忖，也就唐家能讓他這般放心，唐驍唐聞甚至讓自己的兒子主從商，不爭權，唐子斌有意歸還兵符，唐子傲更是有妻萬事足，凡事都為南商國着想，自己從不奢求。

就這樣的唐家，皇帝想不重用都不行。

唐子蓓五天沒回家，唐子斌着急，卻不敢去宮裏要人，五天都在唐王府，整天的擔心，想讓唐子傲給出個主意，然而唐子傲卻淡定得很，只讓他等就是了。

五天後，唐子蓓是出宮了，唐子斌趕緊往家跑，因子寧也擔心，便與唐子傲一起去了唐家。

唐子蓓剛和唐驍唐聞等人說過話，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妹，皇上和娘娘可有為難你？”

唐子斌搖搖頭，臉色很難看，可有些話還沒想好怎麼說出口，“哥，我沒事的，你們別擔心，本想回家的，娘娘不放心我，不許我出宮罷了。”

“真的？”唐子斌問道，“聽聞太子要離開商都，是怎麼回事？”

這還是宮裏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暫時沒有公佈，但是這種事豈是能亂傳的，多半是准了。

若是以往有了這事兒，還沒什麼，偏偏趕在太子對唐子蓓表白，唐子蓓又被困在宮裏的時候傳出來，他這個做哥哥的能不急么？

唐子蓓看看唐子斌，再看看唐子傲和子寧，“讓你們擔心了，只這事兒，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聖旨未下，我不敢說。”

“聖旨？”唐子斌倒吸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只有他們四人，“這裏沒外人，妹妹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事關重大，我怕連累了大伯二伯。”唐子蓓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緩緩將那天在側殿聽到的事兒都說了，“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太子……我心裏愧疚，皇上和娘娘待我如往昔，我實在難受得緊。”

屋子裏一陣沉默，好一會兒，唐子傲才道，“太子，是願意為了你放棄太子之位的。”

其餘三人看向唐子傲，唐子傲笑着道，“不過太子很清楚，若他真的那麼做的了，你必死無疑，所以他不敢主動與皇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