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姻緣樹顯靈了
即便是很多年之後，慕容珩都記得，自己與他的第一句對話。
“你生得真好看！”
年輕的白衣公子身畔的護衛彷彿覺得被冒犯，臉色一凜，拔刀就要上前，被他及時擋住。
他臉色蒼白，帶着幾分病弱的模樣，只是一抬眼，一舉手投足，卻帶着說不出的芳華氣質，與貴人之上的優雅。
“多謝公子謬讚。”他輕輕咳嗽幾聲，溫潤如玉地回應。
慕容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着，心裏不斷想着，莫非這人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偏生那人脾氣極好，即便被這樣一個“男人”瞧了半天，也不生氣，只是坦然與她四目相交，眼中甚至有着微微綻放的笑意，宛如春日裏的河水解凍，溫暖極了。
旁邊不知道誰重重撞了慕容珩一下，察覺到不對勁，慕容珩抬起頭，發現人群里，一個男人的背影匆匆消失。
她順手一摸腰間，暗叫一聲不好，三年前哥哥送自己的生辰禮物，那枚半月形玉珏被小賊順手摸走了！
“小偷！別跑！”她顧不得許多，撇下眼前的男人拔腿就去追小偷。
男人微微側過頭，淡淡吩咐身畔的護衛：“去幫幫那位小弟。”
“公子，咱們何苦多管閑事……”護衛滿心不願意，瞥見主子堅決的眼神，只好悻悻然地追上去。
小偷跑到巷子口忽然回了頭，凶神惡煞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在慕容珩面前揮舞着：“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慕容珩有些驚惶，她可不會武功，碧霄這丫頭身手不錯，只是剛剛那會兒功夫，她跑哪兒去了？
她下意識地往後倒退，可是想起那小偷拿走的是哥哥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頓時裝起膽子，咬着牙一動不動：“你把偷走的玉珏還給我，我就走。”
小偷抬手掂量了一下玉珏，是個稀罕物件，足夠讓他發財了，他抬頭四顧，見四周無人，獰笑一聲朝着慕容珩舉起刀：“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剛要一刀下去，手中的刀忽然落了地。
他錯愕地抬起頭，迅速又挨了一拳頭，手中的玉珏輕而易舉地被奪走。
“哥！”慕容珩驚喜地衝上去，用力抱住眼前的男人，滿眼笑意，“你怎麼來了？”
慕容珏展開手掌，泛着碧綠光澤的玉佩被慕容珩一把抓走，她像寶貝似的攥在手心裏，雪白小臉上滿是笑容：“我就知道，哥哥你一定會來幫我！”
慕容珏抿着薄唇看她，眼神複雜，半空中伸手，想要虛虛地接近，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兄台，你沒事吧？”
她轉頭一瞧，剛剛那個長地好看的病弱公子已經跟護衛一起趕到了，她笑着晃動手裏的玉珏：“沒事，我哥幫我拿到了。哥……咦……”
她一扭頭，發現慕容珏不見了。
奇怪，剛剛人還在這兒呢。
年輕公子顯然並沒有在意她提及的哥哥，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府可好。”
慕容珩略顯羞澀，微微低頭答應。
兩人一路並肩前行，碧霄與那書童隔得遠遠的，以防打擾到兩人聊天。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忽然想起重點，慕容珩略帶羞澀地打聽。
年輕公子微微一笑：“在下賀允。”
賀允……
“我叫慕珩。”她粲然一笑，朝他伸出手，眼神明亮，“賀兄，很高興認識你。”
賀允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微微伸出手，剛要與她相握，她忽然笑着縮回手，雙手背負在身後，神色俏皮地背對着他揮舞着手中的扇子。
“賀兄，相識一場即是緣！我請你喝酒去啊！”
賀允淡笑着跟了上去，神色輕鬆。
祈雲城裏最好的酒，藏在最有名的青樓——天香閣里。
天香閣里有最美的女子，也有最好的風景，站在天香閣的最高處，能夠俯瞰整座祈雲城的巍巍大地，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波瀾壯闊之美。
靠窗的位置，慕容珩笑眯眯盯着桌上的酒，摩拳擦掌，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來了。
平日家裏是不讓她喝酒的，尤其是哥哥。
哥哥說她只要一喝酒，就會做很傻的事，可是每當她問起是什麼事，哥哥卻又死都不說。
她以手托腮，袖子慢慢滑下來，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圓潤可愛。
賀允眼神微閃，緩緩轉開眸光。
“賀兄，這天香閣里的姑娘們，個個都是國色天香，你不妨試試。”她神色嬌憨，笑吟吟地看着他，心裏隱有試探之意。
娘親曾說，不逛天香閣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以後她要嫁的男人，萬萬不可是哥哥這種把天香閣當成酒館的人。
賀允蒼白的臉色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在下並沒有此等嗜好。”
慕容珩心裏一喜，眼角眉梢帶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歡快，現在就差問問他家中有沒有定親了，若是沒有定下親事，那……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正想入非非，一個身影忽然從天而降，重重地掉落在她桌前，將一桌飯菜打翻。
她愣了愣，忍不住看過去，正好對上一個翻着眼白，嘴角滿是鮮血的女子屍體。
“小……公子！”碧瑤及時出現，伸手護住她後退。
賀允的護衛也同時出現，臉色凝重地站在了賀允身旁。
“哎喲！蘭兒啊，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跳樓啊！”哭哭啼啼中，天香閣的老鴇急匆匆出現，揮舞着手絹嚎啕大哭。
好好的一頓飯被攪了，又遇上這種事，慕容珩的心情十分不好，一路心情低落地往前走，月色將她的倒影拉成一道長長的影子，賀允跟在身後，忽然站住腳，淡淡提醒：“慕兄……”
慕容珩愣了愣，慢慢回頭，瞥見賀允滿是歉意的面容：“在下家中有急事，後天便要離開了。”
他就要離開了？她心裏一陣失落，低頭想了想，有些難過，還是鼓起勇氣跑到他面前，聲音小小地問道：“賀兄，你……你可有喜歡的人？”
賀允愣了愣，輕輕搖了搖頭。
慕容珩心中一喜，咬着唇，低聲說道：“在下家中有一妹妹，十分頑劣。家父欲將妹妹早點嫁人。如果賀兄不嫌棄，可否……可否與妹妹明日相見？”
她撒完謊，心裏“砰砰”亂跳，不敢抬頭看他，耳朵根子早已紅透。
沉默半晌，她聽到賀允淡淡的笑聲：“明日，約在何處？”
她眼睛一亮，抬起頭看着他，他答應了？
“明日黃昏時分，黃花樹下見。”她低聲丟下一句話，匆匆轉頭離去。
賀允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微微浮現出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