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監護人
“原來是他。”得到肯定的答案,樂靖晟心中立刻有了決斷,“我這就去警察局,牽涉到你,兩罪並罰,他一定不會這麼輕鬆的。”
綁架姚婧虞的那些人,因為她成功策反鴨舌帽而大多數落網,在逃的只有為首的肥牛和那個刀疤男。而撞死佟爾佳的,正是那個刀疤男。
“我不是要他不輕鬆,我是要他死,他這是蓄意謀殺。”姚婧虞側頭看着他,目光比刀鋒還要犀利,“不但他要死,楊家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婧虞,你別這樣,法律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裁決。”樂靖晟握住她孱弱的雙肩,不希望她的手上沾染血腥,“你放心,一切交給我來辦!”
“啪”毫無徵兆,她抬手便給了他一記脆響的耳光,“你?你有什麼資格?他不過是個收錢辦事的亡命徒,真正想我死的,你真不知道是誰嗎?”
樂靖晟何嘗不明白,從前跟婧虞作對的是楊子嬌,但是現在楊子嬌已經死了。他們好歹是夫妻一場,難道真的要對自己的岳父岳母下手?
婧虞原本也沒對他報什麼希望,見他出神便冷笑起來,“你放心,這件事跟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她撇下樂靖晟,轉身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打給石謙新,一個電話打給岑家棟。
見面的地點,是佟爾佳長大的那所孤兒院,佟爾佳在這裏長大,院長是理論上的監護人。
“姐夫……”
只遠遠的看了岑家棟一眼,婧虞的眼淚就落下來。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得體的襯衣看着輕飄飄的,一陣風吹過,更顯得單薄。
岑家棟的瞳孔微縮,她的樣子楚楚可憐,可他卻不能不恨她,“姚大小姐別說笑,我可高攀不起。你是姚家的獨生女,從來沒有姐姐,也不存在什麼姐夫!”
如果不是她,佟爾佳就不會死!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好像被人扼住喉嚨,姚婧虞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一個勁兒往下落。
“你今天找我來,是看你哭的?”
岑家棟的聲音里透着涼薄和不耐煩,婧虞連忙擦了把淚,“不是,不是,我們這就去院長辦公室。”
頭髮花白的院長正在辦公室里伏案工作,看到姚婧虞先愣了愣,“姚小姐,你是來捐款的?需要我幫你安排記者拍照嗎?”
有錢人踏足孤兒院的目的不是慈善就是作秀,她現在是千金總裁,院長自然的聯想到這一陣子關於姚家的負面新聞。
“怎麼院長收錢還沒收到手軟嗎?”刀疤男給付了一大筆賠償,佟爾佳名義上的監護人做主,放棄了對其刑事責任的追究。這就是婧虞來的目的,她要問問院長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姚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院長起身請他們落座,順勢訴苦,“實話說,我們孤兒院這幾年的捐款不如往昔,但是問題兒童卻是越來越多,前兩天剛撿到兩個先天殘疾被遺棄的……”
“夠了!”岑家棟粗魯的打翻院長遞來的水杯,“我們來是問你為什麼要助紂為虐,為了錢連殺人犯都可以放過?”
“殺人犯?我什麼時候放過過殺人犯?”院長佈滿褶皺的臉上帶着憤怒的紅,“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在這裏當了幾十年的院長,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你們說清楚,哪個殺人犯,殺了哪個人?”
一把年紀,氣得身形搖搖欲墜,看樣子不像是撒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婧虞看了岑家棟一眼,示意他先坐下,“院長,你還記得佟爾佳嗎?”
“當然記得,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記得!”前後問題一聯繫,院長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你、你不會是想跟我說佳佳殺人了吧?不會的,絕對不會,她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她的表情震驚、慌亂、但眼中又透出無法撼動的堅定。那一刻,婧虞忽然就明白,他們是來錯地方了。
院長對佟爾佳的期許和愛並不比他們少,她的樣子明顯不知道佟爾佳已經遇害。
“對不起,打擾了。”姚婧虞拉着岑家棟起身告辭,“稍後我會讓秘書送一筆錢到孤兒院來,再見!”
婧虞能看出來的,岑家棟自然也看得出,只是他不甘心這樣白跑一趟,“院長,你不是爾佳的監護人嗎?”
“其實,不是的。佳佳的監護人一直是他的叔叔,不過她叔叔不肯要她,她也不肯去,所以一直住在我們孤兒院。”
這屬於違規,但院長看她可憐又乖巧,是打心眼裏喜歡她,所以一直收留着她。
“她叔叔?她還有叔叔?”婧虞瞪着眼睛看着岑家棟,他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佟爾佳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院長找到佟爾佳叔叔的登記地址,卻沒有立刻給他們,而是抱着文件冊看着婧虞,“姚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佳佳到底出什麼事了?她說找到份工作,說老闆很好,薪水很高,說過段時間回來看我。可,我一直沒有見過她,這段時間,連電話都打不通了。你能不能告訴,這是怎麼了?”
那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盼着自己遠行女兒歸來的眼神啊。
只一瞬間,姚婧虞便紅了眼圈。她側身避開那道目光,在岑家棟的胳臂上握了一把。
“說什麼?告訴她你的女兒去給我填命了嗎?”內疚和不安齊齊湧上心頭,姚婧虞踉蹌的衝出檔案室。
她在鋪滿陽光的院子裏站了很久,依舊覺得遍體生寒。
“就算天上有十個太陽,也暖不了你這種害人精。”
岑家棟的話惡毒的飄來,好不容易收住的淚又落下來,好在院長沒有跟來,她的心裏才好受一點。
“開你的車還是我的車?”她不能替佟爾佳去死,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兇手繩之以法,讓楊家的人給她陪葬。
“當然是開我的。”
這個答案,在預料之中。她現在誰沾上誰倒霉的明燈,哪裏還有人敢坐她的車?姚婧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也好,我可以休息休息。”
車子還沒出發,姚婧虞就接到石謙新的電話。他去了警察局,不但查到佟爾佳那個所謂叔叔佟兆的地址,還查到那個刀疤臉其實是胡娟的遠方表弟。
“警局已經重新立案,婧虞,你放心,很快會將他們繩之以法的。”
“謙新,謝謝你!”除了謝謝,她已經想不到再說什麼,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的時候,還是石謙新,也只有石謙新,永遠對她不離不棄!
“傻丫頭。”電話那端,石謙新故作輕鬆的一笑,“你放心,到什麼時候,我都會罩着你的。”
這一次,他又為了她違規開後門才能查到這麼些東西。石學廣已經下了最後通牒,這是最後一次,否則就要把他發配邊疆。不但他的日子過不好,婧虞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告訴她這些,“我就不陪你去找人了,你和岑少去,我幫你看着楊家。”
“好,我們兵分兩路。”婧虞掛斷電話,心裏又是一陣感動。幸好,她還有石謙新吶!
掛掉電話,石謙新的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邱東,婧虞就交給你,你一定幫我好好看着她。”
“放心,連我爹都跟你們一條線了,我還能混得掉。”邱東仗義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去,早點執行完任務,早點回來。我覺得經過這件事,姚小姐會想通的。”
佟兆的家,位於一個老式的廠區家屬樓,婧虞敲了好一會兒,才有個小女孩怯生生的打開門,“你們找誰?”
所有的斥責都僵在臉上,半晌,婧虞才輕輕道,“佟兆在家嗎?”
“爹地送媽媽去醫院了。”
透過門縫,婧虞看到裏面泛黃的牆壁和陳舊的傢具,並不像剛收了一大筆錢的樣子,“你媽媽是不是有很嚴重的病?”
“姐姐,你怎麼知道?你是醫生嗎?”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晶亮,似乎是看到希望。
他們是來找真相的,不是來同情心泛濫的,岑家棟一把將婧虞拽開,“他們去了哪家醫院?”
小女孩嚇得退了半步,開着的門縫隨即關上,“市裏的腫瘤醫院。”
但凡沾上那兩個字,就是花錢如流水的病,婧虞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得到答案,岑家棟毫不猶豫的轉身下樓,“你不要在這裏聖母白蓮花,這就是報應。”
佟爾佳父母過世的時候,其實給她留下一筆錢,委託佟兆好好照顧爾佳。所以佟兆是爾佳法律上的監護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錢不知去向,爾佳他也從未盡過一天責任。這些事情都是婧虞出去之後,院長告訴岑家棟的。
其中應該還有許多讓人難堪和痛苦的記憶,現在都不得而知。所以才會導致佟爾佳寧願流落街頭也不願意回來,幸好院長收留了她。
一層趕着一層的找,姚婧虞終於找到吳紅的病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胡娟,她立刻拉住想要衝進去的岑家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岑家棟錯愕的看着她,“你搞什麼鬼?”
“保存證據。”她拿出手機,對着裏面的人一連去了好幾個角度,“這就是他們勾結的證據,再找到刀疤男,到時候就由不得他們不承認。”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婧虞收起手機,“不過,你最好開著錄音、錄像,萬一錄到什麼話,說不定到時候能派上用場啊!”
岑家棟看着她,眉頭微蹙,“你不去?”
“我怕你嫌我聖母婊。”
她顯然是在生氣,可剛才她的表情明明就透着憐憫。岑家棟將手機調好,便推門進去。
看着他們開始說話,婧虞轉身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既然是胡娟親自帶他們來看病,佟兆應該在跟醫生溝通治療的具體事項。
“醫生,我們現在有錢,你一定要用最好的葯,治好我老婆。”不用說,這個聲音一定是佟兆。
“佟先生,你別激動,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延長患者的生命。但這是你妻子是胃癌複發,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你要有心理準備。”
“不、不會的,無論多少錢我們都付。求你救救我老婆,求你!”佟兆“噗通”一聲跪在一聲的面前,“醫生,求求你!”
那一刻,婧虞的心情簡直是日了狗!
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想起幼年時候的佟爾佳是不是也是那副光景,才會有一時的憐憫。現在,滿腔滿腦的都是怒意!
“你知道為什麼是胃癌晚期嗎?因為那是報應!你居然用爾佳的命來換錢,不但她要死,你們全家都要坐牢,要陪葬!”
姚婧虞抓住佟兆的衣襟,一把將他推到地上,“你午夜夢回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爾佳的父母像你索命啊?”
她的眼睛泛着血絲,猙獰的表情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索命的惡鬼。她恨不得就地掐死這個不負責任的監護人,這個佟爾佳一生悲劇的締造者。
“如果你還有半點良知,就應該知道去控告那個兇手,控告他們是怎麼收買你,放棄對他們罪行的指證。”
“那樣我老婆就不用死了嗎?”胡娟再三叮囑過他,無論什麼人來問他都不能反口。佟兆雖然被婧虞的樣子嚇了一跳,但想到病床上的吳紅,他的心腸又不得不硬起來,“那只是一個意外,你不要把人心都說得那麼叵測。何況,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家事?”
樂瑤沒有公開給佟爾佳乾女兒的身份,現在她死了,還有誰能證明什麼呢?
何況,她是因為開着自己的車,才死掉的。都是因為樂靖晟,如果那天是自己開車,死的就不會是佟爾佳了……
佟兆用力反推了一把,便將失神的婧虞推坐到地上。
內疚,將伴隨着她的下半生,不但周圍的人無法原諒她,連她自己也無法原諒啊!
醫生將婧虞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岑家棟已經被佟兆從病房趕出來。他同樣收效甚微,胡娟根本一口咬死,什麼都不肯承認。
他們之間的金錢贈予只是賠償和同情,並不存在什麼偽證之類的事情。
“沒關係,我會讓他們承認的,他們一定會承認的!”婧虞雙拳緊握,指骨分明。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那個刀疤,只要有刀疤的指證,一切便容不得抵賴。
刀疤已經藏起來,警察的重心也不能完全在這一件案子上,婧虞相信只有群眾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
第二天,樂世集團懸紅一百萬緝兇的廣告便刊登在各大報刊媒體上,附帶着刀疤臉的素描畫像和他慣用的偽裝說明。
“婧虞,你瘋了。”樂靖晟將報紙摔在婧虞的辦公桌上,“你這樣是在玩火,你知道嗎?”
“是啊!我高興,怎樣?”同時刊登的不但有緝兇啟示,還有她自己的行程安排。她逼得刀疤走投無路的時候,她賭他一定會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而那個時候,就是緝拿他的最好時機。
“你這樣是瘋給誰看?你知不知道,你媽有多擔心你?”樂靖晟簡直要瘋,她用自己做魚餌掉刀疤臉,根本就是作死。
“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會擔心,所以,重點是報仇!”她不是不把樂瑤放在心上,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佟爾佳,“如果沒有什麼事情,請你出去。這是我的私事,不是工作,你無權干預。”
樂靖晟知道無論說什麼她都不可能回頭,只好嘆了口氣,“總裁的安危關繫着公司的命脈,所以從今天開始,由我來保護你的安全。”
“你要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我無權干預。但是現在,請你出去!”婧虞毫不猶豫的將報紙扔進垃圾桶,他的一點點關心,便讓她心生歡喜。可這個時候,她一定要讓自己狠下心來。
他不將佟爾佳的死放在心上,他們之間便隔着千里萬里的價值觀。房門闔上的那一刻,婧虞冷冷的道,“如果那天不是你出來擋道,爾佳就不會死!”
她的心情,樂靖晟怎麼會不明白。但相對佟爾佳的命,他更希望她活着,他只希望她的紅豆好好活着,哪怕是橫亘着千溝萬壑,只要能看到她好好的,他也覺得好好的。
如他所說,早接晚送,任何場合他都跟她一起出席,完全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但是即便是這樣,旅遊文化節落幕的慶功宴上,姚婧虞還是出事了。
衣影鬢香,歌舞昇平的夜宴中,姚婧虞在廁所里遇到喬裝改扮的刀疤男。他穿着清潔大嬸的衣服,帶着一頭小卷的假髮,“姚婧虞,這一次我看準你了!”
婧虞正在補妝,潤上口紅之後,整個人顯得越發的活潑美麗。
“那又怎麼樣?你以為看準我就能殺得了我嗎?”她看着鏡子裏自己的倒影,俏生生的笑起來,“你以為你替楊子嬌報了仇,你的姨媽就會把所有財產留給你嗎?”
“你,你都知道的?”刀疤男被婧虞淡定的氣勢嚇了一跳,握着刀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婧虞收起粉餅,坦然的說道:“當然是我猜的。就你姨媽那個性格,你是第一天認識她嗎?她像是那麼好心,會照顧你到老到死,完全信任你的嗎?”
刀疤男握着匕首的手又緊了緊,“你不要想離間我們的關係,我既然敢來殺你,就沒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姨媽雖然一直勢力,待我也不好,但是嬌嬌是我妹妹,她一直對我很好。”
“嘖嘖,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執着,原來是為了楊子嬌啊!”婧虞不慌不忙的洗手、吹乾,“所以你就開車撞我,所以你謀殺了我的姐姐佟爾佳?”
“不是我殺了她,是你殺了她!我要蓄意謀殺的人從來都是你,只有你!”提前楊子嬌,刀疤男整個人都充滿了戾氣,“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攪得這裏翻天覆地,嬌嬌就不會自殺。”
“所以姨母叫我開車撞你的時候,我一點也沒猶豫,只是我不知道那天開車的人不是你。”誤殺一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刀疤男也沒有想到,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你根本不知道,嬌嬌對樂靖晟的感情有多深。如果不是你,她肯定會跟樂靖晟結婚,生活得很幸福。”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呢喃着,揮動着手中的匕首,朝着婧虞撲過來,“我要送你去給嬌嬌鋪路!”
“哐當”他身後的兩扇蹲位門同時被人踢開,朱徵兵和傑仔同時走了出來,“三比一,放下你的手中的武器,我們會送你到警局,你還有機會爭取寬大處理。”
冰冷的刀鋒泛着寒光,落在婧虞的眼裏也是層層的寒光。這種人不配得到寬大處理,他們都應該去給佟爾佳陪葬!
“不,不要殺我!就算你殺了我楊子嬌也不能復活,她已經死了,從橋上掉下去,死得那麼慘啊!她活不過來了,她再也活不過來了!”
楊子嬌慘死的樣子彷彿就在眼前,精神完全處於緊張狀態的刀疤男徹底瘋狂起來,他激動得雙手顫抖,卻是毫不猶豫的朝着婧虞撲過來,“我殺了你!”
婧虞冷冷的看着刀鋒,看着銀色的刀鋒劃破皮膚、刺進肌肉中,她半點都沒有閃避。疼痛反而讓她的嘴角滑過一抹欣慰的笑意:這次,一定是謀殺罪名成立!
“婧虞,婧虞,你沒事吧!”雖然及時阻止,但是刀疤男的刀已然在婧虞的胸前留下一個汩汩冒出鮮血的傷口。
朱徵兵嚇得臉色慘白,一手幫她捂着傷口,一手顫抖的打電話叫救護車。
傑仔將刀疤男的頭按在牆上一頓猛撞,他雖然瘦,但是力氣很大。這都是跟姚興田揉面揉的。婧虞淺淺的笑起來:很好啊!爹地雖然離開多年,但是在關鍵時候保護到自己的,就是他教出來的徒弟呢!一切都結束了!
心口傳來劇痛也是甜,婧虞彷彿看到佟爾佳的臉就在眼前,“姐姐,我來陪你!”
彷彿又回到古城,三月的風春寒料峭,九曲龍潭旁的橋頭邊,垂柳依依,穿着名族風長裙的紅豆在樹下轉着圈,穿着長風衣的南笙在橋上淺淺的笑……
緊繃多日的神經在匕首入懷的那一刻徹底鬆懈下來,姚婧虞這一覺睡得黑甜而安穩,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
“好了,好了,終於醒了。”明明是高興的事情,樂瑤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下來,“你這個死孩子,真是要嚇死媽咪了。”
“不就是睡個覺么?有什麼好害怕的。”婧虞不以為意的從床上坐起來,胸口越是疼痛,她心裏的內疚才能越少一些,“放心,有大朱和傑仔在,出不了事情的。”
“你呀你!怎麼就總是不聽話呢!”樂瑤哭笑不得,回頭瞪姚興田一眼,“你倒是說句話啊!”
“孩子大了,自然有大的想法,你看她現在這樣不是好好的么?”姚興田雖然也很后怕,但他知道只有這麼做,婧虞才有機會完全從佟爾佳去世的陰影里走出來。所以,他理解她。
他拍着樂瑤的肩膀安撫着她,“好了,醫生都說沒大礙了。何況能將兇手一網成擒,能為爾佳報仇這一刀不算白挨的。警察說這次證據確鑿,他們再也跑不掉了。你的寶貝女兒跟你一樣聰明,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二比一,樂瑤氣得直搖頭,卻又對他們無可奈何,“你就縱着她鬧吧!我去看看送湯的來了沒有?”
她氣呼呼的出了病房,剩下的父女倆相視一笑。
“爸,案子怎麼樣?定罪了嗎?”
姚興田挨着床頭坐下,拍着她的手寬慰着,“放心,一切都照着你的計劃進行呢!楊廉明、胡娟、張超都已經被警察抓起來,現在不但有你的語音作證,連佟家的人也願意出來作證了。這次,一定會將他們全部繩之以法的。”
“佟家人?”婧虞錯愕的看着姚興田,“他們怎麼肯?”
她記得那個變態的死男人,為了自己的老婆什麼都不顧,連自己兄嫂的遺言都不聽。
“這個你要問南笙,具體的事情都是他去辦的。”
“南笙?”姚婧虞的下巴驚得快要掉下來,她這是睡了多久,怎麼感覺已經和社會脫節了呢?
“是的,南笙。南子鳴已經對外公佈他們的關係,他現在是真正的富二代了。”
婧虞完全聽出姚興田話里的嘲諷,他對權貴向來不屑,“爸,你話裏有話哦!”
“我只是說事實。”
姚興田還不承認,婧虞嘻嘻的笑起來,眼裏閃着狡黠,像只小狐狸,“爸,你這是不是警告我要離他遠點啊?”
“這個事情,爹地不方便意見。”姚興田好像被踩着尾巴,尷尬的側了側身,“我只是建議你多為糰子考慮考慮。”
他不提還好,一提婧虞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對了,糰子呢?怎麼沒看見糰子?難道他們已經把糰子接……”
“媽咪!”
婧虞的話沒說完,就聽見那個糯軟的聲音。門從外面打開,首先進來的就是穿着襯衣、背帶褲,一身紳士打扮的糰子。
幾天不見,他好像又長了肉,看到婧虞醒來,眼睛立刻笑成兩彎月牙。不過他第一句話卻是朝着身後那個男人說的,“舅舅,我就說媽咪今天會醒的,一定會醒的。”
什麼時候,他們的關係變得那麼親密,好像要超越自己?
婧虞立刻感覺到強烈的危機感,“糰子,快過來,媽咪抱抱!”
一起進來的除了南笙、樂瑤,還有南子鳴。
糰子走到床頭,卻沒有伸手讓姚婧虞抱,“舅舅說媽咪身上痛痛,暫時不可以抱糰子的。”
又是“舅舅說”!姚婧虞惡狠狠的瞪了南笙一眼,“那你是聽舅舅的,還是聽媽媽的?”
糰子歪着腦袋想了想,“糰子只聽對媽媽好的。”
說完,他又墊着腳在婧虞臉上“吧唧”了一口,“糰子永遠愛媽媽!”
小滑頭,這個答案一百分!
婧虞滿意的笑起來,愛昵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媽媽也永遠愛糰子!”
這樣溫馨的畫面,南子鳴期盼已久,他的眼眶不免有些濕潤,“這樣好,這樣好,我們終於一家團聚了!老天,總算待我不薄啊!”
隨着他的感嘆,病房的氣氛陷入沉寂。
顯然他已經知道南笙和糰子的關係,婧虞抬頭看了南笙一眼,他低垂着頭,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乾爹說得對,你們一家總算團聚了呢!”婧虞緊緊的攏着糰子,輕輕咳嗽了兩聲,“如此,乾爹要怎麼謝謝我這個中間人呢?”
“阿姨,你們先帶糰子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婧虞說。”
他在這麼短的時間決定認下南子鳴這個從未盡過責任的父親,目的就是能光明正大的和婧虞在一起。隨着他們一個個退出去,病房裏又是沉寂一片。
“婧虞,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否認糰子是我兒子這個事實。”好半晌南笙才淡淡的開口,他想握一握婧虞的手,卻被她生硬的避開,“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們的。”
“好好對我們?怎麼好好對?用南子鳴的錢買車買房買高爾夫球場嗎?”婧虞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滿是嘲諷,“對不起,南先生,本小姐不稀罕你的豪門。”
“婧虞,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是糰子大了,他需要一個父親。”
“你放心,這一點,謙新不會做得比你差!”從前她以為愛情很重要,現在她明白,只有持之以恆的守候,才是最重要的。越是想要保護好糰子,這個道理就越是深刻而清晰。
何況,某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一直頻繁的在別人身上找借口!
“可他跟糰子沒有血緣關係。”
“你和林美薇也沒有血緣關係,你覺得是她親還是南子鳴親?”
他們唇槍舌戰,誰也沒有打算退步,鐵一般難堪的事實,一刀一刀戳向他們彼此的心,頃刻間鮮血淋漓。
“如果南子鳴早點找到我,也許我們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你不是個懦夫,我們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想起自己在古城等待的那三年,婧虞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但凡你要是勇敢一點點,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為什麼你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在別人身上找原因?我只能說,我看不起你!”
他何嘗不知道是自己的懦弱和猶豫導致現在的局面,他只是不願意承認那樣的事實,他只是怕他們之間變得更加難堪,他怕婧虞永遠不再原諒他……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婧虞看着窗外,此刻陽光明媚,清風徐徐,“從那裏跳下去,如果你跳下去還不死的話,我就原諒你啊!”
高級病房,在醫院的十八樓,從這裏跳下去,不但會死,還會死得很難看!
南笙跨坐在窗台上,看着樓下縮小的車和人,神色漸漸有些慘白,“在我跳下去之前,你能不能讓糰子叫我一聲爹地?”
“你跳下去之前我不會原諒你,既然沒有原諒你,糰子的爹地就永遠是石謙新。”婧虞的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眼底帶着鄙夷,“你知道嗎?這就是你和謙新的差別,永遠有那麼多條件要附帶。”
在她的眼裏,石謙新是完美的,強大到沒有任何缺點。
南笙放在窗台上的手拿了下來,“對,你說得對。我就是那麼一個自私的人,我有很多牽絆,所以我有很多的附帶條件。等我處理完這些牽絆,我一定會跳給你看。”
不等婧虞說話,他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對樂瑤和南子鳴的招呼,置若罔聞。
“婧虞,你們,你們這又是怎麼了?”樂瑤從小看着石謙新長大,但畢竟糰子是南笙的骨肉,她還是希望他們能為孩子考慮考慮。
婧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一臉平靜的看着姚興田,“爸,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我想回家了!”
姚興田站着沒動,婧虞又補充道:“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只好自己去了。”
話已經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說的?
辦完手續回到家,婧虞便將自己仍在床上。睡了三天,她現在是沒有一點困意,卻又像是脫節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可做的事情。
姚興田端着親手熬的紅棗銀耳湯進來,就看見坐在床邊發獃的女兒,忍不住一陣心疼,“紅豆,快來嘗嘗爹地的手藝。”
溫度正好,婧虞小口小口的喝着,姚興田看她神色無恙,便小心翼翼的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大致跟她說一遍。最緊要的自然是抓到兇手的事情,其次便是孔夢玲舉報孔宴集團偷稅漏稅,多次行賄高官。
她不但實名舉報,還提供大量的照片和賬簿作證,孔宴集團所有資產全部被凍結審查。
“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下得去手,他這是報應。”對孔宴西,婧虞沒有半點好感,對孔夢玲反而多了幾分同情。
她的性格雖然潑辣乖張,但多年前她也是真的愛過樂戰。也正因為這麼多年來她對樂家的恨,所以才知道真相之後,才能狠心對孔家發起致命的報復。
“你媽想乘勝追擊,你怎麼看?”
“沒必要,畢竟他們也有那麼大家子人要養活。”被孔夢玲逼得最緊的時候,姚婧虞也為樂世考慮過後路,所以這其中的苦處,她很清楚。
作為員工出生的姚興田也是這個意思,聽到婧虞的話,她立刻鬆了口氣,“你能這麼想,爹地很高興。至於你和南笙的事情,不管你做什麼決定,爹地都支持你!”
“還是老爸對我好啊!”婧虞雙臂一探,勾着姚興田的脖子撒了個嬌,“謝謝老爸!我愛你老爸!”
“好好,爹地知道了!”姚興田親昵的拍拍她的手,“小心點,別碰到傷口了。”
“你們父女倆,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樂瑤推門進來,不免有些嫉妒。
糰子看到婧虞笑,心情便是大好,甩着小短腿便朝着婧虞身上蹦,“糰子也要抱抱,糰子要媽媽抱抱,糰子要外公抱抱。”
怕他蹭到婧虞的傷口,姚興田趕緊一把將他撈在懷裏,“好好好,來外公抱抱,外公喜歡糰子。”
糰子立刻在他臉上“吧唧”一口,“糰子也喜歡外公。不過,糰子最喜歡的還是媽咪。”
他偏過頭看向婧虞,又把眼睛笑成了晚月牙,“媽咪,爹地什麼時候回來啊?媽咪生病爹地都沒有來,糰子要打爹地的屁股。”
這麼一說,婧虞想起來,她和石謙新已經失聯有一段日子了。想到他可能去執行任務,她立刻就釋然,畢竟那是他作為軍人的職責。
“糰子乖,爹地是去執行任務,你要理解他哦!”
“那為什麼奶奶也不來,外婆都打過電話,可是奶奶還是沒來。”
“是嗎?”婧虞的話像是在問糰子,目光卻緊緊的盯着樂瑤,看到她慌張的低下頭,她心裏猛地一沉,“糰子乖,跟外公出去玩會兒,媽咪有話跟外婆說。”
看婧虞的表情安靜,樂瑤的心裏更加慌亂,“虞兒,你別胡思亂想,你蔡阿姨是有事兒才沒來的。”
“媽,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還有什麼是我受不住的,你就直說了吧!”婧虞嘴上這樣說著,可靠在懶人沙發里的動作明顯有些抵觸。
“算了,你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樂瑤嘆了口氣,“你石叔叔,還是不同意你們的事情。何況現在南笙也恢復身份,他們不想牽涉其中。”
那時候能順利搭上南子鳴,蔡曉雲功不可沒。他們不能接受石謙新喜當爹,更不能接受這個孩子是南子鳴的孫子。
“所以,這也是謙新的意思?”她不相信,他說過會一直罩着她的,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當然不是!”樂瑤不忍見婧虞失望,卻不得不告訴他真相,“不過也差不多是了。婧虞,你也不想看到謙新前程盡毀的,是不是?”
石學廣用婧虞威脅的事情,石謙新只告訴了樂瑤一個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但樂瑤不敢說出這個真相,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寄託,要她放棄如同再殺她一次。她已經沒有佟爾佳,不能再沒有石謙新,除非她身邊有另外一個人……
“他是個職業軍人,他有那麼多軍功章,自然不能放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婧虞將哽在喉嚨里的嗚咽按下去,“只是我沒想到,石叔叔的心那麼狠,他真的下得去手啊!”
“有的時候,面子比裡子重要。”樂瑤嘆了口氣,輕輕的攏住婧虞的肩膀,“好孩子,如果南笙有誠意,你不妨給他一個機會,畢竟他是糰子的親身父親,而你的心裏,一直由他的,對不對?”
她自然沒有忘記南笙,可每一次想起來都是那麼心痛,她不想再要這種遍體鱗傷的感覺。即便她能感覺到他在努力的挽回,可她真的輸不起……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媽咪都會支持你。”看得出她心裏不好受,樂瑤連忙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在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婧虞靠着樂瑤的肩膀,緩緩的閉上眼睛,感覺熟睡三天養活的腦細胞,這半天已經死了個乾淨。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剛吃完早飯,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糰子,舅舅來接你上學啰!”
柳媽一打開門,南笙便從縫裏硬擠進來,“叔叔、阿姨,你們忙去公司,我一會兒送完糰子,會送婧虞去醫院換藥的。”
不得桌上的人開口,他已經噼里啪啦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婧虞玩着碗裏的瓷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當自己是什麼人?憑什麼到我樂家來指手畫腳的?”
“司機、保姆、傭人,你願意當我是什麼人,我就是什麼人。”從決定跨進門的那一刻,南笙已經做好被冷嘲熱諷的準備,“無論你有什麼吩咐,我都會照辦的。”
不要臉的本事真是與日俱增,婧虞翻了個白眼,“出門左拐,十字路口,隨便找輛車撞死。”
“虞兒,大清早的,這是什麼話?”樂瑤實在是聽不下去,“當著孩子的面,你們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婧虞一扭頭,就看到糰子可憐巴巴的看看自己,又可憐巴巴的看看南笙,在他心裏,顯然是很依戀這個舅舅的。
將勺子扔回空碗裏,婧虞拉開凳子站起來,“你不是要送我們嗎?走吧!”
如蒙大赦,南笙趕緊抱起糰子,“寶貝,走,我們去上學咯!”
下車的時候,糰子親了婧虞一口,也親了南笙一口,“媽咪拜拜,舅舅拜拜!”
看着他走進教室,南笙才發動車子,“先送你去醫院,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你不是要去處理你的牽絆,然後證明給我看嗎?”現在沒有外人也沒有孩子,婧虞自然也無需忍讓他,“你到底想怎麼樣,不妨攤開來說吧!”
“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別人,只有你!”南笙索性將車靠在路邊,“如果沒有爾佳的死,我相信你不會這麼恨我。我答應你,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會讓楊家人脫罪,這樣可以嗎?”
“沒有你,我一樣不會讓他們脫罪,但是沒有你,爾佳就不會死!”此刻她完全能理解岑家棟的心情,他不會原諒她,她也不會原諒南笙。
這就是沒得談,南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婧虞,就算我現在死一百次,爾佳也不會活過來。但是,我想她更願意看到的事,是你能好好的活着。”
如果這話是從石謙新或者任何一個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婧虞一定無力反駁,可他偏偏是南笙,“作為一個間接的兇手,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我們都是兇手。”
南笙重新啟動車子,再沒有看婧虞一眼,車速很快,可時間卻過得那樣慢。
一到醫院,婧虞便飛快的下了車,她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多一分鐘也不想。車子裏全是他的味道,那種感覺讓她覺得壓抑和痛苦。
可不管她走得有多快,南笙總是保持着同樣的距離跟在她的身後。她進了治療室,他便在隔着玻璃看着帘子上的影子。
婧虞換完葯出來的時候,他們倆的電話同時響起來,糰子又在學校暈倒了……
那該死的血液病,又發作了!學校已經Call了救護車,人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
婧虞坐在治療室的門口,緊張得手腳冰涼,南笙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安慰着,“放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爸這麼大歲數也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他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安慰着自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們母子,他還沒有好好的一家團聚,就要失去了嗎?
婧虞的指甲摳進他的掌心,心裏不斷的回想起自己失去爹地的那一刻。如果糰子知道他的爹地守在門口,他的心裏是不是能安慰一些,與病魔對抗的時候,是不是能更努力一些?
“如果時間倒流,你還會在古城愛上我嗎?”
南笙從疼到清醒又疼到麻木,終於聽見婧虞開口,“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我還會愛上你。但我會遠遠的避開你,你就可以避開這所有的痛苦!”
婧虞的淚落下來,她想起自己的年少輕狂和執着,“可我還是會愛上你啊!如果我纏着你怎麼辦?”
她難過的像個孩子,問得那麼幼稚和不自信。南笙的長臂一探,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裏,“那我就讓你纏一輩子!不管我是樂靖晟還是南笙,我都永遠不會再放開你,永遠啊!”
婧虞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淚水潤濕了他的衣衫,其實從他的手扣住窗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捨不得。她有多愛他,才會有多恨他啊!
“啪”治療室的燈熄滅,糰子被幾個白大褂推出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我兒子怎麼樣?”婧虞撲上去,看着糰子慘白的小臉,他的口中呢喃的除了媽咪,便是舅舅……
淚意洶湧,婧虞的心好像被十萬根鋼針一起扎一樣,難道這就是父子之間割不斷的血脈親情嗎?
“病人有溶血傾向,可能隨時需要輸血,建議直系親屬都不要走開。”
這種溶血的疾病一般發生在新生兒時期,但由於南家隔代遺傳的血液疾病,導致糰子在這個時候還會出現這種狀況,醫院方面也很是手忙腳亂。
“怎麼辦?怎麼辦?”婧虞握着南笙的手,淚水不斷的湧出來,“我不能失去糰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這種感覺,南笙完全明白。他緊緊的將婧虞抱在懷裏,“放心,他要多少,我輸多少,就算把我的命給他,我也願意!”
他輕輕的拭去她臉龐的淚水,“婧虞,如果熬過這一關,你嫁給我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們,好不好?”
他的聲音近乎哀求,婧虞的淚涌得更凶。
血緣註定是不可割捨的親情,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段純美的愛情。即便現在已經支離破碎,但沒有身份的阻隔,他們仍然有修復的機會。
“我答應你,如果糰子活着,我就嫁給你。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嗯嗯……”南笙忙不迭的點着頭,深情的吻上婧虞的雙手,“糰子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三年之後,峽江市最大的樂世酒店,正在舉行着一場曠世的豪華婚禮。新娘姚婧虞,樂世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新郎南笙,跨國集團的亞太區總裁。到場的嘉賓有瀚宇集團的總裁褚浩宇和他的太太阮林夕,還有尚頤地產的岑總……
各個都是人中龍鳳,頭頂上一串光燦燦的頭銜,人人都以為這是一場轟動市場的商界聯姻,殊不知這是一段好事多磨的愛情故事。
據說,南總追了姚小姐五年,妄圖用孩子拴住姚小姐的伎倆都用上,結果姚大總裁就是不嫁……
你們看,那個穿着禮服,捧着戒指,玉樹臨風的小帥哥,不就是他們五歲的兒子,南俞灝嗎?
他遞上戒指的時候,悄悄的再他爹地的耳邊叮囑,“爹地,你要加把勁兒給我造個小妹妹,我一個人真是好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