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尋常人家女子的及笄禮都有固定的流程,更何況是一代女帝。
夏憶悠興趣乏乏的由宮侍們侍奉沐浴更衣,皺眉低問道“凈嫻師太可有來?”
宮侍朝她低稟道“呈裕庵傳話來,說是凈嫻師太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參加陛下的及笄禮了”
聞言,夏憶悠斂了眸中的失落,垂眸淡聲道“朕知道了”
待她換上采衣襦裙步入大殿之時,太祖妃已候在那等待為她戴上釵冠。夏憶悠掃了眼站在群臣之首的那道消瘦身影,他在,真好。
“陛下,吉時就要到,是否現在宣禮”見陛下未召太祖妃上前行釵禮,禮司小聲低問。
夏憶悠靜默朝殿外的天色看了眼,沉聲道“再等等”
底下眾臣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陛下再等誰,誤了吉時可怎麼得了。
沈君藺朝祁楓掃了眼,後者忙上前低稟道“那邊傳話了,凈嫻師太怕是不會來了”
見主子臉色不比陛下好多少,祁楓心下輕嘆,凈嫻師太身為陛下的乳母,理應享盡榮華富貴,可她對陛下…當年叛軍一事也是因她才使得陛下被擄走,若非念及她曾餵食陛下母乳,王爺當初也不會留她性命准她出家,只是陛下,她雖與凈嫻師太沒甚感情,卻也知那是她乳母,這般場合仍是希望可以由凈嫻師太為她行釵冠之禮。
沈君藺抬眸望向那倔強的嬌小身影,朝她微搖了搖頭。
瞥見他朝自己微微搖頭的動作,夏憶悠努了努嘴,朝禮司吩咐道“宣禮吧”
禮司領命宣禮,太祖妃領了端着釵冠托盤的宮侍朝這走來,還未到跟前,就聽陛下淡聲道“此等事宜,便不勞煩太祖妃了罷”
不待眾人反應,夏憶悠朝殿下那人凝望道“皇叔替朕綰髮可好”
大殿內一陣沸騰,而後又很默契的安靜看那人反應。
沈君藺垂眸默了默,上前接過宮侍手中的托盤,端着釵冠緩步走上台階。待行至她身前時,取下托盤裏釵冠,輕輕綰起她的發為她戴上。卻不想小丫頭轉身踮腳湊到他耳邊低問“朕美嗎”
見他輕蹙了眉沉下臉,夏憶悠嘟嘴哼了聲,忙站直身子朝眾臣擺出威嚴的模樣。
好不容易禮成回了毓文殿處理政務,夏憶悠竟捨不得將頭上那沉重的釵冠取下。
肖神醫正要訓斥總偷偷朝王爺那瞄看的簡小丫,就見她神神秘秘的走到自己身旁小聲道“師父,王爺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啊”
見師父被自己的問話給嗆的直咳,擔心被訓,簡小丫忙拍着他後背解釋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陛下,她問我一男的總抱着女的睡還沒反應是不是身體有隱疾,我想着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話,可不就是王爺有毛病么”剛說完就被狠狠啶了腦袋,抬頭就見師父沉着臉朝她怒道“去將醫書抄兩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再用膳”
簡小丫揉着腦袋委屈巴巴的走了出去。
早在他倆對話之時,桌案前那人執書的手便頓了頓,隱疾……
肖神醫走到那人身側,低勸道“陛下如今行了及笄禮,本就可…王爺不必再顧慮……”
沈君藺不自在的掩唇低咳兩聲,又聽他繼續道“王爺眼下身子也休養的不錯……”
話未說完,就聽那人低啞道“這段時日,有勞你費心了”
肖神醫何嘗聽不出他的意思,只得將此話題作罷。
……
元宵拉住得瑟哼着小調的元寶,嚴肅問“你剛剛給了陛下什麼東西”
元寶回頭瞥了他一眼,努嘴道“你還沒到時候呢,等你以後需要了,我也給你整幾套”
聞言,元宵滿臉黑線,朝殿內樂呵的陛下瞅了眼,擔憂的皺了眉。
晚間,沈君藺步入寢殿聞到異香,幾不可察的蹙了眉,抬眸就見榻上那抹倩影掀開錦被露出細薄紗裙下遮掩的曼妙身姿朝他淺笑。
見他沉了臉,夏憶悠想着是不是漏了什麼細節,正仔細回想着書上的內容,冷不丁地被那低涼的大手摁回錦被裏,一臉懵的抬頭,就聽他沉聲道“莫要凍到”說罷,竟是轉身要走。
夏憶悠伸手從背後抱住他,嗲嗲喚了聲“皇叔~”
沈君藺額角直跳,偏頭低咳道“裹好了”
元寶不是說再重的隱疾這招都有效果么,怎的還是這模樣!
抱緊那人嘟嘴道“皇叔…悠兒不嫌棄你……”
這是想哪去了,沈君藺按了按額角,轉身將她抱回錦被裏,低嘆道“悠兒…你還太小”
誰知那丫頭聽了,直接炸毛道“朕都及笄了怎麼就小了!再說,上次不也已經……”
話未說完就見那人白了臉,夏憶悠努努嘴未再繼續說下去。
良久,才聽他低啞道“之前…是我未將你護好……”
見他起身要走,夏憶悠將他拉到榻上,翻身將他抵在身下,皺眉道“朕都說不嫌棄你了,還跑什麼”
“悠兒…”剛喚出聲便被那溫軟的唇給緊緊貼住。
夏憶悠深深吻住他,而後照着書中的步驟,抬手解了他衣襟輕輕**,待摸到他身下那處,夏憶悠猛地瞪大了眼,沒有隱疾啊!正欲再進一步,卻被他直接抱了拿錦被裹住。
“皇叔…”不滿的低喚了聲。
沈君藺按住額角隱忍着怒氣,沉聲道“這些,是從哪裏學來的!”
夏憶悠心虛的直搖頭“沒…沒從哪學”
見他還是起身往外走了,夏憶悠朝殿外候着的宮侍怒道“去將承乾殿的侍衛召來侍奉朕就寢!”
“夏憶悠!”
“皇叔體弱侍奉不了朕,還不許朕找旁人么”說著又朝外吩咐道“給朕召三個過來!”
話音剛落,就見那人揮袖滅了殿內的燭光,飛身上榻將她壓於身下。
(此處省略……)
一夜過後,夏憶悠渾身酸疼的起不了榻,伸手去摸身側,見床榻上沒有那人的身影,委屈的努了努嘴,正要撐起身子坐起,就見那人端了碗熱騰騰的湯藥走來。
沈君藺俯身將她抱到懷中,舀了勺湯藥喂去她嘴邊,柔聲道“將它喝了,一會抱你去沐浴”
微垂了眸看着眼前熱騰騰的湯藥,若是不知曉這是什麼,她真是白看元寶給她帶的那堆書了。
撇頭抿唇不語,眼裏泛起淚花。
見狀,沈君藺忙放下藥碗將她擁緊了些,輕撫她的後背,柔聲道“可是將你弄疼了?”
誰知那丫頭聽了,直接推開他,拿了衣物就姿勢彆扭的往後室浴間走去。
等她沐浴更衣出來,沈君藺坐在桌案前,朝她低聲道“過來用膳”
夏憶悠掃了眼桌案上擺放的那碗湯藥,直接走過那人身旁,未搭理他。
出了寧清殿,夏憶悠指着那殿匾朝身後宮侍淡聲道“將這換了”
宮侍忙躬身上前問道“新換的殿匾上標什麼”
“冷宮!”
……
“怎麼好好的寧清殿就成冷宮了”元寶皺眉朝元宵問道,莫不是他尋的那些書有問題。
瞧他一臉擔憂模樣,元宵搖頭輕嘆了聲,掛了冷宮殿匾的寧清殿還不是原來那個寧清殿嗎,陛下哪裏捨得真將那人關去冷宮,這才拿個殿匾出氣。
一連幾日,陛下都未再踏入寧清殿,現在應該稱冷宮了,祁楓還覺着納悶呢,但見主子臉色不好,他也沒好問什麼。只是每次用膳時,那份八珍寶鴨都默默的被撤去。
見主子朝自己手上那捧書籍看來,祁楓解釋道“安公公讓人送來的”說罷將書籍擺放至桌案上。
修長的手執起其中一本翻閱,只那一眼掃去便重重將其丟至地上。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祁楓驚了一下,朝他擔憂喚了聲“主子…”
沈君藺按了按額角,沉聲道“把安公公連同元宵元寶,關去靜思殿”
祁楓領命吩咐下去,見主子朝外走忙跟了上去。不料身前那人出了殿門卻猛的停了腳,見他回身望着殿匾臉色煞白,祁楓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得靜靜站他身後候着。良久,才見那人撫了撫胸口緩步走回殿內。
朝堂上聽聞陛下要立侍君的眾臣皆是一愣,皇夫一位雖定了沈王爺,可陛下始終不允了他這身份,如今又要立侍君,莫非陛下年輕氣盛,王爺他…滿足不了……
掃了眼眾人的神色,夏憶悠朝內侍淡聲道“宣旨吧”
內侍忙應聲宣讀旨意,待旨意宣完,眾人又是一驚,陛下竟然封小侯爺卞祺為侍君,如今王爺失寵,新封的侍君必然得寵,卞家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大殿內,唯有丞相一人面色凝重。夏憶悠淡淡掃了他一眼,滿意的勾了勾唇角,朝內侍看了眼,後者立馬會意的揚聲宣告退朝。
“怎的不見元寶二人?”夏憶悠回了毓文殿,朝身後的宮侍問道。
宮侍上前低稟道“元侍衛與威遠將軍連同安公公,皆被王爺派人關去靜思殿了”
夏憶悠一愣,皺眉道“所謂何事”
“聽聞是安公公給王爺送去了一些書”
夏憶悠微抽了抽嘴角,揮袖讓宮侍退下,想了想又將其叫住交代道“讓膳房備好膳食,莫要將他們餓着了”
宮侍領命退下,夏憶悠抬腿走入內室,召來黑影問道“珒國密圖何時能到”
“少說還要三日”
聞言,夏憶悠眸光一閃,交代道“多派些人手去接應,莫要出狀況”說罷起身朝殿外走去。
承乾殿內一眾宮侍見着陛下忙伏身行禮,夏憶悠揮袖讓他們退下,走進偏殿。
葉之寒抬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這麼些時日都未尋到,陛下莫不是在騙本君”
夏憶悠冷笑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說著朝他挑了挑眉,淡聲道“走吧,朕帶你去個地方”
葉之寒不疑有他,迅速跟了上去。
“陛下帶本君來神壇做什麼”
“找東西啊”
“如此顯眼之處,密圖怎會在此”
“怎麼不會啊,我若是我父皇,定將它放至此處,反正不會有人信,多安全”夏憶悠說著抬手免了大神官的禮,朝他吩咐道“朕陪師父在此看風景,爾等退下吧”
大神官應了聲,領着眾多侍從退下。
一番探尋,再次無功而返的葉之寒已經有些急燥,綺兒還在國君手裏,若是再不完成任務,誰知道他會對她做什麼!
掃了眼他焦慮的神色,夏憶悠滿意的勾起唇角,淡聲道“朕已經對你開誠佈公了,尋不到,朕也沒辦法”
眼下就要讓他急得亂了方寸,這樣,她才能利用他將計劃施行。
順着神壇台階緩緩走下,感覺到細微的雨滴,夏憶悠也煩躁的皺了眉,怎的又下雨!
所謂冷宮的寧清殿內,本就因陰雨天氣而腰部不適的沈君藺倚在榻上,聽聞欽天監大神官送來的消息后,只覺腰上疼痛更甚,眼前也陣陣發黑。
祁楓見主子臉色不好,正要讓人喚肖神醫前來,偏的那不識相的禮司念着主子空占的皇夫位分跑來問陛下新封的侍君該賜居何處宮殿。
“侍君?”低沉的嗓音略顯氣促。
祁楓阻攔不及,禮司已上前低稟道“陛下今日剛封了小侯爺卞祺為侍君”
話音剛落,就見那人臉色煞白的緊捂心口低喘,嚇得禮司忙伏身跪了下來。
“王爺這段時日休養得宜,已是許久不曾發作,好好的怎又犯了心疾”肖神醫替他施針緩了發作,轉身朝祁楓問道。
不待祁楓回答,簡小丫扯着師父衣袖朝他說道“陛下今日剛封了侍君,王爺就心疾發作,定是吃味了……”還未說完就被狠狠啶了腦袋,“哎呀師父,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