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婚前佈置
“祖母真是說到孫兒心坎里來了,孫兒真是受益匪淺啊,看來,孫兒還要專意來祖母身邊聆聽教誨的。”
仲信望着老夫人,由衷地說道。
老夫人呵呵大笑,指着仲信以及承乾、承坤等人,開懷地說道:“不是我自誇,俗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正應在我身上嘍。”
眾人不禁哈哈一笑,都是應聲附和。
隨後,仲信又對老夫人說及一事,道:“祖母,你看,我們周家創業始艱,府中的銀子都投到宅子、土地、、鄉勇、產業里去了,這全是投入,還沒有見到回頭錢。我問過了仲永,家裏的銀子已不足千兩了,就連我從晉商手裏買馬的錢,都拿不出來了,只能記賬。所以,我想,和惜月表妹的婚事就從簡吧,擺下宴席,請親朋好友吃上一頓,就不必大操大辦了,能省一點就是一點吧。祖母覺得怎麼樣?”
老夫人想了想,覺得不妥,有些為難,搖搖頭,有些生氣道:“你這意思是周家富貴了,還怕給人知道啊!近來,周家喜事連連,都沒有大操大辦過,這就已經考慮到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是以,我早就囑咐過仲永了,讓他給我備好三千兩銀子,怎麼?他翅膀硬了,敢昧了我老婆子的三千兩銀子了!”
仲信趕緊搖搖頭,這本是仲永的主意。既然老夫人堅持要風風光光地舉辦婚禮,他也不能昧着良心把仲永供出來不是?這仲永也不容易啊!他手裏就握着那麼一點兒收入,可周家鋪開的盤子太大了,他只能拆東牆補西牆,勉強是把盤子都支撐起來了,只等着坐收其利了。現在,他手裏估計是真沒錢了,休說三千兩銀子,就是一千兩,他也拿不出來了,這才請他來遊說老夫人婚事從簡的。
不過,湊銀子的事是仲永該思慮的,大不了就向晉中三商借貸,不必仲信操心,他只管替仲永遮掩一下就好了。
“祖母放心,仲永不敢的,我料他已經把三千兩銀子備好了,回頭我就讓他把銀子給你送過來。”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又不忘敦促一句:趕緊的。
......
轉眼就到了六月初十,仲信大婚之日,周家工廠里的工人除了必須留守人員外,悉數都放假了,仲信要請他們吃一頓大餐。
天還是灰濛濛地,周府的主人、管事、雜役和丫鬟們就起床了,除此之外,還有外戚奴臣以及他們家的雜役,都趕過來幫忙了。實際上,樹春早已經將人手安排的妥妥噹噹了,這些橫叉進來的人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干點什麼了,晃晃悠悠至天亮時分,已經基本上籌備齊全了。
周府婚宴就設有三處,新周府,舊周府以及康庄大道。新周府主要招待女眷;舊周府宴請奴臣外戚以及有身份的貴賓;康庄大道上設宴款待新寨百姓。是以,站在康庄大道上,能夠看到一幅恢弘的場面:康庄大道上並列有四列八仙桌組成的長龍,一眼望不到頭,直通通地通向了天邊,難以估算數量!
隨桌椅而行的,是綵綢!遵照仲信一貫的意志,康庄大道的兩側都栽種着梧桐樹,這些樹木整齊劃一,只是還尚且年幼,此時,這些年幼的梧桐枝條上纏繞着華麗的綵綢,就像是一隻只孔雀張開了花屏,遠遠地望去,就讓人眼花繚亂,如墜夢中,若是迎着日光,豈不是更加絢麗多彩,光華奪目,猶如夢幻一般。
而且,這些梧桐樹上還會發出聲音,叮叮噹噹的,猶如擊打樂器發出的聲響,十分地悅耳!仔細看去,迎着初日,每一株樹上都有點點光華,像是湖水盪起漣漪迎着日光一般閃閃發光、時隱時現,彷彿成了活物。原來是每一株梧桐樹上都懸挂着幾隻數目不等的風鈴,像是被人隨意懸挂上去的,其實不然,這每一株樹上,懸挂風鈴的數目與位置都是經過大師推算的,為的就是為白沙納福招財!
除了綵綢和風鈴,最不可少的就數剪紙了,那大大的“喜”字,貼遍了梧桐樹,貼遍了鎮中、新寨門牆,以及大街小巷,貼出了白沙,但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能看到“喜”字,那真是將白沙、三姓包圍在了“喜”字的海洋里了。
新舊周府也是被“喜”字佔領了,這裏每一扇門、每一堵牆上都能找到一個“喜”字,除了“喜”字,這兩處府宅還有諸多佈置,因為舊周府是作為新房的,兩府又多有雷同,便以這裏場景展開描述。
舊周府共計有一十三處別院,分作內院和外院,內院有六處,外院有七處。在眾人還未搬出去前,這些別院都已經住滿了人了,後來房屋搬空以後,洒水掃地,都是閑置了下來。此時,外院已經全部關上了門窗,落了鎖,內院裏卻是鶯鶯燕燕的,住進了一些穿紅戴綠的年輕女孩,這些女孩就是老夫人從典當行里精心挑出來的,俱是身家清白,姿容艷美,會伺候人,共計九人,老夫人故意討了一個吉利的數字,寓意周家能夠長長久久,子孫綿延。
除此之外,仲信也將惜春遷進了內院,獨居一處,給與書記總管的職位,是那些窮酸書生的上司,協助仲信處理文案,故而,惜春是居內院且有公職的第一人。
今天,姑娘們都早早地起床了,在院子裏張貼喜慶對聯,在院門外高掛大紅燈籠,若是從外面路過,便能看到內府六院,不管有沒有人居住,院門外都是貼着火紅的對聯,高掛這紅燦燦的大燈籠,煞是齊整又喜慶。
院門外,內府主幹道兩側,擺放着盆裝花卉,這個時節,正是花卉大爆發的時候,五顏六色的花卉爭相張開了蓓蕾,努力釋放着芳香,使得整個內府都瀰漫在混雜着各種香氣的空氣中,若是閉上眼睛,就如同身在了花團錦簇的花圃中一般真實。
內府主幹道長約百米,兩側是有四座庭院,盤龍別院便是其中之一,再往裏走是兩處疊院,這兩處疊院比別處別院都要大上一些,其中前院原是憧憬居所,後院是老夫人居所,都是主院。原本,在眾人都搬離以後,仲信可以搬過去的,可是,他習慣住在盤龍別院了,何況,對他而言,住在哪裏都是無所謂的,他已經不需要用居所來證實主人的身份了。
主幹道兩側栽種有兩排十多年的老樹了,由於有僕人在簡單打理,常有澆水施肥,這兩側樹木長勢十分旺盛,現已有一成人合攏雙臂粗了,此時,這兩側數十株樹木都是腰纏紅綢,從遠處看去,像是升騰起了火苗,要燃起來了一般。
在老樹餘蔭下,還安放着一排排拱形竹門,兩腳正跨過主幹道,與老樹在同一條線上,由內府院內直達主院。拱門是由兩片三四丈長的竹子粘合而來的,成扁圓形,也是纏繞着青色絲綢,懸挂着由彩紙摺疊的千紙鶴、銀質鈴鐺以及細珠組成的風鈴,密密麻麻,錯落有致的,當明媚的日光從拱門縫隙中照射下來,其光芒映照着青紅之色,人眼所見,不再是白色的,而是五顏六色的,這就彷彿在變戲法一般,讓人驚嘆!
倘若人行走在此間,迎着日光,聞着花香,望着青紅相間的景緻,眼中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芒,猶如身在夢幻般的童話世界裏一般,那定是要讓人流連忘返,忘乎所以的。
只是,這給一對新人準備的婚禮場景,卻是讓惜春先一睹為快了。她是被仲信強行遷來內院居住的,確切地說,她是被得福執意送過來的,雖然是有了妾的名分,能夠佔住了一處院子,與仲信朝夕相處了,可是這已經不是她的意願了。按照惜春的本意,仲信傷了她的心,又不主動來道歉,她豈肯輕易服軟,非要他親自登門道歉,併當眾寫下保證書才行的。可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而且,她與仲信有私情的消息竟傳揚出去了,她行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的;就連回到家中,得福和孔大夫人也是天天勸她向仲信服軟認錯,好歹定下一個妾的名分,不能敗壞了家風,惜春這才明白人言可畏。此時,仲信派人來接她過門同住,惜春進退維谷,猶如被架在火上燒灼一般煎熬。而得壽是了解女兒脾氣的,請是絕對請不走的,遂着人強行將惜春送上了轎子,就這樣,惜春被人堂而皇之的接進了周府,作為周府家主的小妾,惹得過往百姓心聲羨慕,而內中人的情形,卻是沒人能看得到。
惜春行走在拱門之內,微微蹙眉,目光低垂,緩步而行,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景緻,隨後,駐足在盤龍別院門前,邁步走了進去。
此時,仲信正在老樹下與叔智商談要事,叔智是昨晚三更時分才趕回來的,今天一早便來盤龍別院了。
“二哥,恭喜你要大婚了,近來,咱們周家喜事連連,如今你又娶了二嫂,我們周家眼看着就要興旺發達了啊!”
仲信擺擺手,笑着說道:“我們周家距離興旺發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眼前的這一點小成就,實在是不值得我們沾沾自喜的,試想,我們周家與真正的公侯大族以及藩王相比,底蘊還差的很遠吶!如今,我們也就是在白沙以及殷川縣發展的尚可,而且,即便是殷川縣境內,我們還沒有握住所有的人口、土地和經濟,你說是也不是?”
如今,整個殷川縣約有七千戶,計四萬多人口,其中,殷川縣城有一萬多人口,扶蘇鎮裏人口銳減,剩餘有一萬人口,白沙鎮裏有一萬六千人口,餘下有六七千人口零星地分佈在邊邊角角。總體來說,白沙鎮佔據了殷川縣三分之一還多的人口,而土地只有四百五十頃,還不足全縣耕地的十分之一,而全縣剩餘十分之九的土地大部分被殷川縣城和扶蘇鎮裏的大地主士紳以及藩王控制住了,周家暫時還不敢從他們手中強奪土地,只能繼續從那些握有少許土地的沒有背景的百姓身上着手。不過,因為白沙鎮聚集了殷川縣眾多無地少地的百姓,使得那些擁有的眾多土地的大地主士紳雇傭不到足夠的百姓耕地了。
叔智認同地點點頭,依舊熱情不減,道:“二哥所言極是,我周家的事業畢竟是剛剛起步,又沒有官家的身份遮掩,獠牙未長,在別人眼裏還是一隻幼虎,只得卷着縮着,吃別人啃不動以及剩下的飯菜,以期能夠長成猛虎!”
仲信很高興叔智能有這樣的認識,這就是所謂的擁有長遠的目光以及準確的認知了,遂起身輕拍叔智的肩頭,欣慰道:“三弟終於長大了,智慧樹開花了,將來必定是我周家的擎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