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前往聖西爾的班車上（五）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陸正言，他衝出隔間，視線掃過巴士的前後，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駕駛室。

這輛巴士的駕駛室和乘客區以一扇簡易的門隔開。陸正言頂着巴士的搖晃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巴士前方，一把拉開了駕駛室的門。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下。駕駛室里空無一人，原本應該在駕駛座上的司機不知所蹤。

“喂！你到底在幹什麼！”有人使勁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是之前的那幾個貴族學生，陸正言在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時由於腳底不穩撞到了他們。

“讓開！”陸正言剛要發話，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那幾個學生的背後喝到。

那幾個學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從背後伸出的手撥到了一邊。不知何時已經睡醒的加斯提斯走到陸正言的旁邊，朝駕駛室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青。

“你會駕駛這個么？”加斯提斯轉向陸正言。

“會。但是沒用，鑰匙被拔掉了。”陸正言低聲回答。如果只是駕駛大型客車對他來說沒有難度，但是原本插着鑰匙的地方空空如也。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沒有人操控，但是方向盤依舊在自行轉動。而且不是那種無序的轉動。巴士在該轉彎的地方依舊轉彎，該減速的地方依舊減速，這情形看上去就像有個隱形人坐在那操控着巴士。

“自動駕駛？”加斯提斯皺眉，“難道這就是第一題，破解這個自動駕駛裝置控制巴士到達學校？不過這根所謂的活下來有什麼關係？”

陸正言透過窗戶看了眼窗外，巴士不知何時開進了一座山裡，道路兩旁全是斑駁的石壁和稀碎的岩石，一個路標從路邊一閃而過，上面標着“距離山頂十公里”

一陣寒冷劃過他的脊背。他迅速拿出自己的個人終端放置在巴士前方。這是個他用手機自製的裝置，可以自動搜集地形檢索當前所在位置，他在此之前已經將帝國的所有地理信息導入了進去。山裡沒有網絡，連接不上網絡地圖，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

終端檢索完畢，一張地形圖顯示在了屏幕上。而代表巴士的紅點不斷移動的方向上，一道鋸齒狀的長線橫跨而過，像是一柄橫在道路上的刀。

那是代表懸崖的標誌。

“該死！”不愧是第一預科院的首席，看到地形圖的瞬間加斯提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扭頭，對背後那群看熱鬧的學生們大聲吼道：“所有人注意！準備應對墜落衝擊！”

一片尖叫聲中，陸正言狠狠地拽緊方向盤，同時猛踩剎車，但是無濟於事。巴士在拐過一個彎后，以將近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高速沖向毫無防護的懸崖。

“回到座位上去！綁好安全帶！”陸正言朝加斯提斯吼道。同時他扯出原本屬於駕駛座的安全帶，緊緊地綁在身上。

“這個位置是衝擊的第一受力點，太危險了！”加斯提斯瞪眼。

“沒時間了！”陸正言說的沒錯，他的確已經沒有時間回到巴士後方。他只能儘力將自己固定在座位上後仰，期望安全氣囊能在他被衝擊撕碎或是被前窗玻璃割得四分五裂前彈出。

“陸正言！”巴士後方傳來萊古的大吼聲。

下一秒，巴士衝出了懸崖，天空撲面而來。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不論是車內亂飛的紙杯和零食袋，還是那些那些正在驚聲尖叫的學生們。時間似乎想要固定在這令人驚懼的一刻。

不知為何，就在這要人命的幾秒里，萊古下意識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觸及到窗外的那一刻，猩紅色的身影與他的目光擦身而過，帶着紅色的噴射尾焰。

那是一具外骨骼戰甲，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巴士猛地一震，突然停止了墜落，懸在了半空之中。

萊古探頭望去，一具猩紅色塗裝的外骨骼立於巴士下方的半空之中，穩穩地將巴士舉了起來。那具戰甲的全身被火焰般的裝甲所包裹，裝甲的縫隙間密佈着無數黑色的管道。管道里，緩緩流動的火曜晶能源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光。

那是完全不同於泰坦和獅鷲制式的外骨骼戰甲，比起泰坦和獅鷲，這具戰甲與其說是兵器不如說是藝術品。它開始托舉着巴士，緩緩下降。

萊古把頭收了回來，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腦子秀逗的人出的考題，但是果然之前那什麼所謂“活下來”只是嚇唬他們的。聖西爾再怎麼嚴格也還是個學校，至少不可能讓他們的學生死在墜落事故里，死因還是一道考題。

不過直到現在車廂內還是尖叫聲不斷，有的學生似乎還沒意識到巴士已經停止了下墜，依然驚恐不已。

不過有的人似乎只是覺得好玩。

萊古吊著眼角看着他桌子對面的銀，好一會兒才無奈地問道，“你在幹嘛？”

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重複着棒讀般的喊叫，連音調都沒變過，中途還抓住從桌上飛起的杯子喝了口水，之後接着繼續棒讀。

“哦，原來車已經停下了啊。”銀停止了棒讀，聳了聳肩，捋了捋她那亮銀色的長發，“剛才真是嚇壞我了。”

萊古不自覺地撇嘴。這絕對是個謊言，這個女孩從始至終就沒流露出一絲和恐懼有關的情感，似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一具外骨骼前來頂住墜落的巴士。

“話說能幫個忙么？”銀指了指自己的旁邊，大聲說道。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坐在那裏的蘭婭似乎依然沒意識到已經安全了，這個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嬌小如貓般的少女現在正捂着耳朵抱着頭，慘叫聲幾乎震得萊古耳朵發麻。

“喂，已經沒事了！”萊古朝着蘭婭大喊道。

但是無濟於事，就算萊古再怎麼扯着嗓子喊，女孩那超高分貝的叫聲總是能把他的聲音蓋過去。

萊古沒轍了，解開安全帶，伸手想要掰開蘭婭那捂着耳朵的手。

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