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直到這時，馮寶矩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一眼，姜非凡一五一十的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不過無論怎樣猜測，他們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要對付林蕭，為什麼下這麼狠的手。

“武林！哼！”馮寶矩走了，只留下姜非凡和郭啟瑞兩人默默無語的對視。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郭啟瑞一臉的憋屈，就好像有人欺負了他，而他卻不知道對方是誰一樣，那種憋屈讓他快要暴走了。

“我們有什麼辦法？連是誰都不知道，我們能怎麼辦？”

“你等着，我就不信了，還找不出他們來！”郭啟瑞呼的起身，大步離開，只是讓姜非凡在寢室里等着。

姜非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您就是指揮官？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需要您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會起訴你的，華清不是什麼人都能亂來的地方。”樓下，馮寶矩一出現便被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人攔了下來。

“你是華清的校長吧？”

“是我。”對方昂首挺胸，根本沒把馮寶矩帶來的這些人放在眼裏。

“恩，你要起訴就去好了，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馮寶矩。”接着跳上車，揚長而去。

華清校長獃獃的站在樓下，馮寶矩？起訴？

車上，馮寶矩沒有說話，後排的馮天也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的摸一下林蕭的脈搏。

車隊沒有去醫院，直接開到了山上的別墅區，幾個警衛將林蕭抬上了樓，接着被馮天打發走了。

房間裏，馮天坐在床邊，不時的探着林蕭的脈搏，還時不時的看一下手錶，身後的馮寶矩一言不發，就那麼靜靜的站着。

“有了！有脈搏了！”馮天忽然激動的喊着，馮寶矩的心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時間回到林蕭死亡之後，被扔進冰冷的河水中，由於守護者的存在，林蕭的浮力很大，隨着波浪飄蕩了一陣子，被衝上了灘涂。

可是直到這個時候，林蕭的思維依然是存在着的，這就好像陳南兄弟兩人所說的那樣，意識是可以單獨存在的，可是這段時間非常短，很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消散掉。

前前後後想了很久，林蕭確信自己是已經死了，就好像上次在緹塔族人的礦道中一樣，那一次，自己領悟到了靈魂的存在，進入了靈體，並治療了自己的傷，可是這一次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

林蕭依然可以進入靈體，但是卻無法調動任何一絲靈力，眼看着大量的靈力卻無法使用，只能等死，林蕭心中忽然充滿了一股怨氣。

從回國后遇到那個武家的老者開始，自己就開始不順，沒有實力的自己到處碰壁，以往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不復存在，儘管自己已經很低調了，依然躲不過這許許多多的麻煩，甚至被人當做小雞一樣的肆意凌虐致死。

“是不是感覺很憋屈？”腦海中忽然出現的聲音讓林蕭的心又活絡起來。

“安，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此時如果有人能救他的話，那也就只有安了。

“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么？”安沒有理會林蕭的求助，反而質問起來。

林蕭有些生氣的說：“別說那麼多了，快救救我，我快死了啊！”

“如果你不能發現自己的缺點，即使今天救了你，明天你依然會死，今天死與明天死又有什麼分別？”

林蕭不知道安犯了什麼病，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安，你什麼意思？”心裏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妥，難道安想害死自己？可是很快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如果安想害死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唯一的解釋是：安要教育自己。

可是讓他奇怪的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需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教育自己。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如果自己有了力量，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以前的你，可以輕鬆的幹掉那兩個人，是吧？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這說中了林蕭的心事，沒錯，他就是這樣想的。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現在沒有力量，那兩個人就比你強，他們可以輕易的殺死你，拋屍荒野。等你有了力量，還有人比你更強，他們依然可以殺死你，再拋屍荒野，這，又有什麼不同？”

“你是因為沒有力量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么？不是，無論你有沒有力量，這都不是你的死因，如果你不能正確面對的話，即使你今天不死，明天依然會死，那我為什麼要救你呢？”

這下林蕭基本上已經不擔心了，通過安的話，林蕭可以肯定，自己今天是不會死了，只是，如果不讓安滿意的話，自己恐怕是要多受一些罪了，而且說不定還會讓安看扁。

按照安的提示，林蕭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甚至為了不出差錯，他連自己小時候的經歷都仔仔細細的過了一遍。

從小就缺乏家庭關愛的他不像普通孩子那樣，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他的童年是一個悲劇，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擔心被別的孩子欺負，他的身體很弱，打不過那些大孩子，他常常為了躲避那些孩子，而整天整天的悶在房間裏不出門。看着外面的孩子快樂嬉戲，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參與其中，但是，膽小的他只能放棄這個美好而簡單的願望。

漸漸的，林蕭長大了，本以為現在沒有人會欺負他了，可是當他遇見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孩子的時候，才愕然發現，原來自己長大的時候，別人也在長大，而且他們比以前更高，更強壯，打起他來也比以前更疼了。

從那時候，他告訴自己，躲是躲不掉的，除非你死了。

於是，林蕭開始反抗，經常可以看到一群大孩子打一個小孩子，而那個小孩子的反抗卻是那麼的無力。

很多人長大后都幻想着可以回到童年，再過一次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林蕭不會，那樣的童年，他永遠都不想再提起。

當他的身體一天天的長大，對那些大孩子的威脅也越來越大，逐漸的，那些大孩子已經打不過他了，這時候便反了過來，林蕭開始找那些孩子的晦氣，他們被逼得無奈，只好見到林蕭就跑，從此之後，林蕭終於脫離了自己那悲慘的命運。

好景不長，由於林蕭太囂張，被人報復，找來的幫手是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那一次林蕭被揍的很慘，雖然有馮辭懷幫忙，可那只是多了一個倒地不起的孩子而已。

從那一天開始，林蕭的目標又出現了，打到那些小混混就是他的目標。他不怕挨打，對方來找他晦氣，他總是第一個衝上去，然後被人揍趴下，不過每次他都會帶上一兩個。

偶爾對方不去找他了，他還會反過來去找他們，揍人或者被揍都無所謂，因為他知道，終有一天，他們都會倒在他的鐵拳之下的。

那一天終於來到了，林蕭輕鬆的將幾個小混混揍倒在地，可是他的心中卻沒有任何快感，只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到了現在，他又失去了目標。

不明所以的林蕭心情非常煩躁，於是開始天天找那些小混混的麻煩，偶爾那些小混混也會帶給林蕭一些驚喜，出現一些生面孔，出奇的強硬，可是沒過幾天就會被林蕭撂倒，日子依然是那樣的頹廢，無聊。

忽然有一天，獸潮爆發了，林蕭的新目標出現了，所以，初聞獸潮的時候，他並不害怕，反而心裏還有一些竊喜，只是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獸潮爆發的第一聽，拓給他帶來的刺激讓他完全沉浸在那種快樂之中，以他的身體，也能戰勝那樣的龐然大物，這的確值得驕傲。

從那開始，他開始面對一個又一個強力魔獸，他用武器，用智慧，不停的戰勝他們，繼續前進，這幾乎已經成為他的動力，而他的實力也在不知不覺中瘋狂的飆升，這讓他忽視了一些東西。

殺死那些魔獸的時候，林蕭心中有一些小小的得意，但是當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的問題出現了，那個死在他亂拳之下的傢伙雖然是個人渣，但是想想自己殺的可是一個人啊，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不適。

令人遺憾的是，他依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問題。

z市，多少忍者死在他的手上？除了那個骯髒國家的人以外，還有許多其他國家的人，他們也是被林蕭所殺，可是他卻根本沒有任何的遲疑，給自己的解釋是：他們都該死！

一路走來，死在他手上的人多不勝數，幾乎可以說是殺人如麻了，可是...

“也許你自己沒有意識到，你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殺之一字，自古到今不知道害過多少人，不能把握住自己的殺心，你就無法承受殺帶給你的傷害，這種傷害無形無跡，但是卻會在你的心裏生根發芽，直到有一天爆發出來，要麼暴斃而亡，要麼瘋瘋癲癲，亦或者嗜殺成性，成為一個殺戮的機器，沒有良知，沒有思感。”

林蕭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在他的心目中，他殺的那些人都是死有餘辜，根本沒放在心裏，又怎麼會出現安所說的那種情況呢。

“你是不是覺得你沒事？你根本沒有那種問題？如果是的話，說明你已經中毒不淺了。還記得在列車上殺的那個人么？你仔細想想，他真的該死么？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你就痛下殺手，你依然覺得你是正常的么？”

安的話提醒了林蕭，在去往霧都的途中，遇到死靈法師的那會，他的確殺過一個人，那個人只是因為罵了他一句，就被他扭斷了脖子，乾淨利落。

“該死的人，你殺了很多，也有不該死的人，你也是了很多，這裏不用我一一講述了吧，到了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正常的么？今天的這兩人，如果你沒有失去力量，你是不是會同樣殺死他們？來個一了百了？林蕭，雖然現在的世界已經大亂，但是你的心不能亂。如果你的心亂了，你將活不了多久，你明白么？古話說：殺人者人寰殺之！”

林蕭心中有些顫抖，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他甚至連他們的長相都記不清楚了，仔細回想自己殺他們的原因，結果讓他更加害怕，因為他居然想不起來。

“低調對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你要面對的敵人是非常強大的，在你能夠一舉殲滅他們之前，你都要低調，而且即使你已經消滅了他們，你也要低調，因為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最強的，只有更強的。”

“我最近已經很低調了啊。”林蕭認為最近自己的行為已經很低調了，這也是事實。

“低調是什麼？什麼是低調？低調不是指你的行為，而是你的心。將低調體現在行為上的那叫裝13，只有真正的將低調融入你的心才能明白低調所代表的東西。”

“《道德經》是一本經典，他告訴我們宇宙萬物都是有規則的，我們要按照規則去行事，你就是將人與自然融為一體，此乃道。說話有規則，做事有規則，也就是說，說話有道，行事有道，無論是思想還是行為都要行其道，才能知其理。”

“你的目的是要毀掉你的敵人，而不是毀掉你自己，如果有一天你毀掉敵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也被毀掉了，那這結果又有什麼意義？當你見到你的父母的時候，你卻變成了一個嗜殺成性的兇徒，你的父母會感到驕傲么？或許到那時候，你已經不記得你當初走上這條路的初衷了，你不覺得這很悲哀么？”

林蕭沒有回話，安也沒有再多說，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可是，如果不殺人，我該如何毀掉他們呢？我怎麼跟他們戰鬥？不能解決他們，我又如何才能見到我的父母呢？”過了很久，林蕭才說話，不過聽起來似乎情緒不高的樣子，可能是安的話對他的影響。

“首先你要確定的是你的目的，你是要見到父母，而不是去殺人，人，是殺不完的，你殺了這些，明天還會繼續出現另外一批，什麼時候是個止境呢？其次，你在戰鬥的時候一定要弄清楚你是否一定要殺這個人，這個人非死不可么？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讓你達到這個目的，殺人其實是最不好的解決辦法，因為人一旦死了，就沒有了價值，你將一個有價值的人變成了無價值的屍體，無論是從佛學，道學，還是現代經濟學上來看，都是最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