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光瀲灧繪飄搖 1

第11章 星光瀲灧繪飄搖 1

傍晚十分,街上依舊熙熙攘攘,叫賣聲連天。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走在街角邊緣,兩鬢斑白,看似蹣跚,實則步履穩重。

他速度不減,周圍人煙愈發的稀少,只見前方不遠,一座府邸駐于山霧之中。門外裝擺甚是清幽,只有翠竹三兩,奇石半塊,一條短匾,簡簡單單兩個大字,簡築。

老人推開門扉,兩個小廝迎面過來,恭恭敬敬的尊了聲,任管家。任管家點頭應了應,向內堂走去。院中甬路相銜,水溪相映,花團叢簇,散出陣陣幽香。有位女子着着月白色的煙紗裙正低頭讀着書卷,銀絲碟紋交錯着點綴在廣袖之上,她臂間挽着丈許來長的青綢,看面容也是清淡似水,別有一般滋味。

“水小姐。”

任管家立於堂雙手交叉於胸前行了禮,聲音出口嘶嘶啞啞,不甚難聽。

“任管家。”女子放下手中書卷,臉上倒是歡喜,急匆匆迎過來,又被老人拉開了距離。

“鍾寧,有急事告知你,隨我去內室。”

水鍾寧看他確是焦急,也不耽擱,抬步便走。想這人何時不是雲淡風輕,此時卻連聲音都帶着幾分無力。

如此,一夜長談。

清晨初曉,黑翌洛才剛剛入眠,夜本靜謐他心中卻俗事萬千。

少年帝王,憂心國事,雖有千秋之志,比不得朝臣隻手遮天,縱使身份尊貴,卻權柄旁握,萬事都由母親做主,難免悲懷。

晨鐘作響不過片刻,黑翌洛緩緩張開雙眼,鼻尖呼出一團濁氣。他不知已有多少天這樣過來了,眼望鏡中那人,倒真是有些憔悴消瘦,束髮,更衣,起步霜華正殿。

朝臣代漏五更寒,何況是君主,黑翌洛自幼便養成如此作息,十幾年如一日,從未間斷,早朝是必須要去的,這是他作為王上的最後底線。

霜華殿內,朝臣早已候了多時,王位後方一襲珠簾惹眼,太后規整的坐於珠簾之後舉止神態甚是威嚴。

黑翌洛眼望朝堂眾人,心中激流暗涌。皇叔再過幾日便會抵達禹城,到時這滿朝文武,又有幾人是向著他的。

“大王,臣有奏。”

“賈大人,有何言?”

只見一人從行列中走出來,拜了大禮。

“大王,近日大梁兵將不斷騷擾我大禹邊民,如若放任不管,難平民憤。臣建議由護國公帶兵,攻打大梁,相信以護國公之力,必定能大敗梁國,揚我國威。”

黑翌洛嘴角一笑,盯着那人瞅了一會,眼神無比冷冽。這賈大人還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呀,仗着是鎮南王舊部就敢明目張胆的搬弄是非,剛談好和親之事,就有大梁兵將來擾我邊民?世間怎會如此巧合,想來也知,多半是一些想搬功的將領無故挑起事非,以趁內外紛亂便宜那些心懷鬼胎之人。再者說,他又不傻,如今兵權兩分,支走了護國公,難道等着鎮南王來殺他不成?

“此意甚好,甚好呀。”

“臣以為,護國公定能當此重任!”

“王上,賈大人提議可行呀。”

不斷有朝臣出列去添上個三言兩語,無非都是支持征戰的。

何燼立於堂前,眉目凝重。他也沒想到,鎮南王的勢力竟如此猖狂,敢在朝堂之上提出這等言論。那姓賈的一席話將他推於浪口,其他大臣又不敢多言。真是……

“大王,萬萬不可。”

終於有一人敢出面反對,黑翌洛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他怕,他太怕自己孤軍一人,難抵滿朝虎狼。

“李大人,你有何言?”

“臣以為,我大夙與大梁已談妥和親之事,不宜大動干戈,更是不可派出護國公,大王你切莫聽信小人言語,中了心懷叵測之人的詭計,毀我大夙根基呀。”

這個李大人,說話也是心直口快,黑翌洛一時寬慰了許多,何燼卻是心頭一緊,這李誠宇,倒真是正直之人,想當年參與殺妃之事的人多數已告老還鄉不知去向,他是少數還活動在朝綱之上的,如今卻不知保全自己,怕是早已招來了黑翎的怨恨。他思考片刻,理好袖口,抬步出來,不偏不倚擋在李誠宇前面。

“老臣也認為,此事不妥,想我也將入花甲之年,早已不宜帶兵出征。”

“護國公如此說,可是承認自己老了,倒不如交出兵權……”

“放肆。賈大人在朝為官,也應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怎敢在大王面前口放厥詞。賈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大夙現在是誰的。”

”是,是。”賈銘也知自己心急了些,訕訕退了步子。

珠簾煽動,太后的聲音穩穩傳來,厚重中附着層層威壓。

任誰都能看出來,珠簾之後的人才是這大夙真正的掌權者,王座之上不過一尊傀儡。

黑翌洛面不改色,脖間卻已青筋暴起。

太后這句話,說的,有些過了。

下了早朝該用早膳,黑翌洛表相非凡英氣,實則靡靡打不起精神,。

太后一直都當他是孩子,對他放心不下,當他什麼都不懂,他早也習慣了,可時間久了,多少會挫傷他的驕傲。他出生便是太子,便要比別的孩子學的更多學得更好,他一直認定自己將來必定會守護這天下蒼生,江山社稷,身登王位,保護母親。

如今卻是他的母后在一招招的破他的棋,拆他的骨。可他不會任人宰割的,他生來便是鴻鵠,是驕子,是他自己。

一旁宮娥將菜擇進盤中遞到黑翌洛的面前。他沒有多瞧便送進口中,只覺牙間咬到什麼硬物。他忙去看菜,最中間的正是那道喜丸子。

是聞人在給他傳消息,靠着水家的能力,這份消息已不止何青蘿聽到的那幾句,但細節部分還是有所缺少。

他將人都遣了去,吐出木章,拿出信條。

信未讀完,眼底已是一片驚疑。

“錢喜,給我擺駕桐寧宮,我要找太后敘敘舊事。”

身在帝王家,滿滿都是陰謀假意,自當年他親眼見到父王暴打母后之時就知。

只是他從未想過,原來自己也不該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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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香幾尺是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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