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人生如戲

顧家的老宅，位處京城，不知現在依然被查封着，還是已經轉手，或賣或賜予他人。

她們既然原本便有去京城的打算，正好先去顧家老宅，一探究竟。

依依將那幾人的馬通通帶走了，才不會留給他們節省腳力。

等那些人醒來，發現不但睡在小溪里，渾身濕透，帳篷沒了、銀錢沒了、刀劍沒了、馬也沒了，只能徒步走回山陽城，不死也得脫層皮。

算是他們敢妄想母親，不過沒實現的懲罰。

不然，哼，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事了。

一夜行路，七八匹馬輪換拉車，且不需要車夫，指出一個方向，馬兒們自行擇路。

第二天清晨，停車休整，餵了馬匹草料及水，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乾淨的木盆和水，依依與母親洗漱凈手潔面。

在為母親梳頭的時候，卻發現，母親烏油油的頭髮中，已有數根銀絲。

依依愣了一下，梳頭的手也抖了一下。

顧芳容察覺到，微微笑着，“依依是不是看見了白頭髮？呵呵，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娘都這般年歲了，有白髮也很正常。”

依依連連搖頭，“才不是，娘還年輕着呢。”心中卻有些刺痛的想，娘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已生白髮，更令她難過的是，比起年齡，心態似乎更老。

依依準備好早飯，拿出一個以玉瓶裝的水，悄悄在母親喝水的杯中，兌了一些進去。

這水是她在‘木豐芥子’空間中的湖水裏灌裝的，蘊含靈氣，母親體質偏弱，應該會對身體有些益處。

可惜她沒有那種，能測試人有沒有靈根的特製水晶球，更不認識什麼築基前輩，無法為母親查看，不知母親能不能與她一起修仙。

近兩個月的時間，她們一路避開大道，盡量不在白天趕路，不住酒家客棧，食物的話，有時是依依存在儲物袋裏的，有時她們途徑一個地方，會多買一些收着，反正有儲物袋在，不用擔心食物壞掉的問題。

期間，依依補了四次馬匹草料，補了兩次木柴，都是讓人先送到城外或村鎮口，她再去揮揮衣袖，帶走全部麻袋。

雖說吧，帶着一隊‘馬保鏢’挺拉風，可馬是很能吃的，倒不是心疼錢，有時她想多買些，所經的地方竟然沒有那麼多儲備，她又不得不另買了好些筐的蔬菜和水果，將馬兒們養的一個個膘肥身健。

越往南走，天越暖和，深秋的果蔬菜倒也不算難買。

快到京城時，依依為母親畫了一個‘老年妝’。

在頭髮上抹白膏，一縷一縷的白髮，使頭髮看起來花白一片，再換上稍顯老氣的寬大布衣，顧芳容‘老年人’的打扮，入木三分。

而依依自己，則裝扮成中年男人的模樣，畫上眼尾紋，貼上假山羊鬍，將臉塗得紅黑，還叫的顧氏母親。

張口時，又不知怎麼弄得，聲音沙啞低沉，就像真的中年男人一樣。

兩人這一番打扮，完全沒有人懷疑他們‘母子’的身份。

其實本來也是母子，區別在於，外貌年齡上沒那麼老，母女也是母子不是。

拿出準備好的通行文書，兩人順利進城。

那些馬匹卻不能全帶進來，又不是馬販子，帶着好幾匹無人騎乘的空頭馬，不要太醒目。

除了負責拉馬車的，其餘都留在城外林中。

依依囑咐它們，只在這處林中轉悠，不要走得太遠，又堆放了十幾袋子糧草，以厚篷布遮擋防雨雪，一口注滿水的大木盆，由它們自行照顧自己。

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向城北駛去，前往顧家那座老宅。

京城，這座恢弘富麗的古城，歷代皇帝揮灑政績的地方，東貴、西貧、南富、北政，整個都城大致分了四個區域，東為貴人宅院住所，無身份之人不得購置此地房產，西為百姓平民區域，南為商賈富人等經商街區，及宅院置所，北有兵部大營，及朝政各臣的后宅房產。

顧家老宅已有上百年歷史，雖佔地不大，據說，凡到過顧家的人，都會被顧家深厚的文化底蘊所感染。

移植的千年古樹，各個房間都有一整面牆的書，並且大多不重複，牆上的字畫亦出自名家之手，有些是市面上絕無僅有的，好多人甚至不知道它們的存在，聽都沒聽過。

也有顧家先祖所書所畫，以警醒後人，兢兢業業，勤學苦讀，不要丟了顧家前人的臉面，將學識涵養世代傳承下去。

可惜，這一切依依都看不到了，當她們到達城北曾經顧家的宅邸，只見這裏，門口一條大鐵鏈已生出紅銹，鐵扣間黏連在一起，恐怕鑰匙早已失去作用，想進得門去，只能斧砍刀劈。

門上的封條經過十多年風吹雨淋，只剩餘幾塊紙碎，欲落不落的掛在門上，早就沒了上面的字跡。

大門與院牆，斑駁陳舊，門上的紅漆塊塊脫落，露出底下泛黑已遭腐蝕的青綠木色。

一見此景，顧芳容觸景傷情，想起小時候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不禁淚如雨下。

依依儘管同樣感慨難過，卻不得不小聲提醒母親，“娘，您忍一忍，不能現在哭的，當心被人發現，還有，我畫的妝不防水，您臉上若是花了，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有原因的。

既然京城寸土寸金，而城北又是官政之人住的地方，這麼多年了，顧家老宅一直沒有起封，說明什麼？要麼皇帝不允許此宅出售，要麼賣了卻沒人敢買。

那麼，不管多少年過去了，關注這宅子的人都不在少數。

按她猜測，前者的面更大一些，皇帝沒有處理或賞賜人的打算。

畢竟，當年武宗帝處置顧家，一方面因為顧家是‘保皇派’，一方面，聽說顧家富可敵國，藏着一處‘龍脈’所在。

那麼財富沒找着，龍脈也沒有消息，武宗帝怎肯將顧宅許出。

顧芳容一聽，放下車簾，趕緊擦乾眼淚，收起悲傷的表情，不一會，只聽馬車裏傳來冷靜低沉的聲音。

“都說顧家幾位老大人，德才兼備，卻沖昏頭腦，做了錯事，我等小民小戶，今日得見，更要時時警醒，意為教訓。我兒？你年紀已經不小了，這話不用為娘再說，你可省得？”

依依心中為母親豎了豎大拇指，她娘也是為實力派演員啊，好嘞，痛快應到。

“是，娘，孩兒知道，定將顧家視作教訓，以後忠君愛國，好好孝敬母親您。”

兩人裝模作樣的說完這話就走了，對面不遠處，幾個小攤販偷聽着，又盯了好一會看，見與以往一樣，或父或母，教育警示子嗣，有時一天就要上演好幾回這樣的戲碼。

只是些外地來的鄉巴佬，路過發一發感慨，並沒當回事，又接着吆喝叫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