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南篇(1)
F市流傳着一個很古老的傳說——有一個叫做“長安鋪”的地方,它不存在於這個次元空間裏,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麼,或者愛情,或者財富,或者權利,只需要用你所擁有的等價的物品所交換,那麼你將得償所願。倘若你想贖回你所典當的物品,那麼就需要用你三生三世的靈魂抵擋給“長安鋪”。
許多人都說這個傳說都是假的,他們說這都是不科學的存在。也有人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卻一直找不到長安鋪的入口。
有人說進入長安鋪的唯一方法,就是夢境。許多人,一夜無夢,實則他們很有可能就是進入了長安鋪,並被長安主人抹去了記憶。後來,他們獲得了他們想要的,卻遺失了他們最好的。大多數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之後,卻再也無法贖回他們本來該有的。因為,三生三世,這個代價實在是太殘忍了。
公元376年。一輛馬車在衝天火光和廝殺聲中衝出重圍,一路狂奔,沖向遠方。
“父皇——”
一個六歲的男孩坐在馬車上,對着越來越遠的部落伸出手呼喚道。
男孩身後的女人緊緊地拉着男孩,防止他脫離馬車。
“皇后!”馬車外跟隨着的,還有幾個騎着俊馬的隨從。
“把珪兒打暈!”女人對着馬車上另一個婦人堅定地命令道。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馬蹄聲,她打開窗戶,只見馬車後塵土飛揚,“是追兵!”她一把推開了駕車的馬夫,猛抽着馬背,在快速的顛簸中,馬車上的釘子滾落,車子行駛的更加不穩。
“夫人!怎麼辦啊!”那婦人抱着懷中的孩子,驚叫道。
女人看着狂奔地駿馬,猛地抬頭祈禱道:“若上天不想我拓跋氏滅亡,請長生天保佑我們母子一路平安!”
那搖搖欲墜的馬車,逐漸走出了獨孤的部落,將士們看着突然停下的首領,問道:“將軍!還追嗎?”
首領擺手道:“不必了,他們這般趕路,車輪子都要鬆散了,還能活不成?”他勒緊了韁繩,咬牙道:“我們走!”於是便率領眾將士返回了部落。
拓跋珪看着掛滿長明燈的牆壁,四周卻仍然一片黑暗,只有正前方坐了一人,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見他一襲白色長衫,優雅地在撫着古琴,古琴旁燃着一種極好聞的香。
那人的身旁似乎還站了一人,拓跋珪什麼也看不見,只聽那方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頗有些怒意:“你一個小娃娃怎麼來了我長安殿?那些後生怎麼招的人?”
拓跋珪站直了身子,朗聲回答道:“本宮不知道這些,本宮醒來就出現在這裏了!”
那人命令道:“來人!把他帶走!”
白衣人卻開口了:“你是有什麼願望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漠,但卻讓人不禁想靠近。
拓跋珪嗤笑:“本宮為什麼要告訴你?”
“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給你。”
“本宮的家園被秦所毀,本宮想重建家園,一統天下也可以嗎?”
白衣人回答他,說:“可以。不過我既然給了你想要的,你又要給我什麼呢?”
“我得到江山之後,可以分一半給你!”六歲的拓跋珪信誓旦旦道,這是他覺得世上最好的東西,大概沒有人會拒絕吧。
白衣人卻說:“我不要你的江山。”
“那……我的生命?”
白衣人彷彿在說著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淡淡地:“你的壽命本來也不長。”
“那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換!”
“我要你的信任。”
“長情,我們死情緣吧。”
常青看着自己筆記本遊戲裏面一個在陪遊戲裏的她掛機,坐在老太太扶着的椅子上,帶着最火的白髮外觀,穿着自己曾經給他搶的限量衣服的成男角色,突然不知道應該在聊天框裏輸入點什麼了。
最終她下了馬,切了輸出的心法,換上裝備,一把旗子插在了成男的面前。她敲了一行沒帶標點的字,發送在了遊戲聊天框裏:“切磋吧,你贏了,就死情緣。”
然後很快對面便回過來一行字:“你知道我打不過你的。”頗有一絲委屈的味道。
常青是這個遊戲的老玩家了,她玩這遊戲沒有六年也有七年了,在遇到這個成男之前一直單機着,沒有親友,不情緣,沒有幫會,過着自己一人雙劍一江湖的生活。直到她在某個主城那個最不容易刷新的刷新點蹲着小花跟寵,遇到了這個剛玩遊戲的小白角色。
那時候剛開九十年代,她把他當做徒弟照顧着,第一次做師父,她沒有經驗,想不到要給他買包包和糖葫蘆,想不到要給他一些金當做零花錢。而這個白撿來的小白徒弟也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說。她只有每天陪他做任務,教他怎麼飛不會摔死還會飛得快等等。
她看着他有了自己的幫會,有了自己的親友,他從不叫她師父,也不把她當做師父,這也是他給她炸了第一個煙花的時候她才知道的。她不知道什麼心情面對這個徒弟一樣存在的人,但她想了想還是接受了他的情緣請求,比較玩這遊戲這麼久了,不情緣一次怎麼算完整呢。
她跟着他進了他們的幫會,為他修了奶媽,他們還是一起掛機,一起插旗,一起截圖,一起蹲寵物,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如今他卻提出了死情緣。
“死情緣總要有一個理由吧?”她問他。
“你不掛yy,就算來了yy你也從不開麥,在幫會群里大家喊你爆照……你為什麼不爆……難道你真的是男的玩的秀姐嗎?”
常青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了。
導火線還是他的JJC隊友,也是一個秀姐,那個秀姐跟他關係很好,昨天剛在幫會群里爆了自己的cosplay的照片,贏得了一片好評。他也誇了秀姐幾句,結果幫會裏的人都慫恿他的情緣——也就是長情,讓她爆照。
現實生活中,常青是F大的民族舞蹈系大四的女學生,她習慣獨來獨往一個人,也不像那些女孩子熱衷自拍,她更是不懂這些將遊戲與三次元混在一起的人,於是,她拒絕了爆照,又或許可以用遊戲宅來形容她。
她獨來獨往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長在她左肩膀上的一大片的胎記。她生怕這些秘密,一不小心就被別人給發現了。
這個死情緣的理由,她給滿分,她竟然無力反駁。她打開插件斷了情緣,匆匆下線了。她玩劍三這麼多年,這樣818主角的故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起初玩這個遊戲,還是被江湖這個性質給吸引了。從“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到現在的“一教兩盟三魔,四家五劍六派”,感覺江湖的人越來越多,當初的江湖味卻越來越淡了。她收拾行李,決定去新疆找工作的爸爸,順便散散心。
經過公元376年前秦滅代國一戰之後,將士劉庫仁並未因此怠慢拓跋母子,而是跟隨二人身旁,盡心伺候。七年後,劉庫仁與後燕慕容垂征戰,遭慕容垂暗算被殺,劉庫仁的弟弟劉眷“繼攝國事”。兩年後,公元385年,劉眷被劉庫仁的兒子劉顯設計殺害。劉顯自立部落首領,密謀謀反。
“這個怎麼賣?”拓跋珪隨意的指着一個玉佩問着一個商人。
“一兩白銀。”
一旁的侍衛嚷了一句,道:“這麼貴?”
拓跋珪沒了興趣,丟下玉佩,轉身欲走,那個商人卻急了,衝上前想攔住拓跋珪商量價格,卻不小心踩到了拓跋珪的腳。
“想死嗎?”侍衛拔刀,對着商人說道。
“不敢不敢。”商人忙退後了一步,又說:“鄙人是商人王霸,眼拙未能認出陛下,但鄙人無意間知曉劉顯欲殺害陛下,還請陛下速離此地!”
“你胡說什麼?劉顯對陛下忠心耿耿!”侍衛怒道。
“不管這個商人是胡說還是真的,都不能怠慢。”拓跋珪遲疑了片刻說道,“你留下探查這裏的情況,我先離開,三日後在城外樹林見。”
果然,當日劉顯帶領部下前往獨孤部落搜尋拓跋珪,卻落了個空,事後拓跋珪多次尋找商人王霸的蹤跡,卻一直沒能找到他的下落。
公元386年正月,拓跋珪勢力日漸龐大,於是帶着一部分跟隨者離開了賀蘭部落,抵達了牛川,並召開了部落大會,道武帝拓跋珪即位,興復代國,稱代王。同年同月,當日與劉庫仁大戰的慕容垂也在中山稱帝,史稱“後燕”。
那年,拓跋珪16歲,慕容垂16歲。
同年六月,拓跋珪改稱魏王,改國號為“魏”,史稱“北魏”。同年,拓跋珪叔父作為俘虜被秦國送來部落,引發了內亂。拓跋珪在慕容垂的幫助下,絕地反擊、兩面夾攻,而他的叔父倉皇逃走途中被殺害。
從那之後,拓跋珪在慕容垂的幫助下,統一了北方大片地區,一一將賀蘭部落、獨孤部落等地區征服。
慕容垂一直都在等待着拓跋珪對他報恩,卻驚訝的發現,他的刀尖已經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他不解:“為什麼?”
至死,他也未能得到拓跋珪的回答。其實真相很明白了,拓跋珪他從未信任過任何人,從商人王霸,到身邊的侍衛,再到劉顯,甚至一直在幫助自己的慕容垂,任何對自己好或不好之人,對拓跋珪來說,都值得懷疑。
因為,他的信任已經交給了長安鋪,作為一個帝王,沒有了信任,整天處於被人陷害的惶恐之中,這也算是一種極可悲的事情了。也因為他失去了信任,晚年好酒色、不團結兄弟親友、剛愎自用,導致在公元409年的宮廷政變中遇刺身亡,年終僅三十九歲。
新疆一大批的考古人員在炎熱的八月,只得在夜晚行動,他們披着厚厚的衣服挖掘着這片小丘土,不久前他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古墓,與他們的考古研究“古城樓蘭”相關。
“教授,殉葬品里發現了一幅畫。”女人拿着一個長長的畫卷衝進了帳篷里。
男人帶上了自己的眼鏡和手套,小心地捧住了畫軸,然後慢慢打開,很快聞見了一股極其清香的味道,那種香味很奇怪,有種令人頭腦瞬間清醒感覺。
女人又說:“那邊已經拿去復原了,這會復原圖應該已經發到您郵箱了。”
男人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匆忙點開了自己的郵箱,入眼的竟然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畫的末尾還印染了一朵鮮紅色的彼岸花。
女人驚呼:“這不是常青嗎!”
男人着急道:“不好!快給常青打電話!”
“……教授,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我下午給常青打過好幾個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