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橋驛站(下)

第22章 半橋驛站(下)

這麼想着,玉堂春也少了幾分調笑的興緻,嚴肅起來,說道:“你說的這錢,數額太大,不是我能一個人專斷的,容我回山向大當家的彙報。我這兒手底下可以先支一百兩銀子給你,你先用着。你別嫌少,如果大當家的同意,自然會有其他錢撥下來。這把袖箭,是大當家賜給我防身的,倒是一直用不着,還是給你用吧。”

這是一隻梅花袖箭,用的時候需要事先將箭筒綁在手腕的後面,藏在衣服里。如果有需要,只需要按動機關彈簧,箭筒內部的小箭便能飛快射出。梅花袖箭因為一次可裝入六支小箭,正中一箭,周圍五箭,排列成梅花狀,故此得名。

陳翔說:“三姐一番好意,我心領了。錢我先收下,但是這袖箭是你防身之物,我不敢收。戰陣之上,弓矢交錯,無袖箭用武之地。反倒是三姐這些細作溝通,臨機搏殺,倒是用得上。”

玉堂春說:“算你小子良心。不過我的暗器手法大成,揮手擊發,倒是用不上這東西了。如果真的輪到你上陣拼殺的時候,那什麼武器都沒用,只能靠鎧甲和運氣求生。但不在戰場的時候,宿營,預警,你小子拿它搭設個陷阱什麼的,還用我來教?”

陳翔有些猶豫。道理是一樣的,玉堂春其實行走往來,收集情報,也需要利用袖箭佈置預警。

玉堂春大笑:“你是怕欠下連雲寨的人情,還是怕欠下我的人情?要錢的時候挺大方的,這時候倒扭捏起來了?”

陳翔說:“公是公,私是私。也罷,我就承三姐這個情。”

玉堂春說:“這就對嘛。你從軍了以後,要是大當家的同意了給錢,我怎麼把錢給你?”

“不用給我。外面站崗的是我的心腹韓青,錢給他就行了,他知道該怎麼做。”

玉堂春挑眉:“你的計劃,他知道,我不知道?”

陳翔安撫道:“他是士族子弟的伴當,他出了岔子還有迴旋的餘地。連雲寨的勢力要是插手其中,可就複雜了,還是請大當家的定奪。既然暫時用不上連雲寨的勢,那就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

玉堂春點了點頭,又問:“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可信嗎?”

陳翔反問:“大當家的給三姐你這麼大的權利,手持斷義劍。發現叛徒可以代行寨法,先斬後奏。試問,你可信嗎?”

玉堂春說:“大當家沒有瞞過我任何事情,可他,似乎不知道我的身份。”

陳翔說:“我不告訴韓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因為沒有必要。三姐你的身份是你行走江湖保命的根基,我怎麼可以在沒有你的允許的情況下隨意告訴其他人呢?我想,就連剛才那位老驛卒,也只是知道你是連雲寨的人,不知道你的具體身份吧。”

“行啊,那就繼續瞞着他吧。和他說,會有玉蘭香與花綉蝶負責和他接頭。”

噹噹當,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玉堂春心中凜然,看了一眼陳翔。陳翔壓低着嗓音問道:“門外何事?”

只聽見門外響起了韓青的聲音:“三公子,之前約定的人來了。”

與此同時,老驛卒的聲音也響起“官人小心腳下,一路好走。”

玉堂春猛然驚起,鳳目橫瞪,按着梅花鏢殺氣騰騰地低聲喝問陳翔:“你,在這兒,約了公門中人?”

陳翔面色不改,從容說道:“三姐多慮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會在今天過來,這才約了秦志龍在此處相見。”

玉堂春面色不善,問道:“和他見面,為什麼選在這兒?你我之事,他知道多少?”

陳翔攤了攤手,說:“多新鮮哪,他一個巡遊,驛站是最熟悉和常來往的地方,當然是在驛站碰頭。至於消息,他只知道我和連雲寨有關係,但是連雲寨中的情況和我的地位,他不問,我也不說。”

玉堂春皺起眉頭,說:“秦志龍雖說也是三晉的豪傑,但畢竟是公門中人,以後少把他往我們這兒帶。”

陳翔笑了:“三姐,這地說實在的也是朝廷的地盤,你說得倒好像姓連雲寨了一樣。我若真像你說得這樣,反倒會惹來別人的猜忌。你說呢?”

玉堂春無語。

陳翔接著說:“三姐,你得走了。我想你也不願和秦志龍打個照面吧。”

“你是我們連雲寨的十四當家,心裏要有數。”說著玉堂春起身,遮起面罩,婷婷裊裊地走到門邊,推開了房門。陳翔也起身相送到門口,正巧,秦志龍和韓青也並肩站在門外等着。

這時,玉堂春轉身回眸一笑,說:“陳公子,你就不留一下奴家嗎?”

陳翔大窘,手足無措。玉堂春這才心滿意足,裊裊地走下樓去。

秦志龍和韓青閃身而入,一進來,秦志龍掃視四周,韓青關上房門。

陳翔剛想說話,秦志龍直接發問:“又是連雲寨中人?”

陳翔知道,秦志龍素來了解自己為人行事,是不可能在驛站中尋歡作樂的,稍加觀察就有所推斷。此事確實無從抵賴,陳翔無奈地說:“確實。”

秦志龍皺起眉頭,說:“這事兒我不多問,以免尷尬。不過連雲寨的手尾你得想清楚,人家家大業大,出紕漏的可能性也越大。你可得留心,別被連雲寨給拖累了。”

陳翔點頭,說:“這事兒我心裏有數。“

秦志龍說:“還有個事兒,你心裏也得有個數。”於是,就將一路上陳啟的所言所得告訴了陳翔。陳翔聽得津津有味,最後說道:“想不到陳啟也長大了,有腦子了。這事兒是我們原先做得糙了。”

秦志龍說:“你還有心情說閑話,這個年紀的小子,一旦犯起混來,真拉不回來的。我一路上勸了半天也沒用,他心裏還是和我們起了芥蒂。你說這可怎麼辦,我那岳父再這麼說也就這一個兒子,說到底還是得遷就他的。”

陳翔說:“沒事兒,小孩鬧彆扭,簡單的很。他是沒做過事兒,不知道做事的難處。之前看我們行事如此順遂,敬仰我們的同時,也覺得世事不過如此,有些目空一切,自然看不慣蠅營狗苟,背地動作。給他找點事情做做就行了。”

秦志龍說:“你不去勸勸他?他素來最佩服你了,你去勸勸也許有用?我怕他有事做了以後,有了自己的做事風格和思路,那就和我們就真的漸行漸遠了。再說,他一個剛出頭的小年輕,能做什麼?”

陳翔勸道:“志龍兄,你這是太在意自家的這位妻弟,反倒失了平常心。如果他能歷練出才幹,獨當一面,那是好事。我寧可有個才幹過人但是對我桀驁不馴頗多微詞的陳啟,也不要一個一事無成招風惹雨卻對我們畢恭畢敬的紈絝子弟。”

秦志龍凜然,他發覺,自己還是小瞧了陳翔的想法和心胸。

陳翔接著說:“至於做什麼。我本來就想讓你的岳父出錢,我出人,去開闢一條新的商路。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讓陳啟來負責這個事兒了。”

“商路,哪兒的?”秦志龍問道

“日升於東,而落於西。”陳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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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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