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狀態
三年前她從事故中蘇醒時,整個人幾乎是廢人的狀態,日復一日的各項檢查與復健讓她身心俱疲。可似乎最痛苦的還不止於此,當案件終於被翻出來,她因此發現自己缺失了很多記憶,昏暗的燈光下超過24小時的禁食禁水式的審問,近乎讓她嘗到了滅頂的痛苦。
在那段白天都見不到陽光的日子裏,只有唐季深,只有他的出現,讓她擁有了一些輕鬆愉快的時刻,和回憶起來能夠勸說自己那是成長的用來淡化痛苦的借口。
還在昏迷狀態中的少年呼吸勻稱而綿長,路衍怕驚動了他,動作輕緩地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空蕩的牆面上只有一扇窗,看過去剛好能看得見對面的門診樓,在透明的玻璃處還能看到行色匆匆的男女老少。當年她住院時,有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處於半監禁的狀態,她就經常這樣一坐坐好幾個小時,透過這小小的窗觀察外面的世界。
那段時間她對救護車的鳴笛聲極度敏感,不論白天黑夜,只要那種絕望的嘶鳴響起,她就會無比清醒地感受到太陽穴爆炸式的疼痛,死神降臨的恐懼感摻雜在根本想不起來的過去中,試圖衝破她的壓抑和束縛。
徐聞謙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路衍。她卸下了滿身的防備,散發著柔和而又脆弱的氣息,那雙眸色極淡的眼睛彷彿透過窗外的景色跨越時空看見了更深更沉的東西。
徐聞謙沒驚擾她,轉移了視線去看病床上的少年,卻毫無心理準備地和對方來了個對視,下一秒兩人同時移開目光。
“路衍。”
唐季深單手撐着床坐了起來,輕輕細細地喊了聲,把路衍溫柔地帶出了回憶。
路衍起身替他墊了下枕頭,詢問道,“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少年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搖了搖頭,“沒了,看見你就都好了。”
“你能抱我一下嗎?”
唐季深仰頭看着路衍,帶了些許祈求的意味,路衍半彎下腰,繞過輸液器小心翼翼地攬過他的肩,唐季深半環住她的腰,貼在她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了句話,然後鬆開了手。
一旁的徐聞謙看着兩個人親密的舉動,有些不是滋味。沒等他仔細消化,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徐哥,周隊讓你看好姓唐那小子,昨天下午一點他出現在死者死亡的公寓裏,直到三點才離開,廖法醫初步定位的死亡時間就是這一段兒。”
徐聞謙沉聲,“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他看了眼唐季深,唐季深也剛好看見了他,對他微微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徐聞謙的錯覺,他總覺得唐季深的笑容里藏了一把鋒利的刀,準備隨時亮出來將人刺個半死。
“路衍,”徐聞謙語氣如常,“幫忙去辦個手續可以嗎?”
路衍一向不會拒絕他的要求,她“嗯”了聲,又不放心似的和唐季深交代了幾句,才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