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似曾相識
市局年初蓋了新宿舍樓，裏麵條件改善不少，可惜現在還沒竣工。老樓衛生間獨立，但浴室是公用的。一個樓層兩個，男左女右。
這個時間大部分單身漢還沒下班，不用排隊。
林珅快速沖了個熱水澡，又順便颳了鬍子。這幾天連軸轉，沒空打理自己，他已經快往中年大叔的形象上發展了。
重新回到宿舍時就看見沈拓站在窗前，正抻着脖子往外看。嘴裏還不斷地發出“嘖嘖”地讚歎聲。
林珅頓覺好奇，一邊加快腳步走過去，一邊問道：“看什麼呢？”
“美人！”沈拓頭也不回的答道。
美人？
林珅敏銳地捕捉到措辭的不同。
是美人不是美女，這兩者雖然一字之差，但從沈拓嘴裏說出來就天差地別。後者不過賞心悅目，隨口一叫。前者則是神形兼備，難得一見。
林珅“嗤”了一聲，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目光一閃。
是不是美人先不說，但應該是個熟人。
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他還是一眼認出來樓下院子裏的姑娘就是昨天茶樓遇見的服務員。
她今天穿了件民族風的連身長裙，袖口領口都綉了紅色花紋，腰間系的帶子下面追了流蘇。整個人的確比昨天更加窈窕，還多了幾分溫婉。
林珅在腦袋裏回憶勾勒了一下她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美人？這姑娘的確長得不賴，但好像也不至於有多勾人。
想到這裏，他笑了聲，帶着幾分不以為意。
一旁的沈拓又“嘖”了一聲，豎起一根食指沖他搖了搖，“不懂欣賞。”
林珅輕哼，不置可否。
“這妹子是你們局裏的？介紹我認識認識？”沈拓問道。
“她不是我們局裏的！”林珅沒有好氣兒。想了想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又補充一句，“你眼光什麼時候這麼差了。我怎麼就沒覺得好看。”
“你都沒見人家正臉，就知道不好看？”沈拓看他一眼，笑的耐人尋味，“我跟你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這妹子單論長相也就是中上，可她身上有種味道。就像是水墨畫上走向來的人。看見她，就能聯想起江南細雨中的烏瓦白牆。”
“噗……”林珅聽着他的話笑噴出來，腦中不自覺地冒出她昨天解卦時的神情……江南細雨中的烏瓦白牆？穿梭在街頭巷尾的算命神婆還差不多。
“走吧，去夜色。我請你喝酒。”他粗暴的將沈拓拎離窗邊，轉身時卻忍不住扭頭又看向窗外。
樓下的人這時正好轉過頭來，夕陽的光暈從她的身側灑落，將那抹纖細的身影暈染了一層金黃。
林珅看着那張白皙的小臉兒心頭一動，似有什麼閃過。轉瞬即逝，無法捉摸。
這樣的畫面，好像許多年前他也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
C市晚高峰時的交通十數年如一日的叫人抓狂。
梁晨在市局接了自己的導師徐修鴻后，又陪着他卻附近超市買了菜。再出來時路上堵起了長龍。
原本二十分鐘不到的車程，硬生生翻了兩倍。等回到C大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老頭子的家就在教職工公寓園區最靠近門口那棟樓。
梁晨緩緩踩了剎車，虛脫般常出口氣，“您老下次還是讓師兄來接吧。我每次在車多的地方都忍不住緊張。”
“那小子開快車，我不愛做。”徐修鴻拎了菜下車，見梁晨還坐在裏面不動，不由奇怪，“你不上去吃飯？”
“不了。”梁晨擺手，“陸洋師兄今天過生日，我去夜色。”
徐老頭皺眉：“別跟他們去鬼混，都學壞了！”
“老古板！”梁晨輕笑了聲，說道：“我就去蹭點飲料零食。而且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
徐老頭冷哼。
梁晨笑着轉移話題：“你晚上不是約了我哥開黑嗎。快上樓吃飯去吧！”
說完腳下剎車一松，車子已經開了出去。
拎着菜的老人家站在原地憤憤不平，衝著車尾又哼了兩聲才轉身上樓。
夜色是今年年初才新開的一家娛樂場所，一層二層是酒吧KTV，樓上還有個游泳館和壁球館。名字起的雖然有點曖昧，但主要消費群體卻是一些白領。環境相對安全乾凈。
此刻正是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時候。
一樓舞池群魔亂舞，酒吧卡座人滿為患。
梁晨一路捂着耳朵進了包廂，結果裏面也並不清凈。
今天來的人她很多不熟，也不知誰到誰沒到。總之亂鬨哄地，一大群。兩名服務生正從桌上拿酒水果盤往桌上擺。
師兄夏津正好坐在門口，一把將人扯到了身旁，“就差你了。”
梁晨被他拉的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了沙發上。還不等反應過來，另外一個人就坐在了身旁。正是今天的主角。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陸洋衝著她笑笑，伸手拿過一瓶可樂遞給她。
梁晨道了聲謝，隨手放在一邊沒有喝。然後從包里掏出一本精裝的硬皮書遞給他：“生日快樂。”
“《商周文物》？”陸洋看着她手裏的東西一怔，笑着接過，“謝謝。我很喜歡。”
梁晨笑眯眯地，一臉禮物被認可的歡喜：“你喜歡就好。”可其實她這東西送的實在有些敷衍。這書是她陪着徐修鴻買菜時，在超市旁邊的書店買的。很普通的一本入門讀物，陸洋身為科班才子肯定不會看。她不過是想着既然是來參加生日會，就別空手。
“喲呵！”另外一張沙發上這時侯不知道誰吹了聲口哨，緊接着有人起鬨道：“美女就是心細，還帶了禮物。我們這蹭吃蹭喝的好慚愧啊！”
“美女還單身么？留個聯繫方式。”
“留個毛線！美女還單身么？我們陸洋也單身！”
“金童玉女啊……”
一時間越說越過分。
“你們別鬧！”陸洋回頭沖一群人擺擺手，轉頭不好意思地對梁晨說道：“他們就愛瞎說，別介意。”
“沒關係。”梁晨到真是不太介意。說完又拎起了包，“我先去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