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橫生變故
顧玲瓏當時以為王媒婆一口一個上頭有人是胡謅，哪裏想到對方竟然真的上了門。
良緣居閣樓上，顧玲瓏隨着顧折言望下去，就見一眾凶神惡煞的粗漢將良緣居團團圍住，為首的公子一身錦緞華服，年輕的臉上戾氣橫生，平添了幾分兇相。
顧折言指了指那公子：“他是凌氏錢莊的二少爺凌子良，也是‘紅鸞閣’的幕後老闆。凌氏錢莊家財萬貫，背後勢力錯綜複雜，在京中不可小覷。”
京城眾多商鋪，多半歸屬凌氏。這凌氏乃是不折不扣的京城第一富商。想不到當日與王媒婆的口舌之爭，竟招惹了這個二世祖。
“哼，小小一個良緣居也敢與本少爺作對！整日閉門謝客是吧？本少爺今天就讓你們永久關門！來人，給我把它的招牌拆了！”
紅鸞閣被查封，王媒婆死得不明不白，凌子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成日就來找良緣居的晦氣。他一聲令下，那些個手下當真就去拆良緣居的牌匾。
“你也不管管？”顧玲瓏眼見那群人無法無天，眉頭微沉。
“不用管他，這種紈絝公子就是沒事找茬。顧玲瓏？你又開始多管閑事了！喂——”
顧折言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着顧玲瓏從閣樓一躍而下。
顧玲瓏掠到牌匾下，一腳將摘牌匾的壯漢踹飛飛，將那人踹到了凌子良的腳下。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良緣居撒野？”顧玲瓏斜睨着凌子良，那居高臨下的姿態叫凌子良火冒三丈。
凌子良惡狠狠地指着她：“哪裏來的臭小子，敢壞本少爺的事？再不給本少爺滾開，本少爺連你的狗皮也一塊扒了！”
顧玲瓏杏目微眯，袖口一翻，一道暗器從她指尖彈射出來，直直彈射在凌子良的膝蓋。
“啊！”凌子良慘叫一聲，臉着地趴倒在了地上，當場磕得鼻血橫流。
顧玲瓏慢悠悠走到凌子良眼前，“哎呀呀，凌少爺縱然要道歉，又何必行這五體投地的大禮？真是太隆重了。”
顧玲瓏的尖言冷語叫凌子良惱羞成怒，他恨惱咆哮：“你這個狗東西，本少爺要扒了你的狗皮，給我弄死他！”
凌子良的奴才們見狀，紛紛朝顧玲瓏沖了過來。
“我看誰敢動手！”顧玲瓏厲眼一掃，透着說不出的銳利凜冽，駭得眾人僵在了原地。
顧玲瓏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凌少良：“誰給了你膽量在良緣居前作威作福？天靖律法，當眾打砸商鋪等同搶劫，凌公子莫不是想嘗一嘗京兆府牢獄的滋味？走，這就隨我進京兆衙門！”
顧玲瓏一把拎起凌子良，拎着他就要直奔京兆尹府。
“且慢！”身後忽地響起聲響，顧玲瓏腳步微頓，一道身影急急走了過來。
那人朝顧玲瓏拱了拱手：“這位兄台，不知舍弟所犯何事，竟讓兄台攜着他去京兆府？”
來人生得與凌子良有三分相似，只是眉宇舒朗、舉止大方，頗有一番落落大方的坦蕩，與紈絝不堪的凌少良簡直天差地別。
舍弟？這凌子良是凌氏錢莊的二少爺，這位莫不就是少東家？
顧玲瓏不動聲色道：“哦？你既是凌少爺的兄長，那我今日就來與你好好說道說道。今日凌少爺在良緣居前作威作福，不僅動手要砸毀良緣居，還命人圍毆於我，此番飛來橫禍，公子你說我是不是該帶他去京兆尹府討個公道？”
顧玲瓏說得條理清晰，叫凌子琦微微色變。這莽撞的行事作風當真像是他這個紈絝弟弟能做出來的事。
不過片刻，凌子琦便拱手歉然道：“舍弟年幼行事粗莽，是在下沒有管教好他。此番良緣居所有的損失在下都會一一賠償，還請兄台莫要與他計較。”
“大哥，憑什麼要給這狗東西道歉！他剛才欺負我！”凌子良被顧玲瓏鉗製得動彈不得，只能用雙眼惡狠狠地瞪着她。
凌子琦橫了他一眼：“閉嘴！別再丟人現眼了。”
凌子良被兄長的威嚴所震懾，撇了撇嘴不再吭聲了。
顧玲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凌子琦，這凌子琦行事張弛有度，倒是叫人有些側目，她心道與其得罪凌家倒不如給凌子琦賣一個情面。
她利落地鬆開凌子良，“既然這位公子開口的話，我便給公子這個面子。不過空口無憑，這位少爺威勢赫赫，如果捲土重來的話，那遭殃的可還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顧玲瓏意有所指，凌子琦到底是商界英才，如何會聽不懂？他從袖口掏出一枚令牌，交到了顧玲瓏的手中：“這是在下的信物，兄台大可放心。在下做事一貫秉持誠信，絕對不會出爾反爾。”
那是一枚圓形的玉質令牌，末端用小篆刻着一個“凌”字，有了這個東西還怕凌子琦不認賬？
顧玲瓏掂量着令牌，嘴角微微一挑。她朝凌子琦擺了擺手：“凌公子當真爽快，請吧。”
兩人虛虛地客套了幾句，凌子琦便將凌子良拖了回去，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等等，這事就這麼算了？我的銀子還賠不賠了？”顧折言從顧玲瓏身後閃出身形，作勢沖那凌氏兄弟嚷嚷道。
顧玲瓏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馬後炮，躲在一旁看戲好玩嗎？”
顧折言被她揭穿，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他將摺扇瀟洒一搖：“此言差矣，本公子在暗處為你保駕護航，實是勞苦功高。只可惜那凌少良尿遁太快，否則…”
“否則你就趁機敲詐他一番？顧折言，我看你遲早有一天要掉進錢眼子裏去。”
顧玲瓏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省了，隨手將令牌扔進了顧折言的懷裏，“留着，凌家的令牌可是個好東西。”
“駕！”
車輪碾地的聲音驀然響起，顧玲瓏回過頭，就見一輛馬車迎面駕了過來。這馬車金邊鑲頂、紫緞鋪面，很是華貴也很是眼熟。
要糟！顧玲瓏心口一緊，猛地閃身躲到了顧折言的身後，將臉埋在了他的後背上。
身後溫熱的觸感叫顧折言渾身一僵，那馬車從他面前劃過，從微掀的馬車簾里，依稀可見慕君燁的身形一閃而過。
顧折言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來，你顧玲瓏也會有躲躲藏藏的一天。”
這調侃聽得刺耳，顧玲瓏卻無心與他爭辯，“慕君燁回府了，我得馬上趕回去。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到時候若是誤了事，我拿你是問。”
顧玲瓏暗含警告地看了顧折言一眼，轉身閃進了良緣居旁的暗巷當中。
身後，顧折言看着她轉瞬消失的背影，臉色逐漸凝固的下來。
“答應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失言過？只是玲瓏，你答應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