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推薦
深夜，新野南門外，曹軍揚武將軍車胄和幾個士兵圍坐在營地內的火堆旁，各自手裏抓着一塊香噴噴的狼肉啃食着，吃得有滋有味。
“車將軍，這幾頭野狼真是不自量力，居然妄想襲擊我們這支大軍。”其中一個士兵大口嚼着狼肉，滿嘴的油膩，傲慢地說道。
“嗤，畜生懂什麼。”車胄一邊不屑地應道，一邊舉起酒壺暢飲，“那頭猛虎還不是一樣愚蠢，與我軍作對可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士兵大笑着附和，從口中噴出了許多殘渣，“我說車將軍，在這新野城外就這麼圍着着實無聊啊。”
“軍令如此，還能怎樣？”車胄抬手抹了一下嘴角，語氣中略有無奈。
“反正那劉玄德已經走了，不如我們趁夜偷襲吧。”士兵壞笑着，身子往前湊了一些，小聲地提議，“說不定還能得個軍功呢。”
“沒商議攻城策略就貿然偷襲，不合軍規也無十足把握，使不得。”車胄瞟了一眼士兵，接着往嘴裏送上一口肉，“駐守新野的荊州大將黃漢升久經沙場，可不容小覷呀。”
“誒，將軍，那黃漢升都一把老骨頭了，不足為……”士兵很輕視年過花甲的黃忠，可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一支利箭射穿了腦袋，整個上半身頓時軟綿無力地癱倒下來，當場斃命。
“敵軍來襲！”營地中有人驚慌地大喊起來。
車胄立刻丟掉酒壺和狼肉，抓起一旁的長槍，轉頭望去，只見黃忠、魏延率領着大約一千個輕騎兵，直衝入曹軍營地，似乎沒有要停下作戰的意思，朝襄陽的方向一路急馳。
“休想過去！”車胄大吼一聲，跑出幾步后一躍而起，對着猛衝而來的黃忠刺出了長槍。
黃忠正處在抽箭的動作階段，來不及拔出近戰用的利劍，卻很靈巧地一個俯身閃躲，輕鬆避開車胄的武器，頭也不回地繼續前進。
緊隨其後的魏延則大力揮出黑劍，一下劈中了槍柄，力道極其之大，振得車胄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加上剛才手抓狼肉而沾了許多油膩，完全攥不住，長槍瞬間被擊落到地上。
……
劉備聽取了張飛的建議，將自己和徐庶的營帳以有要事商議為由安扎在靠近營地的邊緣處，出於安全考慮，將關羽也安排在了附近；而夏侯涓的營帳則緊挨着糜倩，位於營地的中央。
“元直，你不請自來，沒待多久便要離去，究竟什麼意思？”劉備將徐庶請到了自己的帳內，還想挽留他擔任軍師一職，二人席地端坐在桌案的兩邊，“當初問你為何前來，你又偏偏隻字不說、笑而不語，難道我劉某如此不堪？不適合共同奮進？”
“使君說笑了，哈哈哈。”徐庶平靜地笑了笑，作揖回應，“若非知曉使君有可改變亂世的能力，徐某萬不會前來相救，還差一點丟了性命呢。”
“那你為什麼不願擔任我軍軍師？豈不是毫無道理！”劉備顯得有些生氣，拳頭不算用力地敲打了一下桌案，“雖說失去了叔至，但也新得了幾員戰將，我方實力已有提升，要什麼雲遊四海？與我打完天下再游不遲！”
“使君啊，我去意已決，不必勉強。”徐庶略有嚴肅地說道，但依然微微揚着嘴角，“要走之人是留不住的。”
劉備沉默了，深吸一口氣，身子往後仰了仰，腦袋高高地昂了起來。
“也罷、也罷，那我便不再多說了。”劉備撐着膝蓋站起身來，雙眉緊緊皺在一起，語氣變得有些兇狠，“可若是你加入了敵軍，對我來說可是不利呀。”
剛一站直，劉備就一把抽出腰間的雌雄雙股劍，從上而下，斜指在了徐庶的額頭前方，劍尖與額頭只大約一寸的距離。
“使君，這是要殺我？”徐庶保持着平靜，抬起頭看着劉備，完全不被這麼近的武器所嚇到，雙眼一眨也不眨。
“不如在此了結你，也不會有後顧之憂了。”劉備歪斜起腦袋，表情儼然一個冷酷的殺手。
“哈哈哈哈，不、不、不。”徐庶卻放聲大笑，似乎很篤定，笑完之後露出了極其自信的眼神，“我有恩於使君，那……使君就一定不會殺我。”
劉備則單聳起眉毛，想着如果自己還是當年的暴君秦王，恐怕已將利劍狠狠地插進了徐庶的胸膛，享受鮮血噴濺到身上的快感；可此時卻截然不同，正如徐庶所說，確實下不去手。
“元直啊、元直，你智慧過人又異常冷靜，不願加入我軍實在讓我覺得萬分可惜呀。”劉備收起利劍，插回了劍鞘，嘆着氣說道，“但自從你確定不願擔任軍師一職，我便猜到了一二。”
徐庶依舊看着劉備，默不作聲地微笑。
“你……是來試探一下我，看看我究竟為人如何。”劉備略微俯着腦袋，雙手擺到身後，轉身緩緩地邁了兩步，“所以，在你離開之前，應該還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吧？”
“哈哈哈，使君的智慧可絕不輸於徐某呀！”徐庶滿臉的讚歎。
“果然？”劉備扭過臉來，眯上雙眼問道。
“不過……並非是我想看看使君，而是讓使君看看我。”徐庶學着劉備的樣子單聳起了眉毛。
“哦？怎麼說？”劉備回過身，又坐了下來，滿臉的好奇。
“使君讓徐某擔任軍師，是看得起徐某。”徐庶低頭作揖，顯得很感激，“也是覺得徐某並不愚鈍吧？”
“元直，你我就不必再客套了。”劉備託了托徐庶的胳膊，示意他免禮，“聰明如你，實屬難得。”
“謝使君誇讚。”徐庶放下雙臂抬起頭，“可軍師一職，徐某愧不敢當，只因有另一人要強過徐某數倍之多。”
“嗯？元直，你來尋我是為了推薦另一位智者？”劉備睜大眼睛，既捨不得徐庶離開，可同時又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正是。”徐庶平視着劉備，認真地說道。
夜色已深，大部分士兵都已吹熄了油燈歇息，篝火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使得整個營地黑漆漆的，響着此起彼伏的鼾聲。
關羽也猜到徐庶定是還有事宜未說明，便悄悄地站在劉備的營帳外，慢悠悠地嚼着雜草，豎起耳朵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
“卧龍崗……諸葛亮？”關羽聽到了徐庶的推薦，默默地在心裏重複道。
……
襄陽城中，勢如破竹的曹軍早已完全散開，宛如河壩決堤般湧入了北門。
由於是文聘書信告知了劉表的死訊，於是曹操在戰前便對將士下令儘可能的不要過多殺害荊州軍，但凡投降者皆可保住性命，所以曹軍幾乎沒遇到什麼強勁的抵抗，瞬間淹沒了襄陽的大街小巷。
伊籍一手駕着轎攆馬不停蹄，另一手緊緊拽着身後的劉琮的胳膊，就這樣奔逃了將近半個時辰，可馬匹拉着轎攆畢竟速度要慢一些，也無法在小巷中穿行，即使夏侯惇被蔡夫人以命擋下，卻依然被其他騎兵給追上了。
“伊叔，別跑了，我們投降吧。”劉琮有氣無力地癱坐在轎攆中，眼神空洞地對伊籍說道。
“少主，不可放棄，我帶你逃出東門。”伊籍眉頭緊皺，勸說著劉琮，“隨後去找黃老將軍，你若被曹軍捉住，往後的日子可會異常難過呀！”
劉琮苦笑一下，無言反駁，他知道自己身為荊州少主，一旦被曹軍俘虜，不是被軟禁就是被貶低身份，恐怕是無法再有出頭之日了。
“劉少主！降而不殺！”身後的追兵大喊道，像是一句下了妖術的咒語，聽得劉琮毛骨悚然，使得劉琮想要停下，卻又害怕停下。
“少主，振作一些！還有希望！”伊籍強迫自己無視曹軍的說話，只想一心保護老友劉表的兒子，即便嘴上還在固執，可早已感到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都說降而不殺了，還跑什麼！”突然，從側身傳來一個響亮渾厚的聲音，乃龐德拍馬衝來，咬牙笑道。
伊籍猛然轉頭，下意識地鬆開劉琮，抬手握住背上的長劍，打算拔出來迎戰，可他根本不識武力，動作非常彆扭，都還沒來得及從劍鞘抽出，龐德就已經撲到了眼前。
“給我停下！”龐德勒了一下馬繩，立即減緩速度，隨即從馬背翻身而下，順勢橫向揮出大刀，在半空中轉至厚面的刀背，一記大力掃蕩，直接砸中拉着轎攆的馬的前蹄，頓時響起了骨骼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