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封官

第10章 封官

入夜了,不知什麼時候,陰沉的天空已經放晴,但從午後開始就沒有被溫暖的陽光照射過,所以山谷外的空曠草地讓人覺得有些寒意,加上大戰之後的勞累,曹盧聯軍的將士們在簡單地慶祝之後便都入營歇息了。

夜空相當乾淨,幾乎沒幾片雲朵,透過營帳的窗戶能看到繁星點點和一盞明亮的弦月,周圍時不時地傳出昆蟲的鳴叫,以及微風拂過青草的聲響。

劉關張三人在同一間帳內,各自躺在三張床席上,沒有任何對話,而他們相互間隔的距離並不遠。

劉備平躺在最中間,抬眼看着窗外,雙手十指交叉,搭在腹部,兩腿筆直地放在席上,叉開的角度很小。

關羽躺在左邊,閉着眼睛,嘴角叼着一根雜草,兩手抱在腦後,左腿彎曲着踩在席上,右腿翹在左腿的膝蓋處,輕輕地抖動。

張飛躺在右邊,雙目放空,背朝劉備側着身子,雙腿微曲,右手壓在腦袋下,左手隨意地耷着,食指有節奏地一抬一落。

“雲長。”劉備打破了安靜。

“嗯?”關羽應道,依然閉着眼睛。

“你是什麼時候往身上澆的水?”劉備對關羽能穿透火焰還是存着疑問。

張飛將腦袋朝那二人側過去了一些,豎耳聽着,眼珠也向左側移去。

“沒有澆過。”關羽睜開了眼,看向了席邊,內嵌着聖石的鎧甲正放在地上,“但我就是沒有被燒着,也許……”說著說著停下了。

“也許什麼?”劉備接着問。

“我在陰間這麼多年一直身處河中,或許是這個原因。”關羽也想好了隱瞞劉備和張飛的理由,並不想提及聖石一事。

“河……”劉備扭臉看向了關羽,“我想起來了,原來那天從大河裏冒出來的人就是你。”

張飛又將腦袋緩緩放回了原位,閉上了眼睛。

“不過……雲長,你身手如此好,以前在漢軍里擔任什麼軍銜?”

劉備的這個問題使得張飛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皺起了眉;關羽則停下了正在嚼着雜草的嘴巴,帳內迎來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校尉。”關羽有氣無力的回答。

劉備感覺到這個問題讓氣氛有些凝重,便不再繼續開口了,用腳勾了一下床尾的被子,蓋到了身上。

“項王是怎麼死的?”張飛語氣很沉地問了一句。

關羽轉頭朝劉備看了一眼,見他正雙眼望着帳頂,面無表情,不知道這個名字有沒有激起他的不悅。

“烏江自刎。”關羽盡量簡化地回答,不願再多說些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后,張飛爬了起來,往帳外走去;劉備和關羽目送着他,之後便各自閉上眼睛,打算睡了。

“烏騅,我們去四下轉轉。”張飛摸着愛馬的毛髮,溫柔地說道。

……

一把長戟,周身亮銀色,頂部尖銳,兩側似彎月,鋒利無比、吹髮可斷,名為方天畫戟。

這把武器一下刺穿了皇甫嵩的咽喉,鮮紅的血液順着長柄一直流到了呂布那粗壯的手上,再一滴滴地落到了地面。

在處置黃巾餘黨的問題上,盧植和董卓產生了重大分歧,二人互不相讓,在朝堂之上便大吵起來,先前對董卓表面和氣的皇甫嵩也終於忍無可忍,因而遭遇了殺身之禍。

呂布則直直地站着,表情平靜、氣息緩和,一手舉着長戟,另一手放在身後,顯然沒花費什麼力氣就殺死了車騎將軍。

“此等貨色也能位居將軍?”呂布雖說口吻非常輕視,但卻有些不忍地皺起了眉頭,兩眼也沒有看向逐漸氣絕的皇甫嵩。

曹操低着頭,微微眯着眼,看着跟前的另一具屍體,是尚書盧植,接着稍稍側了一下臉,瞪起眼珠盯着一旁的袁紹。

袁紹也正低着頭,餘光掃到了曹操的表情,自知請董卓前來是引狼入室,心中感到一陣羞愧,馬上把視線轉向了別處。

呂布抽出長戟,皇甫嵩原地站了一小會便倒了下去,頭盔也摔掉了,露出後腦曾被張角燒傷的疤痕。

“當時我下令殺滅黃巾殘黨,盧尚書竟不予理睬,如若亂軍再次壯大,後果絕對不堪設想,你說是不是啊?孟德。”董卓一邊說一邊轉向曹操。

“太師所言甚是!孟德贊同!”曹操雙手作揖,一時也不敢反駁。

“陛下,先前盧尚書辱罵在下,皇甫將軍又揮拳而來,在下實數無奈,才令奉先出手相助,望陛下不要在意。”董卓又面向了皇帝,語氣卻絲毫不客氣。

少帝劉辯才十四歲,見董卓在朝堂之上連殺兩人,嚇得渾身發抖,但依然不願屈服於淫威,鼓起勇氣回道:“太師是否有些矯枉過正?而且,為何允許武將持利器入殿?”

“好樣的!”曹操在心裏暗暗讚歎少帝。

“我得知陛下遭遇險境,特地前來搭救,不帶武器如何保護陛下?如何將這些亂臣就地正法?”董卓指着盧植和皇甫嵩的屍體,嗓門非常大。

“朕非常感激太師心繫國家,而在你們到達洛陽之前,官宦之爭已被平息了,那……”少帝本想趕走董卓,卻沒敢繼續往下說,看到董卓一下瞪起眼睛望着自己,而他身後的呂布則輕輕地晃了一下手中的長戟。

朝堂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連呼吸和心跳似乎都能聽得很清楚,眾大臣不敢言語半句,全都低頭看着地面。

“那就請陛下論功行賞吧!”曹操突然接下了少帝的話,驚得旁邊的袁紹身子一顫,“太師前來救駕,理當封賞!還有此次大勝弘農之戰的將士們。”

“正是!正是!陛下應當如此。”袁紹立馬附和。

董卓回過頭和呂布對視一記,沒再多說什麼,少帝劉辯和諸位大臣也都暫時鬆了一口氣,便開始行賞了。

在幾大主將被賞賜完之後,曹操提議道:“陛下,此次大戰張角,盧尚書帳下的劉備、關羽、張飛三人表現出類拔萃、有勇有謀,應當賜予高階官職,如……”

“那三人皆為草民、不知來歷,且目無尊卑,完全不值得賞賜!”董卓突然打斷了曹操的話,“孟德,不要提及無關緊要之人。”

“陛下,此三人不僅協助剿滅了張角,連張寶……”曹操繼續說道,不過又被董卓搶話。

“孟德!為何總是為賤民說話?”董卓怒視着曹操,每個字都說的很用力。

曹操表情平靜地與董卓對視了一會,大笑了起來,“唧哈哈哈,在下知曉太師心胸寬廣、公正嚴明,那便由太師定奪吧。”

……

“安喜縣尉?”劉備一臉的疑問,扭過頭輕聲地問關羽,“大漢的縣尉是個什麼官職?大不大?”

“都說是縣了,還能大到哪去?也就和一粒綠豆差不多。”關羽嘲諷道。

“什麼?”劉備大叫一聲,火冒三丈。

張飛在一旁歪着嘴角笑了起來,用餘光掃了下劉備,有些幸災樂禍。

“哎呀,我說你們三位在那交頭接耳個什麼呀?”宣讀詔書的官員是位矮個子內官,娘里娘氣,翹着蘭花指,“快跪下接詔書和官印!還有你,聽詔的時候居然敢嚼着草,快給我吐嘍!”

本就對這封官非常不滿,還要下跪,對於劉備來說更是一個莫大的侮辱,他歪斜着腦袋,身體筆直地站在原地,憤怒地看着內官。

“你、你、你想怎麼樣?”內官有些生氣,又有些害怕,“這可是董卓董太常的提議,還不跪下謝恩?”

一聽到董卓的名字,劉備更加怒不可歇,一隻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劍柄,強忍着怒火,極力地控制着情緒。

“關羽謝恩。”見劉備神態有異,關羽便先跪下了。

“張飛謝恩。”張飛緊隨其後。

看到兩位兄弟的舉動,劉備只好硬逼着自己冷靜,俯下腦袋左右看了看關羽和張飛,深呼吸了一下。

“劉備……謝恩。”劉備抬起了雙手,準備接受詔書和官印。

“嗯,這才像話,拿去吧。”內官翹着眉毛笑着,單手將詔書遞給了劉備。

“他比你更像女人。”劉備氣沒地方出,只好數落起張飛來。

張飛板著臉白了劉備一眼,下唇往前伸了一些,朝上吐了一口氣,腮幫子微微鼓了起來。

“好,那我也該走了,你趕緊前去安喜上任吧。”內官跨上了馬,準備離開。

“內官請留步。”劉備站起身,叫住了內官。

“嗯?”

“我們在洛陽城南安營已數日,昨日曹公帶着他的軍隊先行離開了,竟然未到我軍處言語半句,是否有異變?為何不見尚書和車騎將軍?”劉備說的時候語氣平穩,似乎已經做好了不祥的心理準備。

“哎呀,你還真敢問吶!連曹典軍都不說,我哪敢說呀。”內官顯得有些慌張。

“難道是董卓……”劉備歪了一下腦袋。

“莫要口無遮攔吶!哎呀……總之你們再也見不到盧尚書和皇甫將軍啦。”內官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拍馬離去了。

劉關張三人並排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內官遠去的背影。

隨後,看了一圈身後還不知情的盧軍士兵,劉備仰起頭,望着蔚藍的天空;關羽移動着眼珠,漫無目的地眺望遠方;張飛略有傷感,面朝洛陽城的方向。

“雲長,太常是個什麼官?”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由奉常這一官職更改而來,百官之上、三公之下。”

劉備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官印,刻着“安喜縣尉”四個字,又從衣袖中取出了聖石,望着“嬴政”兩個字,歪嘴笑了一下。

他似乎覺得這個名字與這個官職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心中感到一陣強烈的諷刺,他抬手用力一甩,聖石被扔到了老遠的地方。

“安喜縣怎麼走?”劉備沒好氣地問道。

“你……是在問我嗎?”關羽反問。

“嗤。”張飛輕輕地搖起了腦袋。

……

“嗯?這塊石頭……刻着……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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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下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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