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正軌
習慣性地將鉛筆擱在兩邊隆起中間凹進去的卷子中間，薛沐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摘下了讀書並不是很高的眼鏡擱在了卷子上，甩了甩腦袋，然後仰着靠着背椅腦袋閉上了眼睛。
他有點兒低血糖，再者，題目做得太多，需要休息一下。
突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向了來人。
“薛沐，桂花叫你去他的辦公室。”來人縮回了手，對他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習以為常。學習委員薛沐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一者是討厭別人在他做題目的時候打擾他；二者是休息的時候，討厭別人打擾他，這兩者都會影響到他後面做題的效率。
“多謝你了。”既然是班主任，那自然是無話可說，他對通知他的人點了點腦袋，藉此清醒一下頭腦，然後站了起來，很熟稔地抱起了放在另一張課桌上的其中一疊數學考卷，七拐八拐地走出了教室。
班長張文馨讓林薇兒搞出那種事情之後，住院了，然後那天坐在前頭，給嚇得不輕的同學也不完全有回復過來，有的乾脆請了較長的假期在家裏。語文課代表是一個，數學課代表是一個，英語課代表又是一個……所以，收作業這種平常都落不到他身上的爛事兒，就只能落在他頭上了。
到現在，來班級里上課的人都並不是很多，但見血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嚴重，雖然在這麼一周裏頭，學校的宣傳部門已經在積極地消除負面影響，極力地安撫家長學生了，但不知為何，取得的效果並不是很大。
轉過熟悉的走廊長廊，薛沐轉着仰着腦袋，做着舒壓的運動——
“三天的假期……你說說，現在是幾天啦？”桂花熟悉的數落聲很具有穿透力，薛沐也沒太在意，騰出一隻抱着作業的手，正準備敲門，“你受了很大的打擊，老師知道，你身體不好，老師也知道，你搬家了，隔壁班的唐豆說你是為了學習，我半信半疑地信了，現在呢？”
“老師，”裏面傳來了並不是很大但卻讓薛沐一個激靈，正要往門上磕的手指關節驀地頓住，他動了動耳朵，這個聲音……不是——
“相信我弟弟應該有對您解釋過，法院傳票的事情——”很淡定的女聲，薛沐這回可以完全確定了，那個嘴毒的無良副班長回來了。
“您看，這是法院的傳票，而這幾天裏，我忙着湊錢還錢，”裏面的那聲音帶着幾分苦惱和委屈，讓薛沐擰了擰眉頭，“我和弟弟忙手忙腳亂的，弟弟又小，只能接接電話，給我轉轉消息，干不得太多事，腳不離地的團團轉的人就只能是我了，我當真不是故意不請假的。”
然後，裏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門外的薛沐聽着聽着，心也有些提了起來——
“唉……算了，你去教室吧……這法院的票子拿回去……抱歉，老師錯怪你了。但畢竟以前你是成績那麼好的學生，老師只是覺得，高考就只剩這麼點時間了，你如果放棄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啊……而且，老師說的下面這句話，你別在意……就算是你那已經去了的父母，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沒有哪一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會因為自己的負債纍纍而錯過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謝謝老師，”裏面傳來了女孩的苦笑聲，“老師您說得對，但是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不過您放心，我向您保證，我會儘力的。”
就在薛沐側着耳朵打算再聽個幾句話的時候，門突然“哐當”然後“吱呀”地打開了，兩人正好面對面，頓時一陣大眼瞪小眼。
“學霸，”女孩挑了挑精緻的眉頭，熟悉而欠揍的笑容掛在了嘴邊，“好久不見，站在門口多久了？沒想到，學霸也有偷聽牆角的習慣呢！”
“我就剛到。”薛沐下意識道，想了想……快十多天沒見到女孩了。
女孩笑笑，也不戳破他，拉了拉肩膀上的書包帶，沒有應話。
“行吧……”女孩歪着腦袋打量着薛沐懷裏的考卷，側身讓開了路。
擦身而過的時候，薛沐的目光不由得轉身循着女孩的馬尾而去——
“喂……”薛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聲喂已經脫口而出。
“嗯？”女孩停住了腳步，微微地側身，看着他。
“你……法庭……”
“噢，沒事了。”女孩點點腦袋，嘴角掛笑，眸中帶着疏離，截斷了他的話，“學霸先進去吧，我就先去教室了。”
看着女孩的背影，薛沐抿着唇——
真的是，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呢……
……
無聲地拉開椅子，將書包放在了上面，墨曦突然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抬眼看了看四周全是埋頭苦幹的學生，徑直來到了門外。
“喂？”墨曦一條胳膊枕在了學校的欄杆上，鳥瞰學校修整得極好的景色，面無表情道——
“還活着就好，情況怎麼樣了你？”
“死裏逃生……”裏面傳來了疲憊不堪的聲音，“現在隨便跟別人借了手機打的，他們雖然沒有再對我動手了，但還是有兩個小尾巴死死地咬着我。”
“什麼時候到海清？”墨曦頓了頓，問道，“我去接你。”
“準備要上飛機了，晚點還要轉機，差不多……到傍晚。”左清河的聲音頓了一下，道，“不問問你的小鬼，有沒有事嗎？”
聞此，墨曦的聲音不自覺地沉了沉，“她呢？”
“她躲進一塊玉佩里，”左清河嘆了口氣，“應該是累了。”
“我明白了。”墨曦的一雙眼裏涌動着波濤，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們幾個在我手上，所以，那兩個尾巴不用理會，他們主要的目的是保證你可以安全地到我面前，只要你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那不管過程如何，我都會——算在他們的頭上。”
“嗯，我知道了。”
“行，那就先到這裏，晚點確定了到達地時間抽個空給我發一下。”
掛了電話，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