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字在前
看着墨遠揚的衣服漸漸地被自個兒的淚水打濕，唇槍舌戰的兩個人終於停了下來。
整個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墨遠揚的懇求和哭聲。
“墨曦小姐……”白警官看了於心不忍，出聲道，“你就……”
“不要拿人倫道德來壓我，”墨曦瞥了眼白警官。
白警官被墨曦的眼神震了一下，少女的眼神銳利得好像一把刀子扎進了她心裏。
夏夜見此，桃花眼再次眯了起來。
主人……應語吶吶道。
“你叫什麼名字？”墨曦看着墨遠揚，淡淡問道。
“墨……墨遠揚，遠方的……的遠，飄……飄揚的揚”墨遠揚急忙擦乾了淚水，斷斷續續地回道。
“好名字，”墨曦伸出手輕輕地在墨遠揚頭上揉了揉，“我那便宜父親，寄予了你極大的期望呢……”
墨遠揚聞此，本就透露着幾分蒼白的小臉更加蒼白了幾分。
“這位……”墨曦把頭轉向了夏夜，突然才想起來，和這個男警打了半天口水仗，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總不能叫他警察哥哥吧……
“夏夜。”夏夜看了眼墨遠揚，再看了眼墨曦，警告意味明顯。
“夏警官，你和警察姐姐能不能迴避一下，我和墨遠揚單獨地談一談”墨曦繼續蹂躪着墨遠揚的頭髮，一臉淡然道。
“……也好。”夏夜思量了一會兒，出聲道，“不要忘記控制自己的情緒，別太過分……”
“嗯。”墨曦悶聲道。
夏夜和白警官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應語則是看着墨曦，一臉不知所措，不過，隨即收到了讓她在獃著就行的信息后，便在空中飄着。
“說實話，”墨曦收回了放在墨遠揚頭上的手，“我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不過，麻煩來了，我也不懼。”
墨遠揚咬了咬下唇。
“為什麼想跟着我？”墨曦離開椅子，一腳彎曲着，一腳膝蓋碰在地上蹲了下來，將平視着小男孩的眼睛。
墨遠揚看着墨曦平靜的雙眼，從小練就了察言觀色能力的他才明白，墨曦並沒有生氣。
“我不想當一個孤兒，”墨遠揚鼓起勇氣說道。
“所以，你是在怕他人嘲笑你，嘲諷你？”墨曦點點頭，“可以理解。”
墨遠揚獃獃地看着墨曦，眼前的姐姐，輕而易舉地看破了他的心思。
“可是，你真的知道孤兒這兩個字的含義嗎？”墨曦歪着頭道。
墨遠揚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孤兒，孤字在前，卻並不包含孤獨，孤身一人，”墨曦平靜道，眼底卻泛起了淡淡的思念之情，“前面我所說的情況這往往取決於你的做法還有態度。”
“至於，你所擔心的嘲笑和嘲諷，”墨曦笑了笑，“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是居高臨下的看法，是理所應當的行為。”
“畢竟是曾經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你不曾體會人間的疾苦。”
“所以，你的自尊不允許，不允許自己自降身份。”
“孤兒自力更生，他們生活可以算得上是艱辛無比，但他們從不放棄希望，他們確實有時候會欺負其他孤兒，但更多時候卻會抱團一致對外，更會努力地向上爬，哪怕鮮血淋漓。”
“就在你口中的嘲諷嘲笑對準了他們的時候，卻往往不知道，你的嘲諷嘲笑完完全全是對準了你自己。”
“你是溫室里的花朵，你驕傲，你富貴，你接受不了挫折，你沒有毅力，你沒有決心。”
“他們有你所沒有的。”
“你現在只是一昧地想要擺脫目前的處境跟着我，但你是否能知道自己能不能經受起生活的磨難？”
“父親的公司破產，你母親捲走了幾乎所有的錢，剩下的一點兒錢，也拿去還了父親的債務，並且，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債務並沒有完全還清。”
“如果你跟了我，就要和我承受一模一樣的東西，並且因為你是男孩，所以還可能承受更多的刁難。”
“我相信你可以聽得懂我的話，對於你的想法，我說出了我的看法，但並不指望你能夠理解和接受。”
“現在，你可以做出選擇，要麼，和我一道兒，前面會有無數的風風雨雨等着我們，要麼，去孤兒院，以後的一切將會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在外面等你，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考慮，我先去和警察姐姐拿東西，十五分鐘內可以放心，我不會亂跑。”墨曦說完，看着墨遠揚獃滯的神情站了起來，再次蹂躪了一下墨遠揚的頭髮，對着空氣招了招手，便往外面走。
出了辦公室的門，轉角就看到了一張死魚臉。
墨曦對着這張冷漠的死魚臉翻了翻白眼，“夏警官，偷聽牆角很好玩？”
“是很好玩。”夏夜用手把咬着的煙從嘴上取下，淡淡地回道。
“白警官呢？”墨曦往四周掃了兩眼。
“據說又有人質醒過來了，她要去負責。”夏夜的桃花眼看向了不停環顧四周環境的墨曦，“你應該不是孤兒吧？”
“我朋友是。”墨曦聳聳肩，“我只是照搬了她的話。”
“看着不像。”夏夜抬起手，再次抽了兩口煙。
“那又怎樣？”墨曦淡淡地反問道。
“不怎麼樣，”夏夜手上的煙冒起了紫色的的條帶狀在空中升騰着，“我帶你去拿手機和錢包。”
“他呢？”墨曦指了指辦公室，沒人看着小孩咋辦？
“他會去我辦公室找的，他知道位置。”夏夜稍稍抖了一下煙，煙灰散落，隨風飄散。
“那麻煩夏警官帶路。”墨曦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夏夜也不說話，靠着牆的身體直了起來，將快抽完的煙丟進了靠着柱子的一個鐵皮箱子裏，而墨曦這時候才發現，這男警蠻高的，電線杆一詞與他完全沒有半點不符。
“我也是孤兒。”夏夜在前面帶路，突然說了一句。
墨曦愣了愣，但沒有回話。
“所以你的描述，完全正確。”夏夜再次說了一句。
墨曦無聲地笑了笑，自然正確，她本是孤兒。
走着走着，墨曦走起了神，想起了剛才的小弟弟，不知道，剛才的小弟弟會怎麼選擇呢？會去福利院呢？還是去福利院呢？
哎，真是有了做老師的潛質了啊，不知道前身知道了會不會高興得想哭，呵呵噠……要是讓修真界裏的狐朋狗友知道，堂堂一墮仙，居然去教小朋友的話，還不指着怎麼嘲笑自己……
“楚墮仙啊，你簡直是墮落了，居然去教小破孩正道的道理……”
“你這是要回歸正道的節奏？老娘我拍死你……”
“早叫你回來你不回來，現在想幹嘛？反水？門都沒有！”
墨曦想像着自己回歸后可能要遭到兩撥人的追殺，不由得地抽了抽嘴角，然後果斷地決定換個思路。
本來要今天去發一筆財的，可惜啦，今兒的事兒，怎麼就這麼多呢？
墨曦掐指算了算，好像前身的請假限期就到今天了吧？明天，好像就應該去學校上課了。
應語在一旁沉默地飄着，腦海里回蕩的全是主人剛才的話。
原本她是想勸勸主人，想開一點兒，收養小男孩，畢竟從她的視角看來，墨遠揚是在是無辜，實在是可憐。
但現在回想，那墨遠揚估計就是想利用主人擺脫掉他自認為的“孤兒”的項圈吧……而主人倒是看得很清楚……
看來，我必須向主人多學習學習看事物的方式……
嗯，主人，我決定了！應語揚起了小拳頭，向前方看去，正打算詢問一下主人如何看人的心得，卻看到了……等一下……
喂，主人！撞上了！應語向著墨曦傳音道，控制着全身的陰力快速地湧出，拉住墨曦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