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周山
“胡說!”
詠稚手下下了死力,再多一分,雲衣的脖子不僅會被他擰斷,恐怕連她的腦袋都不可能安穩地呆在身體上了。但後者只是更加瘋狂地掙扎,眼淚都飈出了眼眶,卻仍舊沒有改口。
“真、真的…咳咳咳……真的是主子…”雲衣掙扎着去捶打詠稚的手臂,同時另一隻手連忙在衣服里摸索着什麼,“有、有證據!咳咳…我有證據…”
那頁白色的紙從雲衣手中落下的同時,詠稚直接將她扔了出去,伸手一把攥住了那頁紙,甚至他的動作中還裹挾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慮。
展開紙頁,上面其實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正在詠稚錯愕之際,雲衣勉強扶着旁邊的石頭站了起來,壓着胸口咳嗽了半天,還沒等她順過氣兒,詠稚已經又向她壓了過來。
雲衣連連擺手同時匆忙向後退去,結果一個不注意再次摔在了地上,她顧不得痛,幾乎是連同手腳都一起用上了給詠稚比劃着:“是…是言靈信,只有知道解開的咒語才能夠得到信中的內容,咳咳咳……”
言靈信是什麼詠稚當然知道,只是他沒有想到默槿這幅樣子竟然還能記得言靈信,竟然還能準確無誤地將它送到雲衣的手中?
“說!”他猛地一腳踩在了雲衣的腳踝上,用力碾了一下,“這東西你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疼、疼…”雲衣小聲討了饒,卻發現根本沒用,只能咬着后槽牙小聲地告訴了詠稚一個時間,踝骨上的那隻鞋倒是離開了,可骨縫裏透出的痛仍舊讓雲衣皺緊了眉頭,顯現要哭出聲來。
詠稚垂着眸子大約算了一下時間,突然愣了一下,雲衣所說的時間正巧比自己昏迷在九層塔中的時間稍晚一些,看來那日除卻拔除了卓葉飛身上的姊妹外,她還做了很多事情。
若是說先前詠稚對自己還有七成的把握,現在便只剩下五成了,若非他確定默槿已經被抽離了記憶,恐怕這會兒他就會直接衝進去將默槿捆起來不可。
看他神色凝重,雲衣也不敢多話,只怯生生地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立在旁邊低着頭,一個字兒也不敢多說。
她能到這不周山來,全是憑藉著言靈信上的一股真氣,如今沒了信的自己對於外面那些妖怪來說,就是最可口的點心。
不知過了多久,裏面的水聲消失了,詠稚臉上那副深沉的模樣也跟着不見,轉身進屋之前他面色陰鬱地又叮囑了一遍:“默槿不喜歡,你就不要近身伺候着,也不要動什麼心思,否則連墨白都保不住你。”
留在原地的雲衣只覺得自己額上黃豆大小的汗珠不停地順着鬢角落了下來,最後竟然雙腿一軟又坐在了地上。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先前默槿做主子的時候對她是怎樣的仁慈,就是她這樣的妖物想要在默槿手下討到好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當詠稚得了允許進去的時候,默槿正披着外衣坐在鏡前梳頭,未來得及擦乾的頭髮將背上的衣料都浸濕了。
透過銅鏡她沖詠稚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哥,那位姑娘呢?”
“留着伺候你,”詠稚站在她身後愣了一瞬,但很快嫻熟地接過了默槿手上的梳子,一板一眼地給她梳起了頭髮,“你不喜歡,我就不叫她總出現在你面前。”
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十分不滿地皺了一下眉頭,繞過默槿去裏間方才沐浴的地方翻找了一通,出來時手中已拿了塊乾爽的毛巾。
“頭髮也不擦乾,之後吹了風又該痛了。”
藉著鏡子默槿給了詠稚一個毫無心機的笑容:“這不是有哥哥你呢嘛。”
若是先前聽到默槿這麼說,詠稚心頭定然是喜悅地,但現在…只要想到那封還帶着竹葉香氣的言靈信,他的心頭便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似的,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凝重,也或許是他一個不小心拉扯到了默槿的頭髮,後者吸了口涼氣猛然向前躲了一下,喃喃道:“哥,仔細些,你差點兒撤掉我一撮頭髮。”
被她的聲音一驚,詠稚才連忙低頭去看,到時發現確實毛巾上有兩根頭髮,只是不知是它們自己掉下來的,還是自己撤掉的。
捻了那兩根頭髮扔到一邊兒,詠稚收斂起心神來仔細給默槿擦着頭髮,或許是他動作輕柔了不少,臉頰還泛着熱氣的默槿被他摁得昏昏欲睡,幾次向後靠着都頂在了詠稚的身上。
後者也不惱,就這麼由着她,結果擦個頭髮都擦了許久,再等到梳開后,默槿又快要睡了過去。
詠稚伸出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一下,看她驚醒一般張開眼后,細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再睡就真成小懶豬了,出去走走,我帶你四處看看。”
“不就是周山嘛,有什麼好看的…”
嘟囔歸嘟囔,不過默槿還是穿好衣服鞋襪跟在詠稚身後走了出來,雲衣已經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去,總之出來后並未見到她的身影,默槿也沒有問起,詠稚這倒是放下了幾分心思來。
往外走了大約七、八丈的距離,走在前面的詠稚突然伸手握住了默槿的手,強行將自己的手指扣入了她的指縫中:“跟緊了,仔細一會兒有什麼東西將你叼走可就不好了。”
“此處有共工鎮守,能有什麼東西敢…怎、怎麼了?”
默槿幾乎是被突然扭過身子的詠稚嚇了個激靈,若不是自己的手還同他的扣在一處,恐怕方才默槿都要向後退個好幾步,來躲開詠稚。
詠稚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彆扭,一邊向後扯着胳膊叫默槿到自己面前,一邊自己又先前逼近了半步,厲聲問到:“你方才說什麼?”
若說之前他突然轉身只是讓默槿嚇了一跳,這會兒突然厲聲的呵斥卻讓默槿憑空生出幾分委屈的意思來,她癟着嘴巴低着頭,一個字兒也不願意說。詠稚此時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是大了一些,忙退了半步又去摸默槿的頭:“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奇怪,你別怕,哥哥又不會害你。”
乾乾巴巴地“哦”了一聲,默槿不情不願地將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此處有共工鎮守,想來不會有什麼敢叼走我的。”
詠稚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愉悅到了極點似的,他從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也掛起了笑意,默槿看得一愣,詠稚已經湊了過來。他的唇在默槿額上落了一吻,又軟又輕,默槿像是被羽毛掃過一般,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頭更是被這一吻弄得酥酥麻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的好。
“共工想來是護不住你了,不過沒關係,有我在,也沒有誰敢動你一根頭髮。”
對於詠稚突然間的喜怒變化默槿已有了些許準備,雖然不明白具體是為什麼,但詠稚能露出笑意來,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只要吵不起來便好,默槿總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