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關於以後的路(5)
在郭裂大搖大擺離開幽靜小院后,刑有財手拿簽字筆在一份撥付文件上猶猶豫豫,久久都沒有下筆。
直到某個在他看來是有喜歡啃食嫩草嫌疑的火辣女子俏臉上出現不耐煩后,他才狠心閉眼隨意瞎劃了幾筆,把小院裏存庫的好些上好藥丸無償借給了一群心比天高的牛犢武者。
“宮漾啊,這可是違規操作啊,郭裂那小子昨天可在老高那裏打了不少的秋風,你千萬不要被他表面的醇厚給迷惑了,要知道北沖武院裏的這些少年,可不像表面看着的那樣單純,一肚子壞水!”
“女生外向啊!....”給這股感覺鬱悶到不行的刑有財到底沒有忍住,暗嘆一聲后忍不住說起了郭裂的壞話。
文件到手,心情大好的宮漾沒有過多計較這些話語的揶揄,故作佯怒地瞪了刑有財一眼后,蹬蹬蹬就往武院統一的倉庫走去,只在臨出院門前才扭頭對一臉心痛的刑有財說道:
“邢哥,嫂子比你可是小了十歲都不止吧,你這口味也挺挑的嘛!”
“我,....我那可是真愛!”
白胖子急急開口解釋着,宮漾卻已經揚長而去,空氣中只傳來“呵呵”二字。
......
中午十分。
小樓零三號寢室。
端着大瓷碗的少年們一邊大口刨着飯菜,一邊隨着郭裂的手勢在地面上一張碩大的手繪草圖上移轉目光。
草圖上所繪的圖像應該是由一座座大山組成的大型山脈,雖然製圖之人畫筆拙劣,該流暢時總有停滯,該豐富時卻只見簡陋。滿篇可見明暗關係顛倒錯亂,空間層次模糊不清,這樣的構圖,實在鬆鬆垮垮,不堪入目。
但地圖上隨處可見的“高,極高,陡峭,極深,森林,水源,千萬不要靠近......”等等一系列打着感嘆號的重點,也算畫圖人有另闢蹊徑的小巧心思,知道用文字來彌補畫工無法顯示出的深山地貌。
蹲在地上的郭裂狠刨兩口后,又嘬了嘬油光光的筷子,伸手以筷尖點着地圖正中一處由兩條扭曲線條組成,空白處寫着“山谷”兩字的山谷說道:
“雖然勸不住你們,但我還是要說,我們進山是為了提升實力,而不是求死,所以這一次,我希望你們脫離我的視線后,依然要給自己,給我,留出足夠多的時間和空間,方便逃亡和救援,記住,我說的是逃亡,不是逃跑。”
郭裂手中竹筷在山穀穀口位置狠狠畫出一條直線,然後虛空重重幾點后再道:
“山腰中線,你們的活動範圍,只能在線下,一定不要過去線上,那上面的有些傢伙,一旦盯上你們,可是不會給你們留下任何求援的機會,它們,是天生的狩獵者,就算是我,猝不及防下,都有很大可能會喪命於突然襲擊中,你們的,明白?!!!”
被郭裂的嚴肅震撼了心神的少年們鄭重的點了頭,計劃的發起者胥鵬憲回應說道:
“放心,絕不過中線!”
郭裂又把筷子移回山谷處,肅然的神情里突然生出幾許懷念的微笑說道:
“既然你們已經視我為兄弟,那有的東西我也就不再隱瞞了,這個地方,是輥大人帶着我生活了有好些年的,嗯,也算是個家吧。所以我給你們的建議是,拋棄掉心中無謂的驕傲,每隔幾日,就乖乖地給我回到谷口,一方面補充物資,一方面也讓我知道你們還活着。我的宿營地,就在穀穀口這裏。
只是可惜,輥大人這一次不會跟着一起回去,他啊,可是在女生院那個香窩窩裏玩得樂不思蜀了,是吧林哥?”
定下了大概的方略,郭裂有些惋惜地補充了一句,同時小小的刺了某個已經不好意思起來的精瘦少年一句。
在黑臉少年的牽頭下,零三號寢室這次試煉的目標實在宏大——不如七品不出山。
在郭裂看來,這不僅是對個人心性,身體有着極高的要求,更是對這間寢室團隊性的強烈挑戰。
這一次,可不會就像吃大鍋飯那般,大家一窩蜂般地在短短几天就都突入了八品,要知道這個時間,放在漫長的武道路途里,就是同時了。
雖然大家都已是從八品的超凡中階武者,但龍生九子都個個不同,更何況是本身根基都參差不齊的少年人們。
郭裂丹田氣海中,那九根虛幻光柱,高低已有細微差距,不再是像初初出現時那般一模一樣。
而且在以後的日子裏,這種差距肯定是會越來越大,說不得有一天當某根光柱率先撞碎天門時,還有許多光柱掙扎在雲霄之中,遲遲不能破開遮眼雲霧。
九根光柱支撐着郭裂幽深氣海上的破爛天幕,氣海也會時不時地反哺光柱,大家互為外掛,才有了郭裂詭異般的塑體,然後六品如龍,再而五品雲霄。
可郭裂知道,這種瘋狂般的進步,已然到了瓶頸,雙反的交融雖然還是如水乳般融洽,但事物變化總有窮盡處,在郭裂自我揣測中,要想可以揮拳撼動天門,離開雲霄,那如龍六品的少年們,至少也需要佔到大半才行。
至於上三品驚神境,那隻能日後再談了,或許還必須要等到那道依舊潛藏在深深氣海下的東西冒頭才能看出端倪了。
十個少年兩兩一組分作五組,散落在以山穀穀口畫出的,把獅子山脈划作兩段的腰線下,這給郭裂的庇護帶去了幾乎不能求全的難度。
刨下碗中最後一口食物,郭裂放下碗筷,就着肉毛巾擦了擦嘴,點上一根神仙煙后沉重說道:
“那天只所以能夠救下老賈,全賴輥大人給予的那樣東西,可是你們也看見了,那個東西用過兩次后就已然作廢,再想得到還要看運氣,所以此次,你們中間真的有人可能會出不來的。”
沒有過多的沉默,吃飯一向很快的李林從郭裂手中搶過煙盒,一人發了一根,學着郭裂悠然吐了一道煙箭,然後開口揶揄道:
“你在怎樣婆婆媽媽,我們可就不帶你進山玩了。你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去陪你的漾姐姐了。”
郭裂霎時愕然,不明白少年們怎麼會知道他與宮漾之間只在獨處時才會出口的稱呼。
少年們臉上同時出現了熟悉的笑意,手腕上依舊裹着紗布,胸前吊著手臂的中分少年用熟悉的噁心腔調尖聲說道:
“漾姐,我郭裂真的不小啊,要不你看!”
“我槽!”
在昨日深夜,有從夢中醒來的少年彎着腰躡手躡腳出門去了水房,寢室中,有個少年在黑暗裏睜着一雙明亮的雙眼,單手捂着肚子,差點就沒壓抑住胸腔里那股澎湃的笑意。
去水房裏沖冷水降溫的少年不知道,當他在夢裏喊住火辣女子,想要證明自己是個強大男人時,有個雙眼明亮的少年卻正處在失眠之中。
......
何雍紅停筆,將寫滿字跡的便簽疊好放進信封,交給了一旁的黑臉少年,微笑說道:
“萬一真有不測,我父母可就是你父母了。”
黑臉少年接過信封后扇了大個子少年一下,十分情願地罵了一句。
“批話多,各人管各家事。”
九個黃褐色信封最後統一壓倒了郭裂從徐逸那裏強行徵用過來的紅色木箱底部,整整齊齊,封面上,筆鋒銳利,力透紙背。
有了中分少年在鬼門關上晃蕩一圈的前車之鑒,少年們有了這個和這個年齡不該有的生死憂患意,也不知是誰開了頭,除了還在外面親親我我的徐逸外,九個少年都給自己的家裏留了一封萬一遭遇不測后的書信。
郭裂沒有拒絕接過重若千鈞的這些書信,又恢復了沉默淡然的態度,由着緊張起來的兄弟們瞎折騰。
除黑臉少年手中保養的鋥亮的黑色大槍外,少年們曾經使用過的所有兵刃都擺放到了屋子中央,小胖子宋強,小老弟楊宇,還有李茂三個少年,正在為這些都已見過血的利器做着保養,他們拒絕了郭裂所說的乾脆賤賣這些大路貨的提議,堅持要留在寢室中,有備無患。
再過一會,他們就會得到郭裂從高院長那裏用一個承諾交換來的精良兵刃,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徐逸那天和陰婺青年對戰時被斬斷直刀的尷尬又危險的隱患。
蘇偉抖開一面花花床單平鋪在地,接過李茂遞來的那把雙手唐刀,細緻放好后忽然笑嘻嘻說道:
“噫!徐逸那傢伙還沒有給家裏留信呢,萬一他小子今天晚上不回來,明天可就容易給忘了啊!”
嘴裏說得是正經事,人可不是正經人了,少年狹長臉龐上的一對風流桃花眼裏全是那種可意會的既賤又色的促狹。
說起了這個,肯定就是沒人會犯困了,因為緊張而顯得沉默的場面即刻恢復了生氣,連將要出門的蔣佑和李林都停下了腳步,一副要把這個話題聊完才走的賤格樣子。
“別想啦,他肯定沒得搞,以我估計,天黑前絕對回寢室!”
無所事事,乾脆癱回床上的郭裂搖搖頭,趕走了腦海中的某些回憶,然後有氣無力地打斷了少年們好奇地猜想。
“你又知道了!?”
蘇偉有些不服氣地反問到。
迎接他的,是郭裂一個複雜的眼神,然後狹臉少年就聽到郭裂說道:
“你們兩個啊,起碼還要等上兩年才能夠成為真正的男人,所以現在就不要白費心機,老老實實享受純愛的感覺吧,那多好。
別不服氣,我說要這麼久肯定就會這麼久,不服就賭兩....兩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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