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拜師
邕州州府的魚鱗冊上很多年前就有座青溪村。大唐建國后因戰亂四處流蕩的人漸漸安定下來,朝廷鼓勵百姓就地落戶,開墾無主的荒地一年,就能上魚鱗冊。頭一年免稅,兩年減半。三年後向朝廷繳納契稅。
那時候很多避戰亂的宗族聚於一地,齊地開荒,久了,就形成了各種村寨。
青溪村只是眾多這樣的村寨之一。
從杜燕綏決定抽身離開起,山間谷地里陸續來了很多人家,開荒種田,建起了幢幢兩層木樓。
府里老侍衛們早就將家眷陸續送了來。原先留在村裏的是跟在杜燕綏父親身邊的老家人。兩年過去,青溪村漸漸熱鬧起來。
三小子終於有了大名。孔浩元,孔浩初和孔浩旭。都含了萬物初始之意。
相處時間久了,三小子開始粘岑三娘了。老大虎頭虎腦,行事霸道。老三像麵糰似的,最喜歡粘着老大。老二長得最像岑三娘,眉目如畫。
杜家是馬上求的富貴,小孩兒三歲就可以找師傅學武藝了。
杜燕綏不打算親自教兒子。
岑三娘覺得很奇怪:“為什麼?”
杜燕綏理直氣壯的說道:“丹華黑七和荊楚不是閑着么。”瞟着岑三娘只笑不語。
先前生三小子,又萬里跋涉,岑三娘的身體不太好。到了青溪村,終於能平靜的過日子了,心氣一松,人就病了。養了兩年,岑三娘漸漸豐潤起來。捏着她柔軟的肉肉,杜燕綏覺得自己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三個臭小子身上。
“哦。”岑三娘就想起那三個人來。
丹華不願意再回滕王身邊。和杜燕綏聊過之後,先帶着許氏來了青溪村。黑七把杜總管和夏初的棺木都移了來,就葬在村旁向陽的山坡上。好像也沒有再娶媳婦的打算。荊楚沒有仗打,光棍一條。
三個都沒下地種田的本事。正好一人帶個徒弟。
她睨了杜燕綏一眼。丹華雖說打消了要給你紅袖添香的念頭,你也不用這麼厚臉皮的利用人家教你兒子吧?
“你是不了解她。”杜燕綏解釋道,“她不願再跟在滕王身邊。也沒個去處。二十來歲的大姑娘,獨自住在谷里,開了片葯園,也會寂寞。看在師兄妹一場的份上,我給她找點事做也好。”
岑三娘只好點頭。
三個兒子,三個師傅。黑七和荊楚當然不好意思先挑。
丹華挑了老大。
蕎面很不痛快的撅嘴:“我喜歡荊叔叔舞大刀。”
荊楚滿面遺憾。讓他選徒弟,他最喜歡蕎面。老大直爽,甚對他的脾氣。瞅着丹華,心想大公子愛舞大刀,女子習武一般都走輕巧路子,你選老大做什麼?
丹華沒回答,直接提了把厚背刀舞得虎虎生風,蕎面就再不看荊楚了。
放下刀,丹華淡淡說道:“因為他是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見着總要行禮叫聲大哥的。”
眉梢微微挑起,流泄出淡淡的倨傲。
荊楚和黑七情不自禁的望向老二老三,心裏也有了些許的不服氣。
岑三娘驚詫的發現,原來這位丹華姑娘還是個心氣頗高的女子。竟在選徒時存了壓黑七和荊楚一頭的念頭。
荊楚讓黑七選。黑七看看肥肥的米糕,想着荊楚那大開大闔的武風,心疼多過對徒弟別的要求,選了老三。說話也特別溫柔:“三公子,師傅會好好照顧你的。”
剩下的老二麥面就歸了荊楚。
荊楚咳了聲,挺直了胸膛:“二公子,明日卯初來我家。錯過時辰別怨師傅罰你。”
麥面看了他一眼,輕聲應了。
三人離去后,蕎面捏着米糕肥肥的腮幫子說道:“以後黑師傅教你的劍法,回來舞給我看,知道嗎?”
米糕被捏得眼淚汪汪,使勁的點頭。
岑三娘心疼,拉過米糕看他臉頰,都被掐紅了。拉過蕎面就拍他屁股兩下:“哪有這樣用力捏弟弟的?”
蕎面爬她膝間,呵哧的笑:“娘,屁屁癢,再撓撓!”
這種訓子無力的事已經多次發生,岑三娘不搭理他,柔聲哄米糕:“別老讓大哥欺負你。以後他掐你臉,你就還手好不好?”
米糕眨巴着眼睛,眼睫毛還濡濕着,手已經拉住了蕎面的衣角,軟軟的說道:“哥哥,要睡覺覺。”
蕎面滿意的伸手牽了他大聲說:“娘,我帶米糕去睡覺。”
有當大哥的模樣,岑三娘誇他:“蕎面真乖。”
蕎面被誇得兩眸閃亮,挑釁的對站在旁邊的麥面得意的撅嘴。
麥面搖岑三娘的手:“大哥不帶我,娘陪我睡,晚上給麥面講故事。”
“好啊!”岑三娘想都不想就答應。
米糕馬上跟着說:“我也要。”
麥面搖頭:“大哥要帶你去睡覺。”
一邊是娘一邊是大哥。米糕不知所措。蕎面不高興了,猶豫了下扯着米糕一起撲進了岑三娘懷裏:“娘帶我們睡覺覺,講故事。”
麥面撇撇嘴,不爭了。
杜燕綏噴笑,搖頭一根手指頭:“一個都不準。明天還要早起去師傅家裏,都回房睡去。”順手在三小子屁股上挨個打了一巴掌,叫逢春和暖冬帶他們去睡了。
等人走了,他笑了起來:“有好戲看了。”
岑三娘忍不住掐他:“哪有你這樣當爹的。自己不教,還在旁邊看戲。”
身體一輕,杜燕綏將她抄抱起來,低頭在她臉上啄了一口:“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他的眼神像孩子似的固執,岑三娘摟着他的脖子嗔道:“那是你兒子!”
“我想要女兒。教她習武,教她揍那三個臭小子。”杜燕綏抱着她進屋,越想越興奮,“給我生個女兒好不好?”
岑三娘嘴角翹起:“前兩年你不是不想讓我生么?”
“這不是養得肥了么。正好又把他們三個打發走了……”杜燕綏的手在她豐潤的身體上滑動,封住了她的唇。
三個師傅註定教出三個不一樣的徒弟。
三歲大的孩子開始打基礎習武。蕎面天天泡葯澡,當起了丹華葯園的小農民。
把園子的雜草拔光了。蕎面獃獃的望着自己面前一丈方圓的土地發愁,左右瞧不見丹華的身影,拿起小鏟鏟開了。小手在土裏找來找去,終於那到那顆他親手灑下去的種子。沮喪的不行:“還沒發芽啊。”
丹華告訴他,等到種子發芽,藥草長出來,就可以教他舞大刀。
蕎面鬱悶的把種子埋下去。聽到屋裏丹華叫自己,又高興的跑進去泡澡。泡完葯澡,丹華就送他回家。
回家意味着會比在師傅這裏好玩。
黑七每天早晨帶着小米糕溜彎。
米糕很好奇的問他:“師傅,什麼時候教我武藝呀?”
黑七待米糕很溫柔:“看到前面那座山頭了么?等你有力氣可以爬上去的時候就可以學武藝了。”
“哦!”米糕望着那座高得讓他快仰倒在地的山,握着黑七的手勸他,“師傅不要心急,今天先回家吧。”
回到家蕎面就把米糕拉到了一邊:“你師傅今天教了你什麼?”
米糕對蕎面又怕又崇拜,從不對他撒謊:“師傅沒教什麼呀。帶着我走了一個時辰。”
每天都帶米糕走路?蕎面不相信:“你不說實話,我揍你哦!”
米糕頓時眼淚汪汪。
“你找娘哭去吧!”蕎面還激他一句。
“我不告哥哥的狀。”米糕眼睛撲閃撲閃的,格外真誠。
蕎貢就拍拍他的頭:“那你去問麥面,荊師傅教了他什麼。”
“哦。”米糕也想知道,很自覺的去當探子。
荊楚教麥面蹲馬步,自己拿了壺茶,坐院子的石桌旁守着。
“師傅,大哥說丹師傅開天給他泡葯澡,什麼是葯澡呀?”麥面蹲得兩腿顫顫巍巍的,心裏格外羨慕大哥和三弟。
別人練武泡個澡散散步。回家蹦得歡實,只有自己,累得坐下就不想起來。
“丹華姑娘是奇女子呀!”荊楚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丹華的住處,由衷的誇獎。他只會馬上打仗的工夫,論起武藝,比丹華和黑七都相差甚遠。
“丹師傅有多厲害呢?”
荊楚對別人不好意思說,以為自個兒的心事,三歲小兒不明白,話就多了:“那年在西域,兩丈高的牆,我們得攀着繩子上去。丹華姑娘不用繩子,只用了把匕首輕輕巧巧的上去了……”
不知不覺,麥面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