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仇恨的火焰
“你是誰?”遲青峰大聲叫喊着,沉穩的聲音在這時候也變得尖銳。
他看上去似乎很難受,安眠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他昏昏欲睡,可是眼前的人卻讓他精神緊張,他無法就這麼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
在海里的時候一心只想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根本就沒有理會是誰。
即使上了遊艇,他也還在想會不會是白爺派來的人,畢竟他可花了巨額跟他做了交易,誰知道簡溪那女人居然還活着,怎麼說這都是白爺派來的人辦事不利,所以要他賠償也是應該的。
這麼想着,他甚至連懷疑都不曾懷疑過開遊艇的人,甚至還沒頭沒腦地拿了飲料喝。
果然人就是不能有鬆懈的時候,否則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恨恨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對方看上去還很年輕,最多也只有二十七八,但是眼神卻已經超越了他的年齡。
年輕人微笑着,眼神卻如同鷹眼一般銳利。
“穆少恭,我想你對這個名字應該很陌生,不過沒關係,我也不想讓你死的不明不白的。”穆少恭大方告訴他,沒有一點猶豫。
反正這個名字也不是真名,只不過是為了方便在組織里當卧底,他才臨時取的假名。
當初進組織當卧底也是為了保護簡溪,不過到頭來還是他一廂情願。
知道了名字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遲青峰根本就不認識這號人物,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他跟簡溪還有遲翊宸的關係。
而且穆少恭在他剛醒來的時候說了句,“你可還記得我?”
畢竟人到中年,老實說遲青峰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感覺有些熟悉。
想也知道穆少恭不可能會告訴他實情,何況根本不需要問,就知道對方袒護的是簡溪,不然就不會幫她,沒有人會願意費力幫助一個陌生人。
看他相貌堂堂,穿戴也都是名牌,舉手投足都很優雅。應該不像是會為了錢去做這種事情。
這麼說來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他是簡溪的情人。
遲青峰突然張着嘴放聲大笑,他臉上垂墜下來的皮肉也在跟着抖動,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真的笑得發顫。
現在雖然是在夏天,但倉庫里很陰冷,加上他現在又全身濕透,想必感受並不好。
看着遲青峰越是難受,穆少恭就越是高興。
真想馬上將他除掉,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繼承人還沒有公佈,如果遲青峰在此之前就死了,遲翊宸肯定會成為嫌疑人之一。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以他跟簡溪為第一考慮對象。
那麼在除掉他之前,就讓穆少恭來好好捉弄一下他,想必他肯定會很喜歡。
“你冷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倒杯熱咖啡?”穆少恭低眉淺笑,像是在跟他閑聊。
遲青峰鐵青着臉,當他知道穆少恭直接忽視他的笑容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全身濕噠噠的也就算了,落在身上的冰塊還在侵蝕着他的皮膚,他快要瘋了。
渾身粘膩膩的很不舒服,他怕再這樣還沒被對方處理掉,自己就先因為傷寒掛了。
以他現在的處境,不想服軟都不行,無奈之下,遲青峰只好跟穆少恭妥協,冷淡地應了一聲,“嗯——兩條糖或者一個奶精球就夠了。”
話音剛落,穆少恭就轉身往角落簡陋的廚房走,廚房沒有門,就連牆壁也只是用木板隔開。
倒是那群地痞流氓毫不客氣地開懷大笑,眉眼間都帶着嘲諷,遲青峰頓時來了氣,衝動地往領頭那個穿楓葉圖案花襯衫的男人臉上吐了口痰。
“砰——”椅子倒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在上頭吊著的白熾燈散發出來的昏黃燈光的照耀下,揚起來的灰塵在空氣中飛舞着。
穆少恭慢悠悠地轉頭掃向來時的方向,只見綁着遲青峰的椅子已經連人一起被推倒,他手腳都被綁在椅子腿上,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狼狽地躺在地上痛苦地掙扎着。
而那群地痞流氓更是不客氣地哈哈大笑,特別是領頭的那個更加囂張,顯然剛剛踢倒椅子的人就是他,他抬起手抹了抹臉,然後將手往褲子蹭了蹭。
抬起腳踩在遲青峰的膝蓋上,那人還在怒罵,“你別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信不信等會兒我一槍嘣了你?”
他說的還真不是大話,這裏的人都是拿過槍支進過監獄的人,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
何況這裏是荒郊野外,只要沒人報警,死了誰都不知道。
“喂,別太過火了,他可是穆少恭的人質,別弄死了他害得穆少恭不好交代。”身後的人察覺到從廚房投射過來的視線,趕緊上前去勸那個人。
都是講義氣的兄弟,三言兩語就讓那個人收回了腳,只是眼神仍然狠狠地瞪着遲青峰。
遲青峰痛苦地呻吟着,他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痛,倒下來的時候撞得骨頭咯咯作響,還以為自己真的要散架了。
無論他怎麼掙扎,就是沒辦法從地上起來,只能任由臉跟頭髮去蹭灰塵,他偏着頭看向穆少恭——對方始終靜靜地站在原地,手裏端着杯還冒着熱氣的咖啡。
看到他這般狼狽,穆少恭無動於衷,微微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墨黑的眼眸如同窗外黑夜,給人一種窒息的壓抑感,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恐懼。
可見穆少恭並不是普通人。
可惡!遲青峰氣得咬牙切齒,他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終於,穆少恭泡了十來杯黑咖啡,用油膩膩的餐盤端過來給那群地痞流氓喝,他們對他這種行為似乎很受用,紛紛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看他的眼神帶着孺子可教也的訊息。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沒什麼大腦又渴望得到尊重,特別還是來自於上層人的尊重。
而穆少恭恰好滿足了他們的需求,才能讓他們為他無條件效力。
每個人都拿了一杯咖啡,盤子裏就只剩下一杯,毫無疑惑,這杯屬於遲青峰,但穆少恭卻遲遲沒有動作,背對着他,連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為了生存,遲青峰再次軟了語氣,皺着眉頭開口,“你是不是應該將我扶起來?這樣我才能喝咖啡啊?”
“那倒未必,躺着也不是不可以。”他迅速回應,語氣柔和,聽着卻很滲人。
什麼意思?
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穆少恭輕輕地哼了一聲,半抬眼帘,所謂溫文爾雅,形容他最適合不過。
特別是處在這種骯髒的環境下,他的存在就顯得更加格格不入,如同耀眼明星。
可是這樣溫柔的人卻突然端起咖啡,轉過身去,他將咖啡杯抬高,離白熾燈更近一些,熱氣在昏黃的燈光下裊裊升騰,看上去很是溫馨。
然而遲青峰卻只感覺到了恐怖,一種如同狂風暴雨搬的恐懼侵襲他的身體,他猛地瞪大眼睛,錯愕地看着他。
還沒來得及求饒,穆少恭就已經將一杯熱騰騰地咖啡倒在他的身上。
而且不偏不倚地就倒在他的下身。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連那些地痞流氓都忍不住眯了眼睛,捂住耳朵,面面相覷,“真可憐啊,這就是蛋疼的叫聲嗎?”
以前穆少恭在組織里一向是最仁慈的一個,很少跟別人起爭執,真的到了需要動手的時候,也都是由下屬自己處理。
並且他所處的組織也並非毒梟組織,除了偶爾進行一些不正當交易之外,好歹很少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實話說並不是他仁慈,而是根本就沒人能值得他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
現在也是如此,他只為了自己跟簡溪而活。
不過此刻,他絲毫不覺得有哪裏殘酷,遲青峰應該得到的懲罰遠比這些要沉重得多。
收回咖啡杯,穆少恭輕笑着掃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來,兩眼發白的遲青峰,語氣卻是那般冷淡,“你要的咖啡,給你了。”
說罷,那群地痞流氓還跟着鼓掌,哄鬧起來。
他慢悠悠地轉身將杯子放在盤子上,再抬起頭看向那些人,神態又迅速恢復常態,“這裏就拜託你們了,怎麼玩都行,但就是不能讓他死了,也不要讓他在表面上有任何划痕。”
也就是說,在衣服能夠遮擋得住的部位要怎麼折騰,都隨他們的意。
那群人馬上樂了,滿口答應,“沒問題,屆時若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替你擔當責任。”
“那我先走了。”穆少恭說著,已經邁開步伐朝着倉庫門口走去,至始至終,他都如同一個局外人,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跟他無關。
跟那種人扯上關係,他想想都覺得噁心。
倉庫外的車還靜靜地停在路邊,只是蓋在車頂上的塑料布被吹開,悍馬的標誌也就露了出來,穆少恭將塑料布從地上撿起來彈掉灰塵,收進後車廂里。
他上了車,熟練地發動引擎,朝着來時的方向原路折返。
在經過中心港口的時候,他遠遠地就能看到在海面上如同靜止一般的大型郵輪,燈火通明,絢爛的煙火在上空綻放開來,即使在遠處也能聽到裏頭傳來的嬉笑聲跟優雅的音樂。
或許是錯覺,他甚至還能聽到酒杯輕輕碰撞的聲音,想必裏面一定到處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水晶吊燈下的佳人紳士嬉笑着,搖曳在舞池中央。
所謂紙醉金迷,也不過如此。
不知道簡溪在裏面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樣,倒在遲翊宸懷裏,以慵懶的姿態跟他共舞。
不允許自己再想下去,穆少恭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一路朝着西郊開去。
還以為簡溪不會再回來了,誰知道當他回去公寓的時候,簡溪就站在公寓門口等候他。
“真慢欸。”她嬉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