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後路
張堅看着遠處鼻青臉腫、一瘸一拐走過來的羅富貴，關心的問道：“怎麼啦，好好的怎麼你們兄弟倆打起來了？”
羅富貴呲着牙，倒吸着涼氣：“老大發神經非要比試一番不可，要不然就割咱們的麥子，我只得和他打。”
“那到底誰贏了？‘張堅問道。
“我沒贏，也沒輸。以前比武時他是哥哥我不好意思贏他，他就以為我一輩子比不上他，也不看看我天天吃的啥他吃的啥？就他那小體格還非得和我比，這下該知道厲害了。”羅富貴絮絮叨叨說著，看得出來這些年他對他哥哥羅富強怨念不少。
張堅聽的不禁好笑。
那廂里，羅富強揉着肚子，蹣跚着回了闖軍割麥的隊列。
“將軍！”幾個部下上前要扶住他，被他擺手拒絕了。
“王八羔子，真是長本事了，力氣真是不小。”羅富強不停地抽着涼氣，本以為能輕鬆的把弟弟放翻在地，沒想到最後打了個兩敗俱傷。不過羅富強很是高興，自己的弟弟終於長大了，有了這身本領，足可以自保有餘了。
“趕快割，拉回去后還得脫粒。”羅富強大聲的催促着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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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麥子在雙方的搶收下，幾天的功夫就割了個一乾二淨。而其中大部分的麥子都被闖軍收去，畢竟闖軍人數眾多，而在雙方接近時開封百姓根本不敢與之相爭。
土堤和城牆的麥子搶收完畢，可是土堤之外的麥子更多。不過闖軍把開封圍了起來，闖軍營地就扎在土堤附近，所以土堤外的麥子城中百姓就不用再想，已經是闖軍的囊中之物。
可是僅憑搶收的這點麥子，又能支撐幾天呢？開封百姓們一邊給麥子脫粒，一邊暗暗的發愁。城牆和土堤間的麥田雖然有數十萬畝，可是被開封百姓搶收的麥子不到十萬畝，加上今年的麥子又不怎麼好，每畝地產量絕對達不到一石，總共搶回的糧食也就幾萬石，而開封百姓可是有好幾十萬人。這點糧食一個月也支撐不了。
就在開封百姓暗暗發愁之際，城頭的明軍霍然發現土堤外竟然燃起了濃濃黑煙，不是一處地方有黑煙，而是整個開封周圍環繞的土堤外都燃起了黑煙。
這是怎麼啦？城頭官兵驚愕的看着這個情形。開封的文官們也都聞訊上了城牆，看着城外情形猜測着。
“闖賊要退兵！”推官黃澍斷然道。
“早在數日前，我們就向朝廷發了急報。朝廷肯定不會對開封坐視不理，援兵肯定已經抵達開封附近，闖軍這才燒掉了土堤外的麥子，倉皇撤退。”
巡撫高名衡點點頭：“剛收到的消息，督師丁啟睿、保都楊文岳、總兵左良玉、虎大威、楊德政、方國京等大將已經帶兵十八萬抵達了朱仙鎮。闖賊不得不退。”
聽到了援兵已經抵達，總官員無不精神振奮。
“咱們是不是出城和朱仙鎮的大軍裏應外合夾擊闖軍？”一個文官興奮的道。
聽了他的話，半天沒人做聲。
終於巡撫高名衡道：”開封守兵僅僅萬餘，守城尚且不足，怎能出城作戰。要是一旦出城戰敗，開封恐怕就不可守了。到時我們就是大明的罪人。”
“是啊，是啊。”其他文官們連勝答應。守住開封就是大功一件，至於闖軍就由援兵們去對付吧。
闖軍離去后，開封的百姓們紛紛出了城，來到了土堤之外，看看還有沒有麥子剩下。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整個土堤外的麥田被燒的一乾二淨，只餘下焦黑的土地。
辛辛苦苦種下的麥子收到手裏的沒有幾粒，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很多百姓發出了悲聲。
“天殺的闖賊，好好的麥子就這樣毀了呀。”一個老漢跪在自己被燒掉的麥田前破口大罵。
有百姓在焦黑的土地里默默的搜尋着，看看能不能找到燒剩下的東西。
張堅默默的看着，他知道開封悲慘的日子即將到來。若是朱仙鎮的援兵不能大敗闖軍的話，等待開封百姓的恐怕只有一種命運，就是死亡。
可朱仙鎮官兵能勝嗎？
不僅張堅一個在期待着援兵的勝利，幾乎所有開封官兵百姓都在期待着援軍的勝利。可是此時朱仙鎮的援兵已經被闖軍擊敗。
正是害怕被城內城外夾擊，李自成才匆忙撤兵，主動把大軍撤離開封，迎擊朱仙鎮的明軍援兵。至於開封官兵的追擊他並不害怕，開封城內守兵只有萬餘，全靠社兵以及民壯才能勉強守城。若是開封的官兵敢出城攻擊的話，正好中李自成下懷，只要擊潰出擊的守兵，正好順勢拿下開封。
不過令李自成遺憾的是，直到大兵到了朱仙鎮，開封的明軍也沒敢出城。
朱仙鎮的明軍援兵十八萬，但是其中真正的精銳也就是左良玉手下數萬人，整個明軍的統帥是督師丁啟睿。
在對敵方略上手握重兵的左良玉與督師丁啟睿發生了分歧。
迫於朝廷的壓力，丁啟睿主張儘快與闖軍決戰，早日打敗闖軍給開封解圍。
武將們卻對打敗闖軍沒有信心，左良玉主張與農民軍對峙，坐等農民軍糧盡然後銜尾加攻，必能打破闖軍。不能說他的主張沒有道理，農民人數上百萬，每日糧食的消耗非常大，如果能對持下去，農民軍糧盡后百萬之眾必將潰散。
可是農民軍固然缺糧，明軍的糧食也不是很富裕，怕就怕農民軍糧食沒盡，明軍先斷了糧。所以歸根到底是左良玉沒信心打敗農民軍。
最後在丁啟睿的強令下，左良玉帶着大軍向闖軍發起了進攻，然後一戰即退，十八萬明軍一鬨而散。左良玉帶着手下主力向許昌襄陽方向轉進。其他明軍被農民軍一統砍殺，死傷無數，大量明軍投降了農民軍。督師丁啟睿倉皇奔逃，連督師印信、崇禎皇帝賜給他的尚方寶劍都棄之不顧了。
經此一役，明軍在河南的最後實力被農民軍擊潰，整個中原再無明軍主力。
李自成帶着他的百萬大軍，重回開封城下，把開封又圍了起來。
從離開到擊潰明軍援兵，再到從新回來，整個過程也就十來天。而此時的開封將再無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