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藏骨灰
曹媽拿過桌上的清單，她的心一下釋然了，和景海濤分開的好多年裏，她想起他的時候心中都是帶着恨意的。那個時候她全心全意的愛着他，辛辛苦苦掙到錢自己捨不得花一分，全部支持給了他作為學費。
她記得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他約的她，提前趕去卻見他牽着別人的手走來，所有的喜悅全部轉成了憤怒，見面的勇氣都沒有，直接跑出了大門，從此就天人永隔。
“景顏，你爸爸那時候是怎麼和你說起我的？”曹媽一直有個遺憾，她從來沒有和景海濤正面談起過感情，她一直以為景海濤愛過自己，可是現在想想，好像那只是她的想像。
“爸爸說你是他的姐姐，上學的時候都是你接濟他，不然也讀不完大學，他那天帶媽媽去見你，卻沒有想到你根本沒來。”景顏給曹媽換上了一杯熱水說道。
景顏的話讓曹媽一怔，原來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個姐姐……。
“哦，那段時間我正好出了點事，沒來得及通知你爸爸。”曹媽勉強一笑，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自己再糾結也沒什麼意思。
“原來是這樣，後來爸爸還找了您好久……”景顏的眼神有些憂傷，“我想爸爸到走的那天都是遺憾的吧。”
她見曹媽沒有說話，勉強牽了牽嘴角笑着說道：“不過還好我遇到了您，今後就讓我替我爸爸還賬吧！”
“還賬？不用、不用，我來找你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你也叫我一聲曹姑姑了，再說這些就見外了。”曹媽說著將桌子上的賬單拿在了手上，“這張紙能不能給我做個紀念？”
景顏有些為難，當年爸爸留下的東西不多，而這張紙也是為數不多承載她回憶的東西，但是看到曹媽懇求的眼光，她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頭同意。
曹媽在景顏的小屋轉了轉，看着簡陋的小屋卻被她收拾得有條不紊，心中對景顏的喜愛更多一分。她真怕景顏像很多其他女孩子一樣，為了物質犧牲太多。
“景顏，你有沒有想過上大學？”資料裏面說景顏只念完高中，這樣的學歷想在這個社會走出去，恐怕不太容易。
“上大學？”景顏一愣，大學生活是她曾經很美的一個夢，只是那場夢在姥姥去世的那天就已經破碎了，她搖了搖頭，“不想，沒時間也沒錢去念。”
“哦？那你打這麼多份工，掙這多錢幹嘛？”曹媽聽此答案十分不解，她之前看資料上說景顏一直在拚命打工掙着錢，以為她是為了要滿足小女生的虛榮，卻見景顏吃穿用度都很節省，實在是不明白她攢錢幹嘛。
景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稍微猶豫了一下。曹媽看在眼裏心中突然一動，“當初和姥姥一起生活的時候，欠了賬沒有換？”
景顏一聽就知道曹媽想錯了，她笑着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欠過別人錢。”突然她臉紅了一下，“除了您，那張賬單上的還有那身衣服和鞋子的錢。”
“衣服和鞋子？”曹媽有些不解，“那賬單我說了，不作數了。你能把它送給我就當是還了你爸爸的債了。”
“不行，爸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想老天讓我再遇上您，就是為了讓我了卻爸爸的心愿。”景顏說著走到柜子前，將柜子打開，小心的從裏面拿出一個紙袋，曹媽疑惑的看過去，見她拿出了一身衣服出來。
“這些是？”曹媽問道。
“這是上一次從您那裏穿回來的衣服，這麼貴重的衣服我都捨不得穿，正準備攢夠了錢去還給您呢。”景顏愛惜的摸摸那些衣服說道。
“不是早和你說了，這些錢不用還了，而且這些衣服也不是我買回來的。”曹媽輕拍景顏的肩膀一下說道。
她趁機看了景顏的衣櫃，裏面的衣服少得可憐，有些一看就知道很久了，樣式也都很老舊。
“那這些衣服是誰買的？季先生嗎？”景顏一怔，季少峰應該不會這麼體貼吧，那天她都被他罵慘了，怎麼還有心情給自己買衣服？
“季少讓秘書給你買回來的，你不用介意的，他是不在乎這些錢的。”曹媽笑着說道，想了一下她又怕這些話會傷害到景顏的自尊，接著說道：“嗯，要不這樣，這些衣服就算我給你的見面禮，衣服錢我替你還給季少就可以，你覺得呢？”
她看得出景顏是真心喜歡那些衣服。
“不用了曹姑姑，之前爸爸欠了你那麼多錢都沒有還，我怎麼可以讓您替我還錢呢？”景顏一臉堅持的看着曹媽說道，“這些錢我暫時不能還給他，好在他應該也不急着要，等我攢夠了再給他吧。”
“說了幾次以前的事情就別提了，你這個丫頭好倔強呢。”曹媽看着景顏，突然很認真的說道：“景顏，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當我是你的親姑姑吧，以後我們姑侄相稱，也算在世上有個伴。”
景顏看着曹媽的眼睛，突然從她的眼神之中讀出一種深深的落寞，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說道：“好，以後您就是我的親姑姑。”
“好，好孩子。”曹媽將景顏一把抱住，心裏開心極了。
“姑姑。”在被曹媽抱住的時候，景顏有那種突然找了親人的感覺，自己終於不再像一片落葉孤獨的飄落在人世間。
“姑姑，你想不想見見我爸媽？”景顏突然對曹媽說道。
“你爸媽？照片嗎？”對於景海濤曾經牽手的那個女人，曹媽的心中有着深深的嫉妒，甚至連他們一起死掉，她都覺得是那個女人的榮幸。
“不，是骨灰。”景顏搖了搖頭，她感覺曹媽放開了自己，逕自直起身將衣櫃打開，最下面放着一個巨大的箱子。
“當年爸爸媽媽火化之後我們沒有錢將他們埋葬，姥姥就直接帶了回來。她說我們是親人，就算是死也不要分開。”
景顏的話讓曹媽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她怔怔的看着那個箱子，汗毛孔都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