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天樞易,玉衡動,天下亂
“嗯。”
“我與你有宿世情緣,所以,我這一世,還是會遇到你,愛上你。”
“……”劇透雖然很討厭,可是……聽上去終究好受了一點點。
他微微一笑,從頸上取下一個小小的寶石,拉開她衣服放進去:“這是我的本命符,你如果認識我,認出了我,就把這本命符按在我的眉心,我就會從千面風華中醒來。”
花朝月一怔,張大眼睛:“醒來?”
“嗯。”
她想了想,有點擔心:“要是我認錯了呢?”
他微笑,“不會的。”看她還是神情緊張,不由得一笑:“就算認錯也沒事,我的本命符,凡人承受不住的,就會彈開,仍舊回到你身上。”
她鬆口氣,想了想,又問:“那你醒來不會影響收集際遇嗎?”
他特別不負責任的挑眉:“不管他。”
“喂……”她無力的看他,忽然又想嘆氣,就算醒了又怎樣?還會有下一個……這樣的紫霄帝曜,讓人真的沒有勇氣去喜歡,他甚麼時候才能好好做回自己,相依相伴……
他輕易的洞悉她所想,溫柔低頭,親吻她櫻唇:“沒有下一個了,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之後,我會永遠陪着我的小花兒,不管是紫霄天,碧霄天,還是人間。”
她愣了一愣,又驚又喜:“真的?可是……”
他又開始沒正形:“當然是真的,我就是下界來找娘子的,現在娘子已經找到了,何必還要費力氣扮來扮去?”一邊說著,便側頭吻她面頰:“好了,我要走了,不準哭。”
“嗯。”她眼晴里淚水開始轉。
他換一邊面頰來吻:“但是要想我,吃飯要想走路要想修鍊也要想,睡覺最好還能夢到。”
“嗯。”淚不知為啥就下去了。
他開始吻額頭,“不準跟甚麼青師兄樂師兄夜樓主錦衣侯之類膩膩歪歪……”
“……”她皺眉。
他開始吻小嘴:“也不準認識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通通不可以……”
花朝月:“……”真的好煩啊……
他換回右頰:“貓貓狗兒也不可以,總之……”
她忍無可忍,振衣而起:“紫霄帝曜你馬上給我滾!”
於是他終於走了。花朝月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以為自己會哭……卻居然沒有。卻是滿滿的期待,期待不久之後的相遇,期待與他……與紫霄帝曜的重逢。
她緩緩的拉開被子,濃濃的香氣縈繞鼻端,桌上居然像每個他還在的清晨一樣,擺着一籃沾露的鮮花。今天居然是一籃朱紅的蘭花。她盯着那蘭花看了很久很久,嘆了口氣,正要坐起……卻沒來由心頭一動,微微眯起了眼睛。
蘭花,朱蕤……朱蕤這兩個字,其實便是硃紅色的蘭花,所以他是“蘭”?管若虛,不用說本來就是“竹”的別名……而端木九華?“菊”又稱九華……所以,她是花,他便是花之“君”?花中君子四得其三,只有一個“梅”了!哼哼,紫霄帝曜,咱們走着瞧!姑娘一眼就可以認出你的小畫皮!
她開心起來,哼着歌兒下床,小風一吹就是一僵,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等她終於把自己收拾好,還沒來的及把已經變成布條條的衣服收起來,就聽外頭有人敲門:“師叔祖,花仙長在不在?”
花朝月沒來由一惱,都是被你們這些人搶來搶去害她都沒能跟他好好相處:“他不在!正好你順便幫我告訴大家,他已經離開魚鯪島了!不要再來找他了!”
門外的人顯然一驚:“那,花仙長甚麼時候回來?”
她聽他聲音都哽咽了,簡直無語之極:“我怎麼會知道!”
於是門外人淚奔而去,雖然聽聲音是個老頭,花朝月還是很不爽,早就說這傢伙下-流吧,處處留情,連老頭都不放過,風-流債甚麼的,惹人相思甚麼的……尤其是自家小肉團兒居然默默的蹲在枕頭邊,小短腿捧臉,把枕巾都哭濕了,你說你就是一隻靈獸,要不要這麼多情啊!
她忿忿坐到桌邊正想喝杯茶下火,卻見桌上擺着一個小小的玉符樣的東西,通體瑩白到幾乎透明,卻是兩頭尖尖形如扁舟,細看時,上面居然是一行小字“紫霄帝曜娘子專用飛行舟”……
所以這居然是個飛行法器么……這麼高大上的飛行法器,就一定要起個這麼直白的名字么……
魚鯪島靈山秀水,鳥語花香,賞之不盡,好似一個水中國度,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個人來了又走,竟似乎把一切都變的不同,諾大的魚鯪島,處處都讓人百無聊賴。早上不會有人為她采來帶露的鮮花,晚上不會有人擁她入睡,為她撫琴,吃飯時沒有人會幫她剔去魚刺抹凈手臉,修鍊時也沒有人含笑撫摸她的頭髮,無奈的對她笑,叫她小朋友……
他這一次要做的人,總不會是魚鯪島的弟子,所以她必須出島,才能跟他重逢。她的修鍊變的前所未有的努力,可是這兩本書畢竟博大精深,學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花朝月早上醒來的時候,小肉團兒正趴在窗台上,一臉深沉的仰頭看着窗外。
自從紫霄帝曜走了,這隻色靈獸就變成望夫石了……花朝月無語的抽抽嘴角,坐起身來,那一瞬間,忽然有一種錯覺,有人推門進來,像每個早晨一樣,紫色的袍,烏黑的發,玉樹臨風的身姿,清亮亮的桃花眼,合握着鮮花的那雙手修長漂亮……
她猝然回頭,又緩緩的轉回來,仰頭看天,等眼睛裏的酸澀退回去……這樣不行吶!再這樣下去她也要變望夫石了,她才不要愁眉苦臉的去見他,好像他有多了不起,她沒有他就不成!花朝月鼓了鼓腮,決定出門散散心……於是她趴在桌上,寫出了紫霄帝曜教的五行轉換之術,然後跑去向樂然請示,要去狐靈山看花漫天。
結果樂然很稀奇:“去就去啊!何必特意來問我?難道師父還會限制你出島?”
“呃……”
於是花朝月便拎了一籃子野花,帶着小肉團兒,坐着“紫霄帝曜娘子專用飛行舟”到了狐靈山,還沒到長老閣,就見門前跪着一人,背影嫵媚絕麗,正是夜笙歌,懨懨數日的小肉團兒精神一振,嚶的一聲就撲了下去,衝進了他懷裏,連夜笙歌都嚇了一跳。
花朝月落下地來,有點稀奇,彎腰看他:“夜小貓,你幹嘛跪這兒?”
這是甚麼新稱呼……夜笙歌看了她一眼,神情複雜,卻只是搖搖頭,並不開口,花朝月笑着拉他手臂:“你進來罷,花伯伯最不愛人跪他了。”夜笙歌仍是搖頭不答,花朝月無奈,只得蹲下來,拍拍他肩,“我跟你說,花伯伯這個人呢,雖然長的好看,其實毛病挺多的,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有事情不愛說,非要人猜,而且別人猜不對他還生氣。”
門裏有人哼了一聲,花朝月全不在意:“他的話不能不聽,也不能全聽,所以如果他對你說,‘滾出去!’一定是因為你前一句話說錯了,你就出去一下然後找個由頭回去就好了,自己主動跪下這種事,就是傻了。”
夜笙歌:“……”他還真就是傻了……
花朝月繼續說:“外人尊敬他崇拜他他不會理會,家裏人他不會喜歡這樣的。所以你一跪他就會很惱火,然後不理你,但不用太久氣也就消了,可他又不愛說出來,所以如果他說‘滾進來倒茶’!就表示他心軟了,你就進去倒個茶然後賴着不走就好了,倒完再出來跪着就是傻了。”
夜笙歌:“……”於是他又傻了么,她居然連這五個字都沒猜錯半個……
花朝月拍小狗一樣拍拍他腦袋:“夜小貓你白長了一副狡猾樣子,在外頭算計別人的時候也挺陰險狡詐的,為什麼就不能好生摸摸自己師父的性情?是不是因為你心裏太尊敬他太崇拜他太喜歡他把他當親人所以不會對他用半分心機,只一顆赤誠之心待他?”
這……夜笙歌緩緩抬頭,她笑嘻嘻對他眨眼睛,然後拉他:“懂了沒,起來吧。”夜笙歌猶自遲疑,花朝月索性揚聲道:“花伯伯!”
花漫天淡悠悠的聲音道:“他想跪,讓他跪着就是,不必理會!”
花朝月笑道:“聽到沒?是你‘想’跪,不是他讓你跪!我不理你了,你繼續違逆師命就是。”她晃悠悠進門,隔了片刻,夜笙歌終於也走了進去。花朝月早把籃子丟在桌上,過去抱着花漫天手臂,晃來晃去撒嬌:“花伯伯,你想我了沒有?”
花漫天只瞥他一眼,隨手倒茶,夜笙歌一瞧茶是三杯,頓時也悟了,走過去靜靜的坐好,小肉團兒可着勁舔他手指。花朝月向他眨眼,卻不說話,花漫天飲了半盞茶,才道:“想了。”
花朝月開心的不得了:“花伯伯我也想你了!想得都不行了!”
花漫天薄唇微勾:“所以你是特意來看我了?”
“對呀!”
他打量她,淡挑了長眉:“空着手來看我?”
“誰說空手了?”花朝月顯然對他非常了解,早有準備,指指那花:“你沒聽過鮮花贈佳人啊?我想半天才想到這麼雅的一個禮物!”
花漫天抬手就敲了她一記。可是雖然佳人這詞兒世間多用在女子身上,可是哪只天狐不是真正的“佳人”,花長老更是佳人中的佳人,所以也不甚在意,那花其實就是野花,狐靈山要多少有多少,花漫天也不揭穿,笑道:“戒指早就煉好了,你來了,就拿走罷。”一邊取了出來。
花朝月一愣:“戒指?哦,對……我都忘了。”她接過來戴在手指上,略略放出神識,如果說之前的戒指只是一個巨大的倉庫,裏頭分門別類放着寶貝,現在的戒指就是一個大花園,她戒指中原來的東西便是園中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閣,不但能儲存,且能生長。而且他顯然直接把她的氣息煉了進去,連認主都不用。於是花朝月開心的摸了又摸。
花漫天卻有點稀奇,放下茶杯看她:“你不是來拿戒指的?”
她仍舊摸戒指,“對呀!”
花漫天挑眉:“又有甚麼事,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