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番外鳳君寒之往13

她那樣聰明，從來不會去權衡在我心中，到底什麼更重要？可是那一天會那樣反常，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問我愛不愛她？

如今，事實這樣殘酷的方式出現在我眼前，我沉沉坐在書房，執掌乾坤的手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原來在我不是選擇的選擇之時，結果已經註定！

所有的人都明白，可是誰也沒有勇氣說出來，她已經不在了，我也明白，可我不願相信這個結果，我寧願自欺欺人地認為她還活着，還在生我的氣，所以躲起來不願見我！

她是如此聰慧美麗的女子，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卻從不知珍惜，或許是因為得來的太容易，漫長一生，總不能一帆順風，總會有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小插曲，我有足夠的耐心等着她改變想做我唯一的執念，可是她卻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江心月來求見我，我不願放過任何一絲尋找琬兒的線索，可是我失望了，江心月這樣的女人永遠不知道琬兒有多美好，琬兒說，我是用來供人戀慕的，而不是用來愛的，我可以想見，她說這話的時候，心底有多痛，痛到極致再也不會痛了，只餘一派平靜如水，那才是最深的痛！

柳鶯鶯的再次到來，讓我徹底明白為什麼琬兒會不知輕重地出現在城郊，是因為撞到了我和柳鶯鶯的曖昧調情！

這一刻，我才知道最自以為是的人原來是我自己，一步錯，步步錯，終至也無法挽回！

她與我在紅塵的最深處相依相偎，她情深如斯，我任意揮霍，甚至覺得是她不知足，殊不知在她付出一切，我卻依然不肯放棄路邊的風景之時，她已心如死灰，我如今才知道，那個最貪心的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她！

她將自己融入我的生命，不遺餘力地支持我，從不計較我對她是利用多一些，還是愛戀多一些，一直在苦苦等待，希望可以成為我唯一的女人，最後才發現，郎心始終如鐵，這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如今的她，到底在哪裏？夜夜入夢，卻從來不讓我抓住，我從夢中驚醒過來，只有一片虛空，那種感覺，就像一把利刃將我的心割開，血流成河，瀕臨崩潰，凄楚縈繞心頭，久久不去！

我沒有辦法再面對任何別的女人，我願意遣散百媚千嬌，許她唯一，我只要她回來，那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我，多年的夙願，如今大功告成，儲君之位，唾手可得，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她，已然不在我身邊！

人是不是都只會在徹底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就算是我也一樣？我知道，她早做了決定，之所以等我選擇，只是想知道，在我心中是否有她的一絲位置，她是否值得我猶豫糾結？

她比誰都清楚，長歡死了，我和她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從前，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儘管我的風流濫情才是罪魁禍首，她卻始終不肯怨我，反而把所有的苦痛獨自咽下，不讓任何人分享她的哀慟！

我理所當然的答案讓她失望了，她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豈會不明白，在我心中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我眼中的堅定眸光徹底抹殺她對我最後一絲愛意，才會表現得那樣靜澈如水，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對我徹底死心了！

她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一個人若是有回頭的機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她為我出生入死，我不知道在那一刻，她有沒有後悔過？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沒有勇氣去問她！

我從來都知道靈氏女子對愛情的執着，愛情如命，生命似水，為了愛情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明知道我對她從來都是有保留的，也義無反顧！

我一直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卻從未想過我可以為她做什麼，我一直以為她可以做中宮皇后就應該心滿意足，不要再去奢望我為她放棄滿園春色，我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她只要我的唯一，不在意什麼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后！

她在夢想成為我的唯一，我在夢想她趕快清醒，到底誰才是迷醉的？誰才是清醒的？我也不知道！

她初為人母之時，我的風流讓她滿心歡喜的心瞬間百孔千瘡，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傷害，也承載不了任何希望！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濃，她走得決絕，沒有半分留戀，徒留一地蒼涼！

需要經歷怎樣的痛楚，怎樣的傷心絕望，才會說，但願來生，再不邂逅？

我多希望她能痛罵我一頓，在我面前哭鬧一場，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說，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平靜，我知道，世上有一種痛，叫哀莫大於心死，她再也不想對我付出感情了，一絲一毫都是多餘！

我花心濫情，她那樣驕傲的女子怎肯與別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她說相思意，離別苦，只教生死相許的愛情是人世間最美的東西，引她終生追逐，我明明知道，卻一直吝嗇不肯給她！

我早就知道，她最後一個願望就是，他日君臨天下，若不能許她唯一，請給她自由！

輕風拂過，我只覺刺骨難忍，哽咽不能語，不管是唯一，還是自由，我什麼都沒給她！

如今，我答應她，許她唯一，可是她在哪裏？可曾聽到我內心的呼喚？

因果循環，我自己種下的因，只能自己嘗盡今日苦果，我發誓，一定要找到她，不管她在哪裏！

那些被辜負的歲月，沒有一絲痕迹，我能做的，只是不停的追憶，不停的懷舊，不停的思戀，不停的找尋！

我被日復一日的痛苦折磨得夜不能寐，她這樣決絕而去，連補償的機會都不給我，只要她能回來，無論她想要什麼，我都會答應她，此生再不負她錦繡年華！

登上至尊，君臨天下，多年夙願今日達成，可我心中沒有絲毫喜悅，我以為我可以駕馭一切，包括對她的感情，殊不知，唯有這一次，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我早就不知不覺中深深愛上她，卻不自知！

人前，我依然是那個高深莫測的景王爺，可是人後，沒人知道我有多痛苦，她深入我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落，明月不諳離恨苦，淡月如鉤，春夢無痕，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她無怨無悔地愛着我，最後卻得到這樣灰飛煙滅的下場，那些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一碰就疼！

她叫我不要找她，因為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她，可我怎能忍受她就這樣離我而去？就算是尋找一生，我也甘之如飴！

傾城說，若是她還在人世，漠漠紅塵，芸芸眾生，就是天涯海角，以我們的能力，也能找到她，可如今，無論我們想出什麼辦法，都找不到她，她連最愛的錦繡山莊都能舍下，這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我知道傾城在勸我接受她已經不在人世的現實，不要沉醉在自欺欺人中不願醒來，我只是淡笑，想起她如花韶華，燦若雲霞，痛不自知，她的愛重於泰山，我的愛卻輕於鴻毛！

我說她偏執，可是我不知道，她偏執之後還有這樣的洒脫，愛到不能自拔之時，如一陣飄渺雲煙，在裊裊晴空中消失於無形！

她離開之前，和每一個她認為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道別，我不知道，當時她心中是怎樣的傷感和離殤？

我是她最深愛的男人，她卻連我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只是留下了一封短短的信，寥寥數語，請我不要遷怒任何人，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擔心我遷怒別人？

她是那樣至情至性的女子，凌莫言苦等她多年，也等不到她的回眸，對秦弈風的深情相許也不為所動，只為等我唯一！

如今，她在我的生命中驟然離去，硬生生地奪走我所有愛戀，對別人，我再也愛不起來了！

青山黛眉，嫵媚紅顏，再也沒有人可以撩動我內心深處的琴弦，給我建造一座愛情的繁華宮殿！

我身邊再無任何女人相伴，無論多少秋波暗送，芙蓉搖曳，天姿國色，暗香盈袖，我始終無動於衷，我心底深處只有琬兒明澈笑顏！

沒過多久，江南雁在一派歡慶的大婚之夜不辭而別，銷聲匿跡，這個位高權重的王府世子為什麼拋下大好前程，拋下仕途錦繡？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雖然別人不了解他的心思，可這樣明顯的舉動又怎麼瞞得過我的眼睛？

江南雁跟隨我多年，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身上既有我的特質，又有逍遙的特質！

他素有鴻鵠之志，豪情滿懷，風行孤傲，看似溫和儒雅，實則難以接近，無心風月，極其冷漠，對事不關己的人從來都不會有什麼感情，最疼愛的人是他的妹妹江心月！

他又和逍遙一樣，極度清高，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就算寧靜琬貴為景王妃，聲名狼藉之時，初始他也不會對她假以半分顏色，他不會因為我的權勢而對一個他看不起的女子屈身！

可是後來，他對這個原本沒有任何感情的半路妹妹，極為寵愛關切，而且，我看得出，不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寵愛，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寵愛！

我心如明鏡，卻從不在意，我始終相信，江南雁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做出令我失望的事，最重要的是，琬兒對江南雁，除了若有若無的哥哥之情，不會有任何男女之情！

如今琬兒下落不明，江南雁無法在京中安安穩穩地待下去，順順噹噹地做他的吏部侍郎，最重要的是，他更無法面對他自己不容於世的感情，才選擇拋下一切，辭官遠遊！

江南雁是我最看中的下屬，儘管他的不辭而別徹底觸怒了我，可是我知道他和琬兒私下常有接觸，不僅江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