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界請柬——大婚2
“對。”我點點頭，“為什麼不去？請柬都發來了呢！”
紫華先生定定的望了我好一會兒，應道：“好，我帶你去。”
我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謝謝。”
先生嘆了口氣，雙手垂在身側：“我帶你去，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沫琉。你再猶豫，就真的回天無力了。你愛他，不就是要去擁有他嗎？”
我望着地上紅通通的請柬，想去撿起來。剛剛這麼一想，身體卻已經行動了。我捏着那請柬，映得我臉有些紅：“三天的時間，倒是夠我想的了。”
“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嗯，”我將請柬輕輕的放在了桌上，“先生，會一直在我身後的，對吧？”
回答我的，是先生陡然深邃了的眉眼，那麼溫存。
此生，我又負了一個人，一份情。
那麼三天後，那場婚事，到底會如何收場。
陽光明媚。
先生站在我的房門前，那樣看着我束好頭髮：“……沫琉，你真的決定了要去？”
“嗯。”我綁好髮帶，笑着轉過身來，“我為什麼不去。”
“那你……見到他之後，要說什麼？”
我走出房間，與紫華先生面對面站着：“說什麼……這個我還沒想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說些什麼。”
紫華先生定定的將我望着：“既然去了，就不要讓自己逃避。我希望……你能夠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我低頭笑了笑，“我也希望這樣。”
“到了那裏之後，站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聽見了嗎？”
“我知道。”
先生溫和的笑了笑，伸出手來將我肩上的髮絲拂到身後：“有我在，不要怕。”
眼角一澀，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仙界的天帝陛下大婚，多麼隆重而盛大的事情。想必到時候，一定是座無虛席。那麼多仙家，我站在人堆里，太不起眼了。可是我站在那裏，卻能看見他。他穿上帝服的樣子，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但是我想，一定很好看。如果，他再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先生輕輕的聲音喚回了我的神思：“走吧。”
雖然想像過仙界會有多麼的熱鬧非凡，可是親眼看見，還是不免驚訝了一番。這才剛剛上了九重天，通往乾坤大殿的道就被各路五彩祥雲擠得水泄不通。個個仙家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神色，手裏拿着賀禮，見了面都客氣而興緻勃勃的打招呼。我站在紫華先生身後，蒙了塊面紗，低着頭，安靜得很。上前來問候先生的仙家都會直接的忽視我，不過以為我是紫華上仙的一個侍女罷了，不太在意。只是會有個別仙家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轉，問道：“上仙身後的這位侍女，怎地還戴了塊面紗？”
先生面不改色的撒着謊：“她臉上前幾日不慎被樹枝划傷，還未痊癒。”
於是，我樂得清閑。
在一路的客套寒暄，以及慢得像蝸牛爬的速度下，我們終於到達了乾坤大殿。
站在巍峨的大殿門口，心裏的滋味，的確是不同於旁人。
兩度離開，兩度回歸。
曾經在這裏，眾人見證了我和他之間的故事。
而今在這裏，眾人將再次見證他與另外一個女子的故事。
我，成了一個消失了的故人。
走進大殿，高朋滿座，歡聲笑語不絕於耳。讓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紫華上仙的位置比想像中的靠前，而且身旁，正坐着許久不見的白邱上君——我的師祖。
先生也有些詫異，微微的不解之後又立馬恢復過來，恭敬的朝白邱上君行禮：“師傅。”
白邱上君擺擺手，示意紫華先生坐下：“來了啊，快坐吧。今日是你師弟的大喜之日，可別提前離開了。”
“是。”先生笑着應了，“今日這日子，斷然不同從前，紫華定當從頭到尾坐在這裏。”
“那就好，那就好。”
我趕緊的低了低頭，將面紗往上拉了點。
白邱上君語氣一轉，嘆道：“本是大喜日子，不該說起這話，可是心裏……着實不好受吶！你說沫琉多好的一個丫頭，怎麼說沒就沒了呢？鳳璃這小子剛知道那會兒，整個人完全頹了，半死不活的。哎，這兩個人怎麼就那麼多磨難，都快要大歡喜的結局了，偏偏出了個這樣的事。如今看着鳳璃慢慢的從沫琉的陰影里走了出來，我這當師傅的心裏，也是歡喜參半啊……”
紫華先生淡淡應了一聲，沒答話。也是，作為一個知道我目前的生活狀況的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白邱上君依舊自顧自的說著，順手拍了拍紫華先生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那丫頭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唉……我這老頭子就是嘴多，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就是看見今日這場面，想得有點多……鳳璃如今另娶，沫琉在天有靈要是知道了，希望她理解才好……”
我很理解。倘若我真的在那天灰飛煙滅了，我也希望鳳璃能將我壓在心底，重新去愛比我更好的女子。可是這個女子，怎麼也不能是朝蘇。
我微微抬了抬眼，白邱上君還在喋喋不休的講着，神色里惋惜不已。再看遠一點，整個大殿都被裝飾得極其喜慶，幾乎看見的東西都是大紅的。大紅的地毯，大紅的剪紙，大紅的侍女服……
刺得我眼睛生疼生疼的。
紫華先生說話間有意無意的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眼含擔憂。我沖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目前我的心裏，還是很平平淡淡的，只是有點物是人非的憂傷。
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眾仙家都在互相說著話，寒暄着，慢慢的就安靜了下來。就連白邱上君都止了話頭，悠悠的將大殿門口望着。
只聽見一排侍女高聲唱諾：“吉時已到！”
頓時禮樂齊奏，琴瑟和鳴。
不愧是帝王，就連大婚的禮樂都透着一股子莊嚴味道。
耳邊似乎想起了他的聲音：“我的妻子，不需要給萬人景仰，她只需要陪在我身邊。”
用力的捏了捏手心，才沒有讓眼淚奪眶而出。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殿門口，殿內安靜肅穆，齊齊等着帝后出場。
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身姿挺拔，步履緩慢。一身帝服，袖口的金龍彷彿活了般，瞪着雙眼睛隨着他的動作搖晃着。鳳璃目不斜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帝座，然後轉身，微微抬了下手。一旁的仙官立馬會意：“天後娘娘到！”
先是兩列侍女魚貫而入，撒着漫天的花瓣，一路婷婷裊裊的進來，站在大殿兩側，溫順的低着頭，等候着新娘子入場。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齊齊向站在高位上的的鳳璃叩首行禮：“參見天帝陛下，”
鳳璃微一點頭：“平身。”
儘管一直克制着，可眼睛還是忍不住朦朧了。我一直都知道，我的阿璃，一舉一動，生來便是萬眾矚目，不同凡響。
他現在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我沫琉，由衷的替他高興。
紫華先生起身，狀似不經意的擋住了我半個身子。
映入眼帘的是朝蘇那大紅的喜服，襯托着她那如花的笑顏，分外明媚。她不勝嬌羞的微微低着頭，露出姣好的脖頸，在眾人或羨慕或妒忌的眼光下，一步一步的向著鳳璃走去，緩緩的走上了高台。
鳳璃伸出手來，將她牽至身側。兩人對望的那一瞬間，我只感覺喉嚨一陣發緊，心口痛得不能呼吸，比起之前所中的金蠶蠱，這樣的疼痛，更入骨，更銘心。
他……是真的願意娶朝蘇的么？
面紗已經被我的眼淚浸得半濕了，紫華先生回頭看了我一眼，想向我走過來
，我連忙擺手後退了一大步：“我沒事我沒事。”
先生只得作罷，面上佈滿了擔憂。我笑了笑，想緩解一下他緊張的情緒。抬眼望向高台，朝蘇正低聲在鳳璃耳畔說著什麼，鳳璃噙着一抹笑，正細心的聽着，不時點點頭。他眼裏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像刀一樣剮着我的心。
最後，朝蘇輕輕一笑，鳳璃直起了身子，轉頭對仙官吩咐道：“開始吧！”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此刻乾坤大殿裏，雖然站滿了人，可是卻極其安靜。帝王家的大婚，容不得半點馬虎。
封后儀式開始宣讀，望着他們兩人親密無間的舉動，我腦子裏嗡嗡直響，左胸口越來越痛，連呼吸都有些顫抖。
那仙官念的每一個字都往我耳朵里鑽，我退，再退，可還是阻止不了那人的聲音：“朝蘇仙子秀外慧中，賢良淑德·，今日……”
胸口越來越悶，視線也開始模模糊糊的，我轉身想離開這裏，逃得遠遠的。無奈後面整齊的站着一眾侍女，又擺滿了裝飾品，頭越來越暈，眼睛努力的想要睜大看清路，橫衝直撞。忽然腿下一軟，我渾身沒了力氣，徑直往一側倒去。
身旁正好擺了個青花瓷瓶，裏面插滿了開得正好的垂絲海棠。
“啪”的一聲清響，我往下倒去的身子撞倒了那一瓶海棠花，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這一聲響無疑平地驚雷。
慌亂之間，一旁的侍女見我倒下去的時候便想來扶，卻快不過我倒下的速度，那隻手堪堪的抓住了我的面紗，一把扯了下來。
我倒在冰冷的大殿上，身下壓着的是碎裂的瓷瓶。
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來。
仙官的聲音戛然而止，鳳璃明顯提高了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
那名想扶住我的侍女慌忙跪下：“陛下，是一名女子撞倒了插花的花瓶。”
我掙扎着想起來，一動，那碎片就更加刺入我的身體裏，鮮血流了出來。紫華先生也往這邊看了過來，待看清我的面容時，大驚失色。
後背痛，心更痛。我微微偏過頭，看着紫華先生大步向我走來，神色慌亂，看見我身上的血跡時，更是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