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送禮的藝術
“娘睡不着，出來透透氣，外面涼，進去睡吧！”凝煙搓了搓茯苓的手臂帶着他轉身進了屋子。
殷烽淩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到的卻是已經關上的門，又站了一會，才飛身一躍離開了阮府，剛跳下阮府的院子，卻見一個人站在陰暗處，殷烽淩身上的殺氣頓起，沉聲問道：“誰在那裏！”
“是我，烽！”奚嬰溢從陰暗處走了出來，慢慢的靠近殷烽淩，臉上依然是那樣溫和的笑，卻多了一抹淡然，望着輕輕一點頭道：“許久不見，你還好嗎？”
見來者是奚嬰溢，殷烽淩心中有些抵觸，並沒有與他寒暄的意思，面色不變的道：“你怎麼在這裏？”
“聽說凝煙回來了，我去王府找不到你，便猜測你來了這裏，果然不其然！”奚嬰溢道，殷烽淩對他的冷漠讓他有些無奈，這麼多年了，他依然放不下當年的事情，可是他想今日，殷烽淩應該放下了，“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什麼事？”
“娘……我們的娘，三日前過世了。”奚嬰溢淡淡的說道，神情中卻帶着一絲哀愁。
殷烽淩以為有關納蘭卓雅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在乎的，可是當聽說她已經過世的時候，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失去了，而且再也找不到了，只是他現在還沒有心思深究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閉了一下眼睛道：“我已經說過，關於那個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白來一趟了。”
雖然殷烽淩不肯承認，可是奚嬰溢從他的眼睛裏還是看到了些他想要的東西，並不覺得自己這一趟是白來，淡淡的道：“娘在走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說她對不起你，不應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冥王府，應該帶着你一起離開的，或者留下來陪你，是她太自私了，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就在她去世之前，口中叫的還是你的名字……”
“夠了！我讓你不要說了！”殷烽淩怒吼着打斷了奚嬰溢，怒道：“現在後悔有什麼用，難道只要她後悔了，當年我經歷的那一切就能憑空消失嗎？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呵呵，晚了！”
“其實娘自從見到你以後，這幾年一直都生活在痛苦的自責當中，爹說她就是因為思慮太重，所以才會過世的！”奚嬰溢忙道。
“你的意思是，是我害死了她？”殷烽淩冷笑的道，“你錯了，她只不過是在為她以前做過的事情恕罪而已！”
“烽，你……”
殷烽淩卻不想再聽奚嬰溢說下去，轉身往巷子口走去。
奚嬰溢看着殷烽淩的背影很是無奈，遲疑了一下還是張口道：“娘一直都想親自跟你道歉，可是知道你一定不會願意見她，她臨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見到你，如果你想通了，就去她的墳前看看她吧！”
奚嬰溢話音落下，殷烽淩已經走出了他的是想，可是他知道剛才他說的話，殷烽淩一定聽見了，轉頭看了阮府緊閉的大門許久，他苦笑了一下，看來能讓殷烽淩解開心結的，只有凝煙了。
隔天一大早，凝煙因為晚上沒有睡好，一直睡到天大亮了還沒有起來，因為是在娘家，有老夫人寵着，並沒有人去叫她起來，就連茯苓也因為怕他吵着凝煙，被老夫人叫去了那邊的院子。
凝煙是被鞭炮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叫人，綠芽就走了進來。
“外面要放炮仗的時候奴婢就猜着小姐該醒來了。”綠芽笑吟吟的說道，走到凝煙的床邊，把手上的衣裳放在床頭，伸手就去挽紗帳，凝煙睡覺最是驚醒，這個她很清楚。
“外面朝什麼呢？”凝煙自己拿起衣裳穿了起來，問道。
“宮裏的大小姐給老夫人送賀禮來了，老夫人帶着茯苓小小姐去了前面，奴婢便過來了，小槿是個愛湊熱鬧的，也跟着去了。”綠芽笑着說道，眼中卻沒有半點與有榮焉的意思，在仙靈島待了五年，什麼稀世珍寶沒有見過，比起仙靈島的東西，大秦乃至整個陸地上的東西都太過普通了，要不為何當年從仙靈島運到大秦的東西讓所有人，甚至宮裏的人都趨之若鶩呢！
“仙靈島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安逸平靜的，哪裏有這裏熱鬧，別說是小槿了，便是茯苓這些日子也瘋野了不少！”凝煙笑着說道，起身讓綠芽幫自己系好了裙帶。
“那還不是老夫人寵的，老夫人疼愛小姐，自然也疼愛小小姐了！”綠芽笑着說道：“小小姐也很喜歡老夫人！”綠芽說著出去轉了一圈，進來的時候身後就跟了夏荷和夏雨，她們的手裏都提着食盒，一看便是早就準備好的，凝煙洗漱了一番也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反正她沒有興趣去湊熱鬧，就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可是才剛吃了兩口，夏荷便從外面走了進來，說阮凝香從宮裏刻意賞了東西給她，林夫人讓她出去接賞。
凝煙聞言還沒有說話，綠芽就氣紅了臉，冷笑了一聲對凝煙道：“小姐您別去，大小姐這明擺着是故意做給您看的，她現在貴為貴妃娘娘，便覺得自己了不得了，還宮裏賞下來的，就算宮裏有什麼好東西，她能捨得賞賜給您，這分明是炫耀，當初若不是因為您的成全，她有機會炫耀嗎？”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既然夫人都派人來請了，我們就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吧！”凝煙卻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小姐您真要去啊！”綠芽着急的道，“您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去下跪接賞？”
“下跪？未必吧，既然他們想玩，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凝煙神秘的笑了一下，抬腳走了出去。
綠芽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凝煙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做死就不會死！
凝煙到前院的時候，門外的鞭炮才剛剛停下來，大門二門齊齊大開，二門到前院的甬道上鋪着大紅的地毯，上面放着一溜繫着大紅綢緞的賀禮，從前院一直拜倒二門口，阮老爺和林夫人正在和來送禮的太監寒暄，老夫人摟着茯苓坐在前院正對面的椅子上，正往茯苓的手上塞吃的，小槿和姜嬤嬤站在她們的身後，不是低頭說上兩句，院子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激動的笑容。
“凝煙，你來了！”林夫人似乎就在等凝煙了，一看到她就高興的招呼了起來，拉着她的收拍了拍一臉得意的道：“你可來了，和公公就等你了，你大姐姐知道你回來了，因為不能親自出來相見，送了不少東西來給你，都是宮裏的好東西。”
“二小姐與貴妃娘娘真是姐妹情深，貴妃娘娘刻意囑咐了奴才要親自送到二小姐的手中，二小姐請接賞吧！”和公公溫和的說道，雖然如此，眼神卻帶着一絲高傲，頭微微向上昂起，一副等着凝煙下跪接賞的樣子，顯然像他這樣的奴才是很清楚自家主子要的是什麼的。
凝煙淡淡一笑，並沒有把和公公的狐假虎威放在眼裏，實際上她連他的主子都不放在眼裏，瞟了一眼和公公身後小太監手上捧着的用紅布蓋着的賞賜，上前輕輕一掀，在眾人驚愕的同時就笑了起來。
“大膽！你可知道你現在的做法可是欺君罔上！”和公公臉色一沉喝道。
“凝煙你……”阮老爺變了臉色，卻被一臉幸災樂禍的林夫人拉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凝煙，你好歹也是老夫人悉心調教出來的大家小姐，怎麼能這麼沒有規矩，不過你放心，和公公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諒你離開大秦也有段時間了，許是忘了規矩，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趕緊跪下來接賞吧！”
和公公看了林夫人一眼，臉色依然不好看，卻點了點頭道：“既然是林夫人發了話，那雜家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吧，二小姐，趕緊跪下接賞吧！”
“就這些東西也想要我跪下接賞？”凝煙不輕不重的說道，沒等和公公和林夫人反應過來，伸手從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一個八寶赤金鐲子放在托盤上，道：“這個是我平日戴慣了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戴着還算輕便，大姐姐大婚的時候，我不在大秦，這就當做是我賀大姐姐大婚的賀禮吧，雖然遲了點，想來大家都是一家的姐妹，大姐姐是不會見怪的。”
和公公面色不虞，根本不以為凝煙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上前從托盤上拿起鐲子，觸手頗輕的感覺讓他眼中閃過一抹鄙夷，原本是想諷刺凝煙幾句，當他看到鐲子上鑲嵌的八色寶石時卻愣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時竟挪不開了。
“和公公，你怎麼……”林夫人不知道和公公為什麼不教訓凝煙，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也說不出話來了，緊緊的盯着赤金鐲子上的一顆菱形黃水晶，大秦的黃水晶出產極少，所謂物以稀為貴，黃水晶的價格自然貴不可言，甚至到了一顆難求的地步，就是有銀子也沒處買，就連皇帝的玉璽上正中間鑲嵌的就是一顆黃水晶，可見黃水晶在大秦的地位。
而凝煙要送給軟凝香的手鐲上就鑲嵌着一顆黃水晶，還是一顆極其純凈又碩大無比的，也難怪和公公和林夫人見到這個手鐲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這麼貴重的東西，凝煙你要送給你大姐姐？”阮老爺驚訝的開口問道。
“都出來了，自然是要送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希望大姐姐不要見怪才是！”雖然拿回去交給軟凝香的是和公公，可是凝煙這句話卻是對着林夫人說的。
凝煙越是說不是什麼好東西，林夫人臉上就越是掛不住，再看一眼軟凝香賞賜凝煙的東西，若是連鑲着黃水晶的鐲子都不是好東西，那這些東西又算什麼？垃圾嗎？拿着垃圾來打賞，還要人家下跪，她就是再臉皮厚，也做不出來，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忙支吾的讓和公公把東西收下，見凝煙不叫人收軟凝香的賞賜，也不好意思再擺在外面了，忙要人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