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汪白華的學生
可是我真的不曾見過這個女孩，何況她的腦袋上還嵌着一根斧頭。
如果這噩夢只出現一次，或許我在驚醒之刻，就會將這噩夢忘記——很多夢都是這樣，夢醒時分，遺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情感，或悲傷、或憤怒、或開心、或懷念，僅此而已。
這個夢不一樣，它反覆出現。腦袋上嵌着斧頭的女孩向我走來，在我看清她模樣的一剎那，將我從夢中推回現實。
比起這噩夢的連續出現，那女孩帶給我的熟悉感、激發出的我心頭的悲傷，更加令我介意。
每次在黑暗之中醒來，枕頭都被淚水浸透，悲傷讓我淚流滿面。
人怎麼可能會沒來由的哭泣呢？
一周時間，我變得心緒不寧，疲憊不堪。
一天早上，陪胖子跑完步，胖子問我：“你小子怎麼回事？怎麼感覺病怏怏的？”
我把晚上做噩夢的事情講給他聽。
胖子很震驚，想都沒想，就說道：“你是不是中邪了呀？”
我說：“中個屁的邪，別他娘的噁心我。”
當時就說了這麼兩句，誰成想第二天，曹菲菲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從胖子那得知了我做噩夢的事，給我推薦了一個心理醫生。
也沒管我同不同意，中午剛吃罷飯，沈青就開着車來了，說是專門請了半天假，陪我去看心理醫生。
我問他，怎麼就想起來給我請心理醫生了。沈青說據曹菲菲判斷，我之所以做噩夢是因為鄒燕那個坎兒還沒有過去，成了我的心結，如果不找心理醫生治療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
那時候，心理醫生這職業才剛剛在國內流行起來，尚未有單獨的心理治療工作室，多是依託於醫院甚至是精神病醫院錯存在的小部門機構。
你要是真的有心理疾病，想自己找個心理醫生還真不容易。
不過，也極少有人會去找心理醫生。民眾對心理疾病的認知還不夠，“抑鬱症”這個名詞尚未被民眾所熟知，對很多人來說，看心理醫生跟看精神病醫生沒什麼區別。
我在警校的時候學習過《犯罪心理學》和《變態心理學》，對心理治療並不抵觸，甚至還有些好奇，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去試試。
沈青開着車，帶我前往Ｚ市，從青樹縣到Ｚ市，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沈青告訴我說，曹菲菲介紹的這個心理醫生特厲害，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的心理學博士，現在擔任Ｈ省師範大學應用心理學教授。
這人名叫汪白華，３５歲，這個年紀能讀完博士，還成為大學教授，確實挺厲害的。
沈青直接把車開進了Ｈ省師範大學，停了車，沈青給汪教授打了電話。
兩人在電話里聊了一會兒，沈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掛了電話，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汪教授臨時有事不能給我看病了。我心說，有事就有事吧，改天再來就是了。沈青卻說汪教授安排了他的一個名叫宋雨桐的學生來接待我們，讓我倆在操場上等着。
大過年的，學校里空蕩蕩的，我和沈青吸着煙，懶散地在操場上散步，也不知道裴雨桐啥時候能來。
天空又開始飄起雪來，洋洋洒洒，沒有風，落得很安逸。
我心想今年的雪雖然小了點，但是連續幾場雪，量也夠了，想必明年會是個豐收年。
思忖之間，操場的入口處，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了，在入口處站定，朝我倆這邊擺了擺手。
我和沈青跑了過去，稍近一些，打眼一瞧，嘿，竟然是個十分凍人的美女。
沒錯，就是“凍人”。
不遠處站着的是個二十齣頭的姑娘，上身穿一件米色羽絨衣，圍白色圍巾，束在胸前；下身穿黑色小短裙，黑色帶白邊長筒襪，剛剛遮過膝蓋，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腳下卻是踩了一雙黑色的運動板鞋。
她身材高挑，目測在１６８厘米以上。
一隻腿筆直，另一隻腿微微彎曲，腳尖點地，雙手揣兜，側着身子，挺胸歪頭，打量我們。
這打扮，這姿勢，在紛紛而落的雪花之中，有着一種調皮的感覺，讓人眼前一亮。我不由得聯想到可愛的日系女高中生……
再走進，看清楚她的臉，我卻是愣住了。
這女孩長得極為漂亮，鵝蛋小臉，膚若凝脂，白皙似雪；戴一副紅框眼鏡，藏着無限的風情；眉眼極清秀，溫軟似水；櫻桃小嘴，擦着粉紅色的唇膏，晶瑩剔透；鼻樑高挺，精緻高貴。
我之所以發愣，是因為，她的五官像極了先前我見過的一個人。這般美麗的容顏，我也只見過一個，便是那個不諳世事，蠢萌蠢萌的裴素心小道姑。
只是眼前這位姑娘的氣勢和素心天差地別。
她的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冷的可怕，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她看向我和沈青，那眼神，感覺上，好像是在看兩隻無能弱小的螞蟻。
如果是素心的話，她絕不可能這樣看人的。
可是這倆人長得真的很像，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沈青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非常詫異地問道：“你是那個小道士？”
那女孩推了推眼鏡，眉頭一皺，問道：“什麼小道士？我是宋雨桐，你們不是來做心理諮詢的么？”
她一推眼鏡，我方才看出了她和素心小道姑的不同之處，素心的眼角是有一枚芝麻大小的淚痣的，而眼前這個姑娘就沒有。
我忙回答道：“對，是我們。”
她冷若冰霜，瞪了沈青一眼，說了句“跟我來吧”，扭頭就走。
我拍拍沈青肩膀跟在了她的後面，沈青悄聲說：“你不覺得她長得像那個小道姑？”
“不是一個人。”我接話說道。
“當然不是一個人，”沈青很肯定說道，“一點兒小道姑風輕雲淡的神韻都沒有，也就是長得像罷了。”說罷，一雙眼直勾勾盯着前方白花花的大腿，咽着口水說，“不過，真的很漂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