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與屍同游
吃罷飯,我們便分道揚鑣,沈青送曹菲菲回家,胖子送我回家。
上了車,胖子掏出煙分給我,我們在車內吞雲吐霧起來。
胖子:“我想了想,到目前為止,此案中尚未解決的問題總共有八個。”
我把靠背拉倒最低,眯着眼躺下身子,現在的我正處於睡眠與清醒的邊界,如果胖子不說話,我可能下一秒鐘就會進入夢鄉,我把手臂壓在腦袋后,強行振作了精神:“說來聽聽。”
“第一點,李小梅離開青樹縣以後,家裏的貓是託付給誰照顧的。”
“第二點,李小梅為什麼比其他人提前一天返回。”
“第三點,百貓夜啼的真相是什麼。”
“第四點,到底是誰散佈了‘貓叫之後就死人’的流言。”
“第五點,貓臉老太太是怎麼回事。”
“第六點,煤球房上的貓爪痕迹是怎麼留下的。”
“第七點,生景瑞在湖中淹死,他的指縫為什麼是乾淨的。”
“第八點,就是縱橫整個案件的問題——動機。”
胖子這是把案件的大問題全都列出來來,我想了想,還有一些細小的疑問,就補充了出來:“李小梅留在俱樂部里的遺物呢?周曉峰既然沒有交給鄒燕,遺物就應該還在他家中,可是我們並沒有找到。還有,在天涯網咖里,周曉峰已經開了夜市,卻突然離開,回到了家中,在家裏呆了一個小時后,又突然前往了法院家屬院,他到底在幹什麼?”
胖子思索了一會說:“這樣算起來案子調查到現在好像並沒有任何進展,兩天死了三個人,我們只能期待不出現第四個受害者。”
胖子一直把我送到四門棟口,因為住宿樓和煤球房之間的距離比較狹窄,又停滿了車,胖子調不了頭,只能倒車出去,我站在一旁指揮,奈何胖子的車技實在不好,竟還是蹭上了一輛別克轎車。
我一看這車,竟然是鄭池的,中午的時候,我和胖子就是坐這輛車去的醫院,我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明白原委,鄭池就說,這都不是事兒,又問我案件調查的怎麼樣了,我不便跟他講實情,應付了兩句,就問他小桃桃怎麼樣了。鄭池唉聲嘆氣地說道:“嗨,別提了,孩子是沒事兒了,老爺子卻吃了秤砣了,非要把那貓臉老太除掉,也不知從哪認識了個‘坐地仙兒’,說是明天來院兒里開壇捉妖,攔都攔不住啊。”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法院家屬院兒里開壇捉妖,這要是傳出去,能把青樹縣人民法院的臉給丟盡了。
我把情況給胖子講了一遍,胖子有點幸災樂禍,說明天有空一定要來觀摩一下。
送走了胖子,我回了家,走到家門口,我聽見我爸在屋裏“大蟲,大蟲”的叫喚。
我還以為是在叫我,打開門一看,只見我爸正拿着個球狀玩具在逗那隻禿尾巴貓。
我爸見我回家,臉上神色一松,立刻說道:“你可算回來了。”
我問他咋了,他說道:“下班了不放心‘大蟲’,就回來看看它,也不知咋了,這貓今兒個懶洋洋的,就不愛動彈,我拿玩具逗它,他也不理。”
“你叫他大蟲?”我問。
“是啊,虎頭虎腦的,可不是大蟲嘛。”我爸一本正經地說。
我差點沒跳腳,我在警隊的外號叫“小蟲”,我爸竟然給禿尾巴貓起名叫“大蟲”,寵物名字壓我一頭,這還了得。
我立刻反駁道:“可不能給它瞎起名字,人家是有主的,改天我把他還回去。”
“有個屁的主,”我爸瞪了我一眼說,“你就是不想養貓,我現在通知你啊,大蟲已經正式成為咱們家中的一員了,你呢,一定要把它當做家人來看待。要是敢養瘦了,我拿你是問。”
我乾笑兩聲,說道:“你這麼喜歡,把它帶你那養去啊。”
我爸說:“那不行,這貓是專門留下來給你治病的,再說了,帶我那去,它把我傢具撓了,我不心疼吶。”
我算是明白了,我爸跟貓是同一種類型的生物,最喜歡這種若即若離、互不干涉的狀態,能夠隨時來看一眼、摸一摸就行了,真要養在自己家裏又不樂意了。
我爸問了我一些案件上的事兒,又交代我照顧好大蟲,就回家去了,他不回家,我媽是絕對睡不着覺的。
屋子裏只剩下我和禿尾巴貓,它藏在沙發死角里,只露出半個腦袋,半眯着雙眼,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昨天這貓還好好的,怎麼過了一天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把一些貓糧擺在它面前,又給它倒了一碗水,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微微抬起爪子,又極為緩慢地放下。這樣子確實不太像一隻正常的貓,我依稀記得曾經看過這樣一則報導,說貓科類生物在受傷之後,都會找地方躲起來,盡量不被其他動物發現,據說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
我心說它不會是受傷了吧。
我想把它從沙發中抽出來,可是才剛剛伸出手,它就警告性地衝著我“喵”了一聲,嚇得我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我和他對視一番,最後還是我從它兇狠地眼神中敗下陣來。
“行,王大蟲,你有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扭頭離開,這樣最好,各人自掃門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愛咋咋地。
我進了廁所,在浴缸放了熱水,脫了衣服,躺在浴缸內,然後用熱毛巾往臉上一拍,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酥了,整個一舒坦,忍不住哼哼唧唧起來。
迷迷糊糊的,就這麼睡著了。
睡着睡着,我就覺得周身變得越來越冷,空氣變得越來越涼,漸漸地一股寒意流便全身,讓我渾身繃緊,幾愈凍僵。
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嚇得我魂飛魄散。
頭頂是大大的月亮,四周波光粼粼,而我正在泡在水裏,面部朝上,飄在湖面上,正緩緩朝着下游流去。
我的身邊,和我一樣的姿勢,漂浮着一具臉色鐵青的屍體,這屍體我認識。
生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