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半嬰啼

第1章 夜半嬰啼

我叫王重(蟲音),27歲,是青樹縣公安局刑偵一隊技術室的一名痕檢師,參加工作剛滿四年。

青樹縣是個小縣城,人口不足六十萬,因本地煤礦居多,城市經濟富足,民風還算淳樸,大案子不多,命案更少。所以我的工作比較清閑,一般來說,就是做一些指紋、足跡、輪胎的鑒定報告,為司法程序提供一些證據。

工作幾年來,我統共參與過三起命案,這三起命案,卻是極度的離奇曲折,甚至令我膽寒。

人性的惡,在這偏遠的山區,發酵的格外深沉,就像陳年的老酒,開壇的味道,就能讓你永生難忘。

三年前的一個冬夜,因為參與一起盜竊團伙的追捕工作,我加班到深夜對比刑偵一隊提取的指紋,一般來說,指紋對比的工作需要藉助指紋識別系統,是個很簡單的軟件,但是需要在警局電腦上完成。

因為第二天是周六,我實在不想佔用整塊的休息時間,拿到指紋的時間又已是深夜。我就將指紋卡帶回家中,準備用眼力將這沓指紋卡稍加分類,待天明,再到警局加以確認,這樣一來,能大大減少在警局的工作時間。

眼力識別指紋其實是一件技術性比較低的工作,有經驗的痕檢師或法醫,都具備這種能力。

簡單來說,就像連連看,細心一點,就能把相同的指紋找出來,只是費眼。

我趴在書房,抓着放大鏡對比了整整一個小時,基本把一沓四十多張指紋卡分類完成。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我點了一根香煙,靠在椅背上,舒緩僵硬的脖頸,準備睡覺。

恰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悠長又密集的啼哭聲,這聲音就像十多個初生嬰兒一起哭喊,連綿不絕,嚇得我汗毛直豎,剛升起的睏倦感,一瞬間消失無蹤。

已經是凌晨三點,哪來的嬰兒啼哭聲?

我住的地方是我父親剛參加工作時分配的家屬院,五層樓高,四個門棟,大概住了三百多口人,我住在四門棟三樓東戶,不到一百平米。

後來有了新房,全家都搬了過去。

直到我參加工作,因為這房子離警局近,我就一人搬了過來。

屋裏漆黑一片,這啼哭聲,鬧得我心裏發慌,也有些害怕。

我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鐘,這聲音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愈發嘈雜起來,好像全城的嬰兒都聚在了窗邊,對着我一個人啼哭。

實在是難以入睡,我打開枱燈,翻箱倒櫃地找出一隻手電筒,撩開窗帘,對着外面照了出去。

這一照不打緊,樓下的場景,嚇得我魂飛魄散。

窗戶外飛雪漫天,樓下的廢棄油桶處,聚集了二十多隻野貓,正對着天空撕聲哀嚎,我手電筒的燈光一照過去,那群野貓竟然同時扭了頭,尋着光源看向了我,二十多雙貓眼,泛着詭異的綠光,直勾勾盯着我。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說實話,我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是挺害怕貓的。我小的時候,經常聽村裡老人講一些關於貓的鬼故事,什麼貓婆婆、貓跳屍的,給我的童年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要說貓叫春我不是沒聽過,但是像這樣的大冬天裏一群貓一起叫春,還是第一次見。

我沒敢再往窗外看,從床頭櫃翻出安眠藥服下,然後鑽進被窩,戴上耳機,昏昏入睡。

這安眠藥是我家中常備的藥品,我這人心思多,總喜歡呼胡思亂想,所以總是失眠。考大學哪會兒經常整宿睡不着覺,大瞪着眼直到天亮,那感覺必比死還難受。我找過很多家中醫院,內調了半年,但是效果不佳,最後還是用上了安眠藥,後來上了大學,失眠的情況漸漸少了,但是這葯我一直備着,遇到煩心事兒,就吃上一片,一睡到底,整個一舒坦。

一般來說,吃了安眠藥,是不會很快就醒來的。但是我才睡了不到十分鐘,就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小蟲,小蟲”的叫我,那聲音又尖又細,就跟電影裏的鬼叫一般,聽得我直發毛,我有些惱火,心說這誰他媽沒事幹,大半夜瞎叫喚,就很不耐煩的地喊了聲:“誰呀。”

我這邊剛喊完,那聲音就停了下來,我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覺,誰成想,突然之間,一陣“滋滋”聲在我耳朵邊響了起來。這聲音就像有人蹲在我床頭,吸空牛奶盒子。我突然想起來,我睡覺前,好像就是用牛奶灌下的安眠藥,剩下的牛奶就放在床頭。

一時間,我嚇得汗毛直豎。心說不會真的有人蹲在我床頭吧。我不敢翻身去看,伸出手,悄悄去摸枱燈的按鈕,剛把枱燈按亮,那聲音突然消失了。

屋子亮堂起來,我睡意全無,渾身僵硬的像鐵一般。我鼓起勇氣,慢慢扭頭去看。卻發現並沒有什麼人站在床頭,只是那半盒牛奶卻掉在了地上,流出一灘奶。

我長出了一口氣,心說自己這是怎麼了,疑神疑鬼的,剛才不會是在做噩夢吧。看着地上的牛奶,我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拿拖把來拖地。

剛走到門口,一陣“咚咚咚咚”的聲音,又從廚房傳了過來。這聲音急促的很,跟我老娘剁餃子餡兒的聲音一模一樣,一時間我嚇得魂兒都飛了。只是這一次,我心中更多的卻是憤怒。

人就是這樣,恐懼到了極致,就會生出憤怒。

我心一橫,推門走了出去。管你是人是鬼,逮住了,往死里打。

這一推門,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那“咚咚”聲卻始終沒有停下。

突然耳朵一陣絞痛,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見我老爹站在床頭,使勁兒擰我耳朵,神情那個叫凶神惡煞。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這輩子我最怕的人就是我老爹,他是青樹縣人民法院的刑庭庭長,絕對的鐵面無私,對付我就跟對付犯人一樣,我很少見他笑過,對他是打心眼裏害怕。

“自己地盤死了人,還睡得跟豬一樣,看我不抽死你。”我老爹一聲怒吼,撿起我的拖鞋就往我腦袋上抽。

我連滾帶爬,等我從床的另一頭爬起來,我老爹也被沈青攔住了。沈青是我的同事,是刑偵一組的刑警,也是我的大學同學。

我這才發現我老爹話里的不對勁兒,納悶道:“什麼叫自己地盤死了人?”

沈青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說道:“你樓下出了命案,半個警局都出動了,就差你這個最關鍵的痕檢師不在,電話不通,敲門不應,只能把王庭長叫來了。”

“命案?”我大吃一驚,趕緊穿衣服,我來警隊半年,還沒遇到過命案呢。

“你什麼情況,敲了半小時門,你都醒不過來?”沈青問道。

“原來,那咚咚聲,是你在敲門啊,還以為見鬼了呢。”我穿上衣服,想起來剛才做的噩夢,心有餘悸,解釋道,“我睡不着覺,吃了點安眠藥,睡得死。”

沈青嘆了口氣,他知道我失眠的癥狀,也就不再多問,催我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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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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