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何處是他鄉
鶯飛·草長，煦風和暢，正是陽春三月時候。
當黎明時分的第一縷晨光輕輕拂過李舜緊閉的眼瞼時，他從稍有些沉滯的安眠中蘇醒了過來。
第一眼，便是帶着鎏金邊飾的床檐，李舜頓時意識到，昨晚的見聞和此時腦海中的記憶都不是虛幻的夢中事物，這一切竟都是不可作偽的事實。
李舜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懵懵懂懂地環視着這諾大寢宮，心中感慨帝王生活華貴奢侈之餘，也燃起了一種強烈的考古慾望。
“這老習慣果然不是一時就能改過來的…”李舜摸着床前的雕飾紋路，嘖嘖苦笑道。
“陛，陛下…”屏風之後，一個嬌小可人的身影突然閃了出來，隨後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瑟瑟細語道。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李舜很是驚艷地盯着地上這個雲鬢濕潤的美人兒，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心中卻是油然冒出了這句詩。
“你……就這麼怕我么？”李舜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惶恐至極的女人，淺淺笑道。
“臣，臣妾不敢…”女人嬌小的身子似乎變得更小了，畏畏縮縮的，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李舜咂咂嘴，倒是多了幾分憐惜，他知道在重生之前，這具身體的主人最是荒淫·無道，寡廉鮮恥，對身邊的婢女侍妾更是粗暴蠻橫，多施虐待之舉。
這個小兔子也似的女人對他如此害怕，也算是情有可原。
“一直這樣跪着，不難受么？還是站起來與我說話吧！”李舜坐在床邊，語氣溫柔地說道。
而跪在地上的小蝶卻是嬌軀一顫，彷彿李舜剛才說的話是什麼險惡的威脅恐嚇一般，整個人都匍匐到了地上，“陛下，臣妾不該擅自沐浴的！臣妾知錯了，望陛下開恩，饒恕臣妾一次！”
李舜苦笑地揉了揉腦袋，對古代人的奴性倒是多了幾分深刻的了解。
既然溫柔攻勢對這奴顏婢膝的小侍妾無用，李舜旋即就換了一種態度。
他輕輕咳了咳，裝作威嚴地呵斥道：“你且平身吧！朕此刻已經沒了睡意，你趕緊過來替朕更衣！”
然而，就在李舜以為這個小兔子也似的女人會立即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跑到床前的時候，小蝶的嬌軀反而是莫名其妙地一顫，然後不可思議地仰起嬌俏的小腦袋，楚楚可憐地嬌語道：“陛下何以如此早便起身？是不是臣妾服侍不周，令陛下感到厭煩了？昨夜之事，臣妾是以為陛下身子不適，故才遲遲不敢獻上蒲柳之身，現在陛下龍體安康，若是還有念想，小蝶願即刻奉上貞潔之身，只求陛下能饒恕臣妾的妄為之罪···”
李舜聽得一陣無語，但看着她的小臉，也是不得不驚嘆於此女的容貌。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古典美女。
一張線條優美的瓜子小臉嬌楚細嫩，秀額平坦潔皙，眉若翠羽，齒如含貝，肌若白雪，腰如束素，尤其是那雙狹長狐媚的丹鳳美眸，最是將純潔與妖媚這兩種矛盾的氣質演繹得驚心動魄！
“六宮粉黛，三千佳麗，古人誠不欺我啊！”差點沒被閃瞎雙眼的李舜不由在心底感慨萬千。
“朕說了，朕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上前來幫我穿一下衣服而已！”李舜直接穿着絲質睡衣走到了小蝶面前，臉色無奈地說道。
小蝶看着李舜這平和清明的神色，心裏那叫一個波瀾起伏，她完全想不明白，這向來喜歡施虐女子的九五之尊怎麼會一個晚上就性情大變了呢！
“陛下，您是否感到身體不適？臣妾立即喚御醫前來！”小蝶娥眉緊鎖，憂心忡忡地說道。
李舜哭笑不得，但轉念想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昭原本就是一個肆意妄為，喜怒無常的主兒，然而自己此刻卻表現得溫文爾雅，態度和善，這在每一個身邊人看來，都是極其古怪，甚至是有些恐怖的！
“嗯…”李舜隨即清了清嗓子，平和的神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他坐回大床，兇狠地拍了拍床面兒，厲聲喝道：“賤婢，還不快給朕滾到床上來！”
小蝶的嬌軀直打顫，但行動卻毫不遲緩，迅速地爬起了身，畏懼非常地跪到了床邊。
李舜心底輕嘆了一聲，卻是突然伸出大手，有些費勁地將小蝶抱了起來。
“這幅身體連抱個女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么？”李舜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氣力。
小蝶嚇壞了！她緊緊閉上眼睛，完全不敢去看皇帝即將施加到她身上的“暴行”！
但是，此刻的李舜卻是愣在原地，顯然是被近在咫尺的女子驚艷到了。
那絕美精緻的小臉，玲瓏起伏的身段以及修長白皙的脖頸，無一不是魅惑絕倫。
李舜微微平復了一下心頭的燥熱，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個少女在柔軟的大床上畏縮地蜷成了蝦米狀。
“我長得有這麼可怕么？”李舜平躺回床上，壞笑着說道。
小蝶流光溢彩的美眸倏地一下睜開，不敢置信地看向身邊的君王，誠惶誠恐地謝罪道：“臣，臣妾不敢！”
李舜按住她的香肩，阻止了她在床上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別動！好好躺着！”
小蝶一下子不敢動了，然後背後突然有些溫暖。
“噗通！”小蝶的心臟頓時跳得很快，細膩如玉的小臉瞬間飛上了一抹胭脂，她只覺得君主這一次的摟抱與昨晚的蠻橫強硬完全不一樣。
李舜也是心頭微盪。
不過很快，身體的力不從心和前世的道德約束讓李舜再一次平靜了下來，他只是輕輕地摟抱着小蝶，再沒有別的動作。
小蝶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微微緊繃的身子也放鬆了下來。
“陪朕小憩一會兒吧！”李舜慢慢閉上眼睛，心裏那一絲遠離家鄉，孤身一人的情緒漸漸地消散開來。
小蝶眨着美麗多情的大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這個被外界稱為“暴君”的男人，心裏的恐懼害怕卻是逐漸被一股柔情和母性的體貼所取代。
“他看起來有些寂寞呢···”小蝶眨着大眼睛，男人青瘦但威嚴俊逸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
小蝶心裏頭第一次對這個貴不可言的男人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