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唐先生,你的父母是誰?
紐約大學醫學中心,沈念深被再一次推進手術室。
葉以菲滿懷期待地守在門口,這可是他們能找到的,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了,深深,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醒過來。
山本櫻子和高岐也在這裏守着,他們已經從律師那裏得到唐愷被判死刑的消息,如果沈念深醒不過來,他們不僅救不出唐愷,整個山本家族,將受到牽連和調查,後果不堪設想。
葉以菲看着他們,覺得有些壓抑,就去走廊里透透氣。
她剛到走廊里,就看到有護士朝這邊跑來,急喊道:“Help!help……”
她迅速跑了過去,是重診室的病人突然休克,她衝進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不由張大了眼睛,獃獃地站在原地。
床上的人,簡直長得和顧沉一模一樣!
他剪着寸頭,臉頰削瘦,五官顯得更加立體,蒼白的臉乾乾淨淨的,還透着一絲雅氣,此刻,他正在休克中,心電圖和呼吸機發出警告聲。
她太震驚了,忘了上前去急救。
很快,他的主治醫生來了,要進行急救,她被護士人員推到了門外,病房的門關上,她來到窗外,目不轉睛地看着裏面,雙眼泛着淚光。
十幾分鐘的搶救,休克中的病人醒了過來。
主治醫生吩咐工作人員,為病人準備手術就離開了。
一個護士拿着病人的病歷走出來,她慌忙上前去,直接從對方的手中搶過病歷,仔細一看,纖弱的身軀不由顫抖起來。
顧沉!這個患者的名字,叫顧沉!
她迅速翻看了其他的信息,沒有人比她熟悉這些信息了,他真的是顧沉!
那去年秋天的那場葬禮——
眼淚在她的眼睛裏打轉。
護士見她是個中國人,情緒這麼波動,用中文問道:“這位小姐,您是病人的親人嗎?”
她立刻擦了自己的眼淚,冷靜地說道:“我是他的……朋友,好朋友。”
“哦!”護士點點頭,“他們在這裏,很少有國內的親人和朋友。”
“他現在怎麼樣了?”她看着窗戶的方向問道。
“顧先生的情況不是太樂觀,不過他的保姆已經為他尋到了心臟源,已經去他的故鄉,中國的江市,去聯繫心臟捐獻的事了,,只要得到心臟捐贈,他就會康復。”
她心頭頓油生了喜悅。
“顧先生現在需要做一個小手術,我現在去準備了,你……”
“你去忙,我……我在這裏陪着我的朋友。”
護士離開了,她遠遠地站着,最終沒有走進病房,也沒有去窗前,怕顧沉看到她,現在,她不想影響到他。
她一直坐在重診室外的休息室里,從天亮到天黑。
顧沉的小手術結束了,正在重診室里休息,她沒有勇氣走去看他。
“葉小姐!”
有人喊她,她抬起頭來,就看到山本櫻子的助理,鄭中和。
“沈念深女士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她猛地站起來,跟着他來到沈念深的病房,沈念深正在床上休息。
給她做手術的醫生是一位美籍日本人,他身形瘦高,一臉嚴謹。
“告訴唐先生,他的人情我已經還了,以後不要來找我。”
山本櫻子看了眼床上的沈念深:“她會醒過來嗎?”
“如果這一次她醒不過來,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她暗暗咬緊牙,這是個不確定的答案,但病人現在的情況,誰也不敢肯定。
高岐:“森川醫生,您的意思我會轉達給唐先生的。”
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高岐就送醫生離開了。
葉以菲看着這個醫生,默默地記下了他。
中國江市,秘密監獄。
工作人員正在和唐愷進行談話。
“唐先生,有人請求你捐獻器官,確切來說,是捐獻心臟。”
他被判處死刑,他的資料被傳了出去,有人來找他捐獻器官。
他臉上露出森寒的笑容,直接拒絕了:“我不會捐獻的。”
且不說器官捐贈對他來說,是一個噩夢,他對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好感,更不會捐出自己的器官去救人。
更何況,他和顧奕的這場對決,還沒有結束。
工作人員帶來的醫生又勸說了一番,最後都被堅定地拒絕了。
工作人員無奈,也只能離開了。
唐愷坐在接待室的藍色椅子裏,心裏依然憤憤不平,臉色很難看。
捐獻器官,他這輩子都不會做這種事。
不到十分鐘,他正要離開,工作人員又回來了。
“我說了,我是不會捐出自己的器官的。”他兇狠地說道,樣子有些嚇人。
被關在這種地方的人,都是窮兇惡極之徒,大家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不怎麼怕他。
“唐先生,是這樣的,患者的親屬想親自見見你。”
他怔了一下:“不見!”
他話剛落音,一個五十歲的太太已經出現在門口,正震驚地看着他。
看到她的樣子,他不由皺起眉頭。
“你們聊。”
工作人員出去了。
容嫂走進來,步履蹣跚地走到他的對面,在椅子上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聲音顫抖:“唐愷先生,我沒想到會是你。”
在看到他之前,她並不知道犯人的身份信息。
唐愷打量着她,她穿着藍色的衣服,花白的頭髮挽着,滿是皺紋的面容里盡顯滄桑,眉宇間又帶着溫柔和憐憫。
他腦海里浮現一個詞,母親!
“你認識我?”
容嫂點點頭:“我以前是顧家的傭人,在顧家,見過你幾次。”
他瞳孔一凝,仔細看着她,良久,才有了一點點印象。
那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還很年輕,她現在的樣子,像蒼老了近二十歲。
他陰沉着臉:“我是不會捐獻器官的,你走吧。”
容嫂眼睛濕潤了,一臉難色。
她硬着頭皮說道:“唐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有愧於自己的兒子,我想再爭取一下,否則,我不會原諒自己。”
他心頭一頓,還是一個堅強的母親。
容嫂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娓娓道來。
“三十二年前,我在醫院生產,遭奸人算計,他們在醫院裏放了大火,並抱走了我的兒子,當時我無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唐愷看着她的臉,發現她的臉上有燒傷的痕迹,又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他曾親歷過這個世界的黑暗,見過更悲慘的事,現在聽着她說的,無法動容。
“後來,我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因為我自己的軟弱無能和私心,我沒有認他。”
容嫂哽咽了下,繼續說道:“這二十幾年,我看着別人把他當成工具利用,看着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地生活着,活得那麼辛苦,看着他發生車禍……看着遭受疾病傷痛的折磨,我這個做母親的……”她抿緊了嘴唇,生怕一張口,就哭了出來。
唐愷看着她深深的自責,堅硬的心底湧起一絲複雜。
容嫂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我想要盡一切可能補償他,讓他能夠康復,過上幸福喜樂的日子。”
她突然站起來,繞過桌子,來到他的身邊,跪了下來,誠心地懇求道:“唐先生,求求您捐贈心臟,救救我的兒子,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
唐愷看着她奮不顧身,義不容辭的樣子,嘴角不由動了幾下。
“你願意拿命來換?”
“是。”她毫不猶豫地答應。
唐愷眼底微微發紅,這個老太太,對兒子的愛,倒是很無私。
“你兒子,是顧沉?”
她在顧家當了二十幾年的僕人,從她的話里,他得到了這個信息。
容嫂怔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了。
“抱歉,我是不會捐贈器官的,你走吧。”
“為……為什麼?”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不願意。”
容嫂跪了一會兒,真誠堅定地說道:“唐先生,我會一直在這裏等着,等到最後……這是我能為我兒子唯一能做的了。”
唐愷冷着臉,沒有理她。
她要站起,才發現頭昏眼花,膝蓋疼痛,渾身麻木。
她咬着牙,幾乎使出全身的力氣才抬起膝蓋,“哐當”了一聲,頭撞在桌沿上,頓時紅腫起來,她痛得臉部扭曲着。
她站穩了,用力微笑:“唐先生,打擾您了……我還會再來的。”
她轉過身,往門口走去,腿腳看起來很沉重。
唐愷看着她的身影,微微發怔。
她走到門口,轉過身來問道:“唐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您的父母是誰?”
他臉色一沉,直直地看着他。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心頭都縈繞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素。
容嫂看着他的樣子,她對唐愷的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他是唐正坤養大的孩子,脾氣很古怪。
她窘迫地笑笑,離開了。
他的眉頭擰得很緊,自己的父母是誰,應該沒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