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捉姦
“下一個是誰?自己站起來。”趙家強環視眾人說道。
“我。”林風淡淡回答道。
“你倒乾脆,說說為什麼會遲到?”趙家強點了支煙,吐了個煙圈,又信手拈起個話梅撂在大嘴裏,嘖嘖有聲。
“我錯了。”
“大聲一點,我沒有聽到!”
“我錯了!”林風的聲音擲地有聲。
“哦,你耽誤了大家的時間知不知道?向大家鞠躬道歉!”趙家強命令道。
林風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向眾人鞠了一躬,像個提線人偶。
此刻荊桑民的眼中露出一絲狡黠之光,此刻也點了一支煙,對着趙靜道:“趙靜,將去年河東縣的當月銷售數據調出來。”
一輪新的數據重新被投映在潔白的牆壁上,並且被趙靜特意放的很大。
趙家強坐在轉椅上轉了半圈,指着投影的數據說道:“說一說,為什麼截止現在數據會這麼差?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三個月我都可以原諒你。現在已經半年了,你總不能始終是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對得起荊部長當初的提拔嗎?”
林風開始將事先腹稿好的整改條文一句句彙報出來。
趙家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你這樣的套詞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說點新的。”
荊桑民又吩咐趙靜將同比的覆蓋率和客戶庫存量調了出來。
荊桑民站起身來,嚴肅的看了看投影上的數據,向趙家強鞠了個躬,小扁嘴開始靈巧吧嗒道:“對不起,趙總,是我管理不嚴,我有錯,我請求公司處罰!”
“老荊,你沒有錯,你已經做出過努力了!你仁至義盡!叢林法則,優勝劣汰,對於不能改變的人,我們只好動他!”趙家強擺了擺手道。
終於要動手了么!
此刻的林風反而顯得一身輕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雖然幾乎竭盡全力,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但一切會結束,自己不會後悔。
“20號晚上24點之前開單結束,達成當月預算,否則,林風,走人!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趙家強冷冷說道。
看着荊桑民裝着頗失意搖了搖頭,看着義正詞嚴的趙家強,林風恍然有種時光倒流,回到舊社會的感覺,他想起迫害喜兒的黃世仁和穆仁智,現實中的黃世仁和穆仁智比比皆是,正如趙家強和荊桑民之流一般。
資本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圍繞在其周圍的窮凶極惡的幫凶啊!
林風的心中發出凄涼而無助的感嘆!
自己還很弱小啊,無法掌控命運,甚至連隨波逐流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如此,是該決斷了!
此刻還沒等趙家強吩咐林風下去的時候,眾人便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風啪的一聲將筆記本重重砸在桌案上,冷冷說道:“趙家強,收起你那張作古正經的比臉,不用你開除,老子不幹總行了吧,你們這些人渣愛找誰找誰干去!”
此刻林風的心中如火山般爆發,表面上卻仍顯得很有禮節,他向會場眾人深鞠一躬,轉過身,大步離去!
會議室的門重重關上。
好一會,眾人才回味過來,卻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人還是一貫謹小慎微的林風嗎?
啪的一聲,趙家強沉重拍了一下桌案,大聲罵道:“我靠,太不像話了,人事部記錄,扣除這小子當月工資,扣除半年獎,直接以違紀開除,我還不信治不了他!”
此刻,荊桑民的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志得意滿的笑意。
他對面的趙靜的眼睛笑成一汪春水,挑逗的眨了眨眼睛。荊桑民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暗罵道:“小****,為了你我可是費了番心思,看我晚上弄不死你!”
將那輛破車交還車隊,林風拍拍衣裳,大踏步走出這家日企,遠遠的,他不曾回過頭來,像躲離一泡臭屎般快步而去。
在這一刻,所有和這家日企有關的一切,都將與自己無關。
在迷茫中,林風回到自己租賃的那十多平米小房子內。他躺在床上,點了支煙,長長吐出煙氣。他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該做什麼,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不知不覺中,林風沉沉睡去。他真的太累了。此刻放下所有包袱,睡的無比香甜。
恍然中,林風被一串音樂聲驚醒,他將手機摸過來一看,見是張軍的來電,按下接聽,便聽張軍說道:“小風,在哪裏?”
“睡覺呢!”
“老地方,喝一杯!”
林風爬起來,洗了把臉,披上外衣,出了門,穿過一處曲折的小巷,不一會便來到一處燒烤攤之前。
就見張軍早就點了一百串烤好的羊肉串,要了兩大杯生啤,招呼道:“過來!”
二人是最好的朋友,見面也不客氣,用最快的速度灌下數杯生啤,飛快的消滅着鮮美的羊肉串。
不知不覺,酒勁上來,張軍忽然伏在桌上嗚嗚哭了起來。
林風心中難過,免不了拍了拍他,安慰了幾句道。
“小風,其實我真的不想幹了,可是,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沒有辦法!”
“你是沒錯的,兄弟,該忍忍,信許,情況會變的,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兩個難兄難弟相互告慰,又哭又笑,借酒澆愁,不知不覺中喝得酩酊大醉,都趴在桌面上睡了過去。
突然,林風覺得肩頭被重重一拍,勉力睜開惺忪的眼睛,就見一個彪悍的漢子****着刺滿紋身的胸脯,悍然道:“小子,我們老大要吃羊肉串,一邊廂讓讓!”
林風搖搖晃晃站起來結巴道:“有,有錢了不起啊,爺、爺先來的,不讓會、會怎着!”
“小比崽子,去你媽的!”
一記蒲扇般的巴掌潑風襲來,當場將林風掀翻在地!
“五爺到場,兩小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揍死****的!”
就見幾個殺馬特裝扮的馬仔一窩蜂湧上,對着林風和張軍接連拳打腳踢!
燒烤店老闆慌忙點頭哈腰走過來,給坐在當中的大人物點上一支中華陪笑道:“馬五爺高抬貴手,犯不着跟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一般見識,萬一打死就不好了,今晚兄弟們放開吃,一切算在我頭上!”
好不容易安撫好這群青皮,老闆看了看倒在陰暗角落裏的兩人搖頭嘆息,自顧自忙去了。
良久,林風在又潮又濕的地上悠悠醒來,感到渾身上下透骨的疼,心道那群地痞下手真夠狠的。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為什麼自己接連這麼倒霉?
他掙扎着爬起來,就聽燒烤店老闆嘆氣道:“得,今天一天白乾了,真晦氣!”
一個夥計埋怨道:“也不看看自己德行,馬五那樣的是能惹的嗎?不是老闆攔着,起碼打殘!”
林風將懷裏一疊錢全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道了聲謝,拖着仍昏睡中的張軍,一路蹣跚,總算輾轉到路邊,等了半天,才打到的。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張軍塞進車內,告知司機開往張軍家的位置,一邊打電話給張軍的媳婦,讓她出來接一下。
看着一臉血污的二人,司機搖頭嘆息道:“年紀輕輕,要珍惜啊!”
夜晚無人,出租車很快就開到了張軍家的小區。
“無能的東西,凈惹禍,一月掙了那兩錢,還不夠養活你那該死的爹媽,沒本事就不要拖累別人!”
看着張軍的老婆對着張軍又掐又打,那充滿蔑視的眼神直如一把刀深深刺入林風的心裏。
一個人孤零零逃到大街上,夜晚冷風出來,林風的酒意清醒了一半,渾身上下疼痛尤甚,索性一瘸一拐緩緩壓着馬路。
遙望夜空,環視燈紅酒綠的城市,林風感到自己似乎是一個孤零零的過客,一切都與他無關。
想了想,心中湧起一陣酸楚。自語道,莫非是自己上輩子做了壞事,這輩子才有這樣的報應?無家無室,無親無友,莫非我要孤家寡人,終老一生?
老天,你為什麼要如此待我?
禁不住,便哼起歌來,一路上又哭又笑,使得一些零星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走着走着,不覺走到萬發大道上。
遠遠的,他忽然看到一輛紅色的日產車停在路邊。
心中狐疑,林風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車牌號果然是4386,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就見車內人影搖晃,林風暗罵,好一對姦夫****!
恰好車邊不遠就有一棵樹,林風悄悄來到樹后,側耳細聽。
“死鬼,前兩天剛給了你,又想了?真是喂不飽的傢伙!”
“為了你弟弟能早日走上經理崗位,我可是費盡心思才辦了那個小鬼!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便聽一聲嬌嗔道:“死鬼,隨你!”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還要老漢推車,還要……”
“死鬼,你辦得動嗎?”
“寶貝,我吃了葯了,是印度進口的,托朋友才弄到的,看我今晚不弄死你個小****!”
“停,這裏不行,死東西,去你屋裏吧。今晚李濤大夜班,一切隨你!”
二人膩膩歪歪鑽出車門,鎖了車,抱在一起,不一會便走進了中博小區的大門。
在二人的身影即將消失的一刻,林風按下快門,將膩歪在一起的姦夫****背影拍了下來。
荊桑民是外地人,他的住處是公司給他租的,有一次碰巧林風給荊桑民送文件,知道了他的詳細住址。
馬納戈壁的,一對牲畜,看老子今晚不做了你們!
林風暗罵一聲。
林風打開手機翻出通訊錄,不一會便找到了趙靜老公李濤的號碼。
當年林風做業務擔當的時候因為年度業績特出,獎勵了一個東南亞旅遊的名額,在旅遊團中結識了李濤。
原因是趙靜將自己獎勵的旅遊名額讓給了李濤。
李濤人很不錯,坦誠直爽,一來二去,兩人便結識了,還互留了手機號碼。
林風使的是雙卡機,他將趙靜的車輛就着中博小區的大門拍了一張照片,和另一張照片一起用另一個陌生號碼發給李濤,留言道:“兄弟,你是忠厚人,不忍心看你戴綠帽子,若要做個明白人,請速來中博小區15棟2單元301室。”
發完短訊,林風鑽到中博小區對面的小巷子內,倚在一邊,點了支煙,耐心等待。
天道恢恢,報應不爽啊,老子就等着看一場好戲了!
約莫半小時工夫,一輛面的飛快的駛到中博小區門口,緊接着,從車上下來三個男人,為首一人正是李濤。
原來,李濤早就懷疑趙靜出軌,卻因為趙靜隱藏頗深,一直沒有抓住證據。今晚收到莫名短訊,早已氣炸了肺!
林風銜在後面尾隨觀望,就見遠處的三人一道煙衝進了15棟2單元。
大約10分鐘的工夫,便聽見301室內燈光亮起,亂作一團,一陣雞飛狗跳。
“你個****,果然趁我不在勾搭外人,看我不打死你個爛貨!”
啪啪,幾個響亮的耳光傳來,直打的趙靜不住求饒。
李濤得理不饒人,吩咐兩個兄弟道:“給我打死這個姓荊的姦夫,出了事我兜着!”
由於動靜太大,一個樓棟的人家全部被驚醒,紛紛打開陽台,上下觀望。
“殺人了,救命啊,饒……饒了我,我再不敢了!”
荊桑民的凄慘叫聲傳來,林風心中老懷大暢,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遠遠的,就聽見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聲,起先還聽到荊桑民和趙靜在告饒,到後來二人聲音越來越小。
就聽一個人說道:“兄弟,算了吧,若打死了就不好辦了!”
另一人恨恨罵道:“便宜了這對姦夫****!”
“濤哥,這事過去,你氣也出了,束性離了吧,省得留一個禍水在家。”
這個時候,就聽一人罵道:“好你個老畜生,居然敢逃!”
林風向上方望去,就見一個人影鑽出陽台,手抓着鐵欄杆,口中鬼哭狼嚎道:“救命啊,殺人了!”
那人不是荊桑民是誰?
這個時候就見一個身影抓住一根挑竿接連刺向荊桑民罵道:“給我進來,老實點,不然我他媽弄死你!”
“濤,算了,不要弄出人命!”
這個時候,駭人的一幕終於發生了!
荊桑民由於又驚又嚇,在李濤的接連攻擊下,終於脫手摔了下去!
轟的一聲,重重摔在樓底的花壇內。
林風長吸一口氣,心道幸虧是花壇啊,即便這樣這荊桑民也要去半條命!
轉念又想到此人壞事做盡,擱過去正是漢奸,活該!
他此刻目的達到,快速出了中博小區大門,大步走去。遠遠的,聽到一輛警車駛入中博小區,小區中人聲嘈雜不息。
“今日痛飲慶功酒,來日方長……”
由於夜深無人,林風在大街上信足而行,放聲歌唱,不料歌未唱完,就見一輛小車從岔道飛馳而來,且聽砰得一聲,他的身體翩翩飛入空中,灑下一串血影。
人不能太得意啊!
這是林風失去神志后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