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莫瘋子
莫瘋子沒有正兒八經地工作，以前全靠擺地攤給人相面卜卦維持生計。
他自稱相師，實際上卜得一點不準，基本都是靠蒙，蒙對了還好，若是蒙錯了，少不了挨頓罵，甚至有一回還被別人給狠揍了一頓。
這麼些年，本地基本上沒什麼人願意找他相面卜卦了，只能靠蒙蒙不知情的外地人，但龍城外地人不多，所以對他來說，錢是越來越難賺，為了供我上學，他每天還會去撿廢品。
說起撿廢品這事，本來我挺反感的，畢竟這要是讓同學知道了，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但我很快發現，瘋老頭撿廢品貌似比相面卜卦賺得多，於是就由着他了，反正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我養父。
我踩着單車正往回飛奔，忽然感覺有什麼液體灑到了我的額頭上，我抬手摸了一下，再一看手，心裏頓時突突直跳。
居然是一滴血！
我立刻抬頭四下瞧了瞧，前方是空曠的馬路，馬路上行人不多，也沒見這附近哪裏有殺雞宰鴨的檔口，居然迎面飛來了一滴血，而且不偏不倚，正中我的額頭。
莫瘋子曾經說過：不明血滴點印堂，乃是大凶之兆，將有血光之災。
看來今天真是命犯天煞，我不敢騎車了，反正這兒離家也沒多遠，於是趕緊從車上下來，推着車往家走去。
我和莫瘋子住的是一棟獨立的老宅子，雖然十分破舊，但面積不小，而且前院還有個花園，我一直想不明白，莫瘋子這麼窮，這棟宅子他又是哪來的。
我走到家門口，伸手將虛掩着的院門推開，衝著院子裏大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我原本以為莫瘋子會立刻從屋裏迎出來，但屋裏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這個老瘋子，肯定又去扒周寡婦家窗戶了。”
一想起這事我就來氣，昨晚要不是他深更半夜非要拽着我去偷看周寡婦洗澡，我也不至於一宿沒睡好，搞得第一堂課便打瞌睡，也就不會替楊胖子背黑鍋了。現在弄得全班，不，恐怕全年級都知道，我在上課時間看《島國十八禁》了。
我嘴裏罵罵咧咧地推車進門，將車子靠着院牆一擺，徑直朝着院子裏那棟破舊的屋子走去。
誰知剛走進屋內，我便瞧見莫瘋子正躺在飯桌旁的地板上，似乎已經昏死過去。
“老瘋子！”
我大喊一聲，快步衝上前去，伸手推了推莫瘋子的身體，他卻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的臉上已經毫無一絲血色，我又用手放到他的鼻前探了探，發現似乎已經沒有進氣了。
這可怎麼辦！？
莫瘋子平日裏身體硬朗得很，怎麼忽然就倒了呢！
我一時之間有點兒不知所措，這瘋老頭該不會就這麼掛了吧？
正着急，忽然腦子裏一激靈，想到了一個眾人皆知的急救措施——人工呼吸。
我擦，給瘋老頭做人工呼吸，想想都覺得噁心，更何況這算得上老子的初吻。
不過為了救莫瘋子的性命，就算是初吻也只能獻上了。
我將心一橫，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扳開莫瘋子的嘴，將嘴巴湊了過去，還沒湊近，便聞到了一股子如大便般的惡臭味，我被熏得差點沒吐出來。
莫瘋子從沒刷過牙，甚至都沒見他漱過口，嘴裏散發出來的惡臭味簡直堪比茅廁。
媽的！這讓老子怎麼下得去嘴。
我心裏正猶豫着，莫瘋子忽然猛吸了一口氣，緊接着一陣猛咳，竟一下子坐起身來。
由於毫無防備，我被嚇得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嚇死我了，老瘋子你玩詐屍呢！”
我嘴上雖然罵道，心裏卻鬆了口氣。
莫瘋子瞪了我一眼：“臭小子你才把老子嚇一跳呢，把嘴撅那麼高，湊過來想幹嘛？”
“幫你做人工呼吸啊，一回來看你躺地上都沒出氣了，我不得救你啊！”
“你幫我做人工呼吸？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莫瘋子說著，話鋒一轉：“別耽誤時間了，快去你房間，把你睡的那張床搬開，然後床底下從內往外數第五塊地磚，你找根鐵棒子撬開，往下挖二尺深，有個木匣子，裏面藏着你父母給你留的東西。”
我父母居然還給我留了東西！？我頓時來了精神，追問道：“是啥好東西？該不會是一箱子金條吧？”
“一箱子金條算什麼，那可是無價之寶，比一箱子金條值錢多了。快去吧！”
“無價之寶！？”我的心頓時一陣狂跳，沒想到記憶中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印象的父母居然還給我留了寶貝。
我立刻起身，跑到院子裏找來了撬棍和鏟子，直奔我的房間。
誰知剛一走進房間內，我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
屋內已被翻得一片狼藉，衣櫃門、桌子抽屜都被拉開了，就連兩口用來裝棉被的大木箱子都打開了，衣服、被褥扔了一地。
我回過神來，立刻沖仍坐在堂屋地板上的莫瘋子嚷道：“老瘋子，你又發什麼神經，這特么的是在幹嘛呢！？”
莫瘋子卻並未搭理我，我氣不打一處來，返身衝到莫瘋子身旁，正欲再質問他，卻發現他已將腦袋耷拉了下來，似乎是坐在那兒睡著了。
“老瘋子，你……”
我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竟直接向後仰倒了下去，我再定眼一看，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他的嘴角竟然淌出了鮮血。
“老瘋子！”我急忙蹲下身子，將他扶坐起來，但任憑我怎麼呼喊，莫瘋子也沒再醒過來。
莫瘋子就這麼走了，警察對他的屍體進行了屍檢，在他的胸口處發現了一個暗紅色的掌印，那一掌的力道極重，竟然打斷了他三根肋骨，而且還震傷了他的心肺，也正是這一掌，要了他的老命。
我總算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有人闖進家裏打了莫瘋子一掌，而他一直留着最後一口氣等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藏在床底下的秘密。
沒想到這瘋老頭今天一大早說我命犯天煞，果真應驗了，而且應驗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