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宴撫琴
一條披風忽的披在了她的肩頭,杜容催恍然的轉過身,便瞧見那雙帶笑的眼睛正望着她,謝季燾,他怎麼出來了,定睛一看,還好他把衣衫都穿上了。
“入夜後的天越發冷了,你身子虛還是披上吧。”
言語中的關心讓杜容催有些茫然,但時間緊迫不能多逗留,便朝着謝季燾笑了笑,提着衣裙便往花宴處跑去。
如此場景落入謝季燾的眼中,如同在看着一隻火紅的燭火在他陰冷的心中漸漸燃起,一抹笑容不自覺的映上臉頰。
聲樂越發近,杜容催行至花殿外稍稍整理了衣衫,款步緩緩走進殿中,離遠便瞧見了如意朝她走去,如意幫她解下狐裘,她順勢坐了下去。
酒過三巡,寒冬的冷意也被熱酒暖化,她不能食太多酒水,免得酒迷心智,殿中數位管家女子紛紛上前討好皇後娘娘,零星的幾人害羞的坐在原位上,目光還時不時的看向謝承睿。
杜容催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太子妃一位無人不想,若是坐上這位子,那便是日後的皇后,杜容催低下眼瞼手持金盞呡下一口水酒,再抬眼時正對上謝承睿的雙眼。
謝承睿自她入殿後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總覺得她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是哪裏怪,謝承睿拿起金盞起身緩步走到杜容催的面前輕聲說道:“聽聞杜家小姐琴藝高超,不知可否為本殿撫上一曲?”
聞聲杜容催只得站起來委身行禮道:“太子殿下繆贊了,容催的琴藝不過一般,怎入得了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的耳。”
“本宮也曾聽聞杜家有二女,一習琴藝,一習舞藝,容催,本宮也想聽聽你的琴藝如何。”皇後娘娘薄唇輕啟,目光越過眾人看向杜容催。
聽到皇后所言杜容催自知無法推脫,只好朝着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便退下取琴,“既然皇後娘娘想聽,那容催便撫上一曲。”
說話間如意已經將琴取來,太監也在正殿之中放上案桌,待所有的東西放置好后,杜容催便走至琴前落座,雙手輕放在琴上,指尖波動琴弦。
琴弦在杜容催的指下潛移默化,這一曲《相思》是她身處金國想念謝承睿所譜,重生后她重譜了此曲,前半段盡顯相思情意,後半段皆是情斷哀怨纏綿。
琴聲乍然而止,杜容催撫完後起身行禮輕聲說道:“皇後娘娘,容催獻醜了。”
詞曲已止,謝承睿仿若在詞曲中動了情,久久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看着杜容催,清麗的模樣,雖身着紅衣但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果真好聽。”皇後娘娘輕拍手掌,笑顰如花:“沒想到前些年所見的丫頭如今這般俊俏可人。”
“你讓皇後娘娘如此高興,該賞。”謝承睿接過話來,看着杜容催笑着,眼中蘊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杜容催,你想要些什麼賞賜?”
杜容催連忙頷首恭謙行禮說道:“皇後娘娘繆贊了,能為皇後娘娘撫琴是容催的榮幸,容催不敢要些什麼賞賜。”
皇後娘娘自然看的出自己兒子的想法,瞭然一笑道:“杜家姑娘已是及第之歲了,要本宮說應該賞個夫婿才好。”若有所思的看了杜容催一眼,“只怕,杜家姑娘心中有了意中人。”
聞言杜容催身子一顫,這皇後娘娘話語中的意思分明是想把她許給謝承睿,不行!她不能重蹈覆轍,低頭恭謙道:“多謝皇後娘娘美意,這婚事皆為父母之言,容催不敢妄下許諾娘娘。”
聽到這話謝承睿臉上一沉,殿中眾人皆聽得出皇後娘娘的言下之意,杜容催居然敢回了皇後娘娘,究竟他有何不好?
皇後娘娘也是一怔,隨即隱下心中疑惑,面上帶笑道:“說的也是,本宮大抵是吃了太多水酒,有些迷糊了。”說罷手撫上額間,故作疲累,身側的宮俾連忙上前扶着她,“本宮有些乏了,先行回宮歇息了。”
“恭送皇後娘娘。”眾人起身行禮道。
目送皇後娘娘離去后杜容催這才直起身子,轉身便瞧見了謝承睿異樣的目光,淡漠的回了一個眼神給謝承睿自顧自的坐回了位上,而自皇後娘娘回宮后,殿中眾人也只是去尋謝承睿說話,時不時的也會有人遞上一杯水酒與她言語。
在殿中坐了許久后覺着沒意思,杜容催便起身離開了花殿,見杜容催離去后,謝承睿本想跟上,卻被幾個人纏身不能前行,只好作罷。
漫無目的的在宮中閑逛,此刻宮門已經下鑰,她也無法出宮,這花宴大抵還得好一會才能結束,還是能拖一會就拖一會再回去吧。
“都跟你說了,這月夜的寒風很是冷,你怎得這樣就出來了?”
低沉的男人聲音從身後傳來,杜容催回過身便瞧見了謝季燾帶笑站在柱子旁,想起他剛才說的話這才憶起方才出殿的時候忘記披上狐裘了,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謝季燾從身後拿出一個披風走到杜容催的身邊給她披上,言語極盡溫柔。
雖經歷過背叛,可杜容催只要一看着謝季燾就覺着安心,許是前世他在高牆之上為她射下那一劍的緣故,可她始終不明白究竟那一劍是否謝承睿讓他射的,反正閑來無事便點了點頭。
謝季燾輕笑一聲走至前處,都不知拐過幾個長廊才停下腳步,輕輕推開面前的殿門,灰塵從門上落下讓人不禁捂鼻。
如蓋般的樹蔭遮住了宮殿,石凳環桌,杜容催站在謝季燾的身後,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可這四周除了一些殘破的布料別無其他。
忽的謝季燾轉過身看向杜容催俯下身子伸出手擁住了她,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杜容催,當心些太子,他這些日子動靜很大。”
聞言杜容催這才恍然,可謝季燾如此動作又是何意?輕輕推開了謝季燾朝他笑了笑,“我知曉,你身處宮中為難之處要比我較多,自己也要當心些。”
話語的關心謝季燾自然聽得出,心中一暖,忍住了想要擁住她的念頭,他一定要強大,一定要保護眼前的女人,不能讓她同母妃一樣就那樣離她而去,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放在她的掌心,“這個送你。”
杜容催看着掌心的玉佩似曾相識,倒像在哪裏見過一般,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便將玉佩收於腰間,換了個話題說道:“之後你要面對的還有很多,盡量不要再來找我,免得被旁人看了去引起他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謝季燾點了點頭,知道其中的利害,母妃之死他已知曉緣由,皇后太子,都是害死他母妃的兇手!整個皇宮的人都視他為蛇蠍,就只有她站在他的身邊。
該囑咐的都已經囑咐完,是時候該回花殿去了,免得惹人懷疑,杜容催只希望謝季燾能夠不辜負她的期望,眾多皇子中就只有他對皇后太子的恨意最深。
同謝季燾聊了幾句后,杜容催便同他拜別朝着花殿走去,當到了花殿時發現殿中空無一人,杜容催不禁有些疑惑,這人都去了何處?
“這披風倒不像是你來時所披的那件。”謝承睿從暗處走出來,手裏拿着那件狐裘,目光一直追隨着杜容催,他故意將人全都支開好有個可以獨處的機會。
聞言杜容催眉頭一簇,不知這謝承睿又想搞什麼鬼,淡漠的轉過身看了謝承睿一眼道:“多謝太子殿下。”說話間便走上前去接過那件狐裘欲抬腳就走、
“杜小姐,你的琴藝越發精湛了,不知方才那一曲是為何名?”見她想走,謝承睿清幽的開口詢問,他不止對琴藝感興趣,更對這個人感興趣,她身為相爺長女,若是能夠娶她為妃,對她日後的登基更加有好處。
對於謝承睿杜容催滿心厭惡反倒不能表露,只得低聲應付道:“此曲名喚《相思》,是臣女閑暇時所譜,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不着痕迹的疏遠讓謝承睿有些不滿,便又朝着杜容又走近了一步,“此曲倒好聽的很,不知杜小姐可有空將曲譜教於府中琴師?”
言下之意分明是想她入太子府,這般親昵的舉動很是不習慣,杜容催退後了幾步恭謙的說道:“臣女拙劣琴藝怕是比不上太子府中琴師,還是作罷吧。”
還未等謝承睿開口說話,杜容催故作慵懶之色道:“太子殿下,臣女怕是有些醉酒了,先行回偏殿歇息了,臣女告退。”話音剛落杜容催便抬腳離去。
望着杜容催離去的背影謝承睿陷入了沉思,他身為太子,無數女子想要入太子府,怎得偏偏此女避他如蛇蠍?
案上燭火盈盈,微風吹熄了一盞,裊裊升起青煙繞於殿中,杜容催垂袖站於偏殿中央,面前站着一人身着黑色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