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了躲避追殺和戰亂,青桑與孫紹一路向蜀國逃亡。可是從雁國到蜀國,要穿越好幾個國家,而青桑他們不能走官道,只能尋找山間小路,風餐露宿,幾乎沒有吃好睡好,好在青桑從小就是在深山裏長大,這點到也難不倒她,可眼看就要到蜀國了,青桑以為這樣的苦難日子總算要到頭了,誰知孫紹再次病倒。
這一次,孫紹再也沒有那麼好治療,完全失去了行動的力量,手無縛雞之力的青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便在四處打聽,找了附近一座最高的冷山,拖着病重的孫紹躲進了虛無人煙的冷山雪海。
寒風怒吼,雪花漫天飛舞,天地一色,銀裝素裹。
巍巍冷山,重峰連綿,氣勢險峻。往日參天古木和聳拔入雲的高峰早已不見,看得見的只是斑斑點點。
在冷山之中,一抹緋紅點亮雪海,陣陣幽香溢滿,這就是冷山雪海的梅花凹。紅梅傲雪,一幅奇異的景色深處,一座籬笆院內,有一座簡易的小木房三間,兩邊都是斜插的木欄連着院門。院門掛着一個五根手臂粗細一致長三尺的牌匾,上寫着《天涯閣》三字,院內兩株梅樹被積雪覆蓋,紅白相依,甚是好看。
這梅花凹很是奇特,二十棵梅樹,四棵一處,每處相連,宛如一朵梅花。梅林方圓三里全被雪海包圍,雪海以外寒風凌厲,雪海以內的梅花凹,暖風輕撫,宛如春季。
梅樹下,一位穿着素凈,白沙遮着臉面的女子,雙手環抱竹簡,斜倚在圍欄邊的躺椅上,沐浴着溫和的陽光,似有睡熟。
忽然,一陣努斯的馬叫聲驚醒了女子,女子微微睜眼,緩緩坐起身,一副慵懶之態。她舉眸遠眺,看向梅林的雪海之外。
只見雪海之外,銀白色的雪地里,一匹棗紅馬當先,只見它昂首豎鬃,狂馳如飛,不時的發出努斯聲,雖然天氣冰寒刺骨,但卻可以見它渾身汗漬斑斑。而它鼻中噴出的熱氣,也化作一縷白煙,隨風而逝。
棗紅馬的鞍部上馱着兩個都身着黑色皮裘的男子,只見皮裘斗篷早已破爛不堪,還不時從破爛出滲出鮮紅的血,看來定是受傷不輕。
棗紅馬不知前面雪海積雪甚厚,只知道狂奔,剛進入雪海地帶,就被積雪困住,棗紅馬雖是一匹神駿健馬,但到了這深及馬腹的雪海,也只有失蹄掙扎的份。馬背上的兩個男子也重重落地,陷入雪海中,頃刻間,身體四周的積雪已被染紅一大片。
不一會,尾隨棗紅馬後,十幾匹黑馬闖入眼帘,那些黑馬之上全是黑衣蒙面,手持劍斧,殺氣騰騰。在那群黑馬之中,一匹白馬尤為醒目,高大而神氣。在冰雪中奔馳疾走,毫無氣喘吁吁,不時還前蹄飛起,踢下左前方一馬之上的黑衣人,真是一匹神駒。
白馬之上,一位銀髮男子,身着青衫長褂,外罩黑色皮裘斗篷,他手持一柄青銅長劍左右揮動,雖蒙面不見俊容,卻英氣逼人。那銀髮男子舉劍左右抵擋,阻擋着左右進攻的黑衣人,劍劃破長空,濺起無數火星,陰狠的殺氣打亂了這裏的寧靜。
那群黑衣人見無法得手,在白馬後面的五人立刻收起劍斧,搭弓放箭。每人都是三箭齊發,嗖!嗖!嗖……十幾隻羽箭破空而來。銀髮男子見狀,右手勒緊韁繩,白馬立刻騰空而起,躲過了箭雨。然而陷在雪海的棗紅馬卻遭了秧,悲鳴聲響起,棗紅馬全身上下皆是羽箭,在痛苦的掙扎中卻無法倒地。
那銀髮男子回頭,見棗紅馬陷入雪海,立刻飛身棄馬,再離開白馬的馬背時,拍打了白馬的馬股,白馬很是靈性,繞過雪海,向著密林飛馳而去。
又是一陣箭雨,銀髮男子舉劍揮舞,一道青光閃過,所有羽箭紛紛掉落在地。激戰如火,由馬背上轉移到了雪地上。追殺的黑衣人也越來越多,手持劍斧,一致對着他進攻。
那銀髮男子舞動着手中的銅劍左右開攻,他揮劍有力,劍氣如虹,鮮血隨着劍氣激起雪花紛飛,待雪花落下,已是紅霞繽紛。鮮血染紅了地面,妖艷如地獄的血池。
看着那銀髮男子,渾身傷痕纍纍,銀髮被鮮血染上了緋紅,鬢髮凌亂,狼狽不堪。卻死守着背後的兩個男子。忽然,不遠處的大石後面,有一個黑影手持飛鏢,瞄準了那銀髮男子的後腦勺。“嗖!”暗器飛出,銀髮男子閃躲不及時,只得一個旋風腿掃出,暗器擊中銀髮男子的小腿。
那銀髮男子連哼都沒哼一聲,抬手拔掉飛鏢,回頭瞪了一眼。一雙宛如紅寶石嵌入眼裏的眸子,緋紅如血,眸光中散發出的魄力,猶如君臨天下,霸氣十足,幾乎讓背後那黑衣人動彈不得。
“你快走!”先前馬背上摔下的兩個男子中的一個,緩緩的爬了起來,雙膝早已陷入積雪中,雖然勉強的站了起來,但卻依舊搖搖晃晃。
那銀髮男子不語,回頭揮劍,銅劍橫掃下去,立刻要了迎上前三個黑衣人的雙腳,那三人倒地,雙手抱着斷腳,哀嚎不已。尾隨其後的黑衣人見狀,立刻上前,手起刀落。那三人立刻腦袋搬家,沒了生氣。
這些黑衣人,個個狠毒,招招都是致命,看來定是一些不要命的殺手。這三人是什麼來歷,居然可以惹來幾十個這樣的殺手。而且這冷山雪海,向來無人進入,今天是吹什麼風了,居然進來這麼多人。女子眉頭微蹙,因為不遠處的梅林里,一個黑衣人正搭弓瞄準了銀髮男子,蓄勢待發。
“一群人欺負三個受傷的人,本就不是英雄所謂,還暗地傷人,真是該死。”女子微微嘆氣,抬手放在了絲絹下的嘴邊,一陣清脆的口哨響起,一道白影,如閃電般飛過緋紅的梅林。
只聽得一陣慘叫,雪海左則的大石后,緩緩走出來一隻如人般大小的白色豹子。只見白豹口中銜着那手持弓箭的蒙面人,那蒙面人已經被白豹咬斷了頸脖。鮮血染紅了白豹的嘴角。
“白鳳,不許吃。”院內傳來女子冷清的聲音。白豹聽到女子的話后,放下了口中的蒙面人。幾個跳躍,飛身到了木屋前,躺在女子的腳邊,撒嬌的蹭了蹭女子的腳。
女子微微曲身,抬手撫摸了白豹的頭,溫柔道:“娘親可沒讓你殺掉他,可是你這粗暴的小東西卻要了人家的命,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聞聽那女子的話,白豹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變得無精打采起來,好似在說“這叫殺人的人反倒做起菩薩,這是哪跟哪呀!”白豹嗤鼻一聲,將頭埋在地上,甚是委屈。
女子緩緩起身,柳眉微挑,輕吟道:“暗地傷人卑鄙至極,小女實在看不下去。若有得罪之處,那也是幾位自找。幾位若是還要打,還請出了雪海,不要污穢了小女的清幽之所。”
女子冷清的聲音響徹整個雪海,那優美的聲音好似仙樂一般,曼妙空靈。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殺了人還理直氣壯,這天下還真是少有。那銀髮男子好奇的回頭,望着不遠處的女子。只見女子身着月牙色襦裙,外罩一件綉着紅梅的白色皮裘,一塊雪白的錦緞擋住容顏,帶着幾許神秘。一陣清風,揚起女子羅裙。仙袂飄飄宛如仙女下凡,映入眾人眼帘。
忽然,那銀髮男子手一揮,舞動銅劍,青光閃過,揚起積雪漫天飛舞,好似白沙遮面,擋住了那十幾個蒙面人的視線。得到空隙,銀髮男子學着白豹跳躍的節奏來到雪海,拽出深陷積雪中的兩個男子,輕輕一躍,飛身落到了院落內。
沒想到這男子居然這麼快就破了她的梅花陣。女子柳眉微挑,鳳眸上下打量了那銀髮男子,但見他手持鮮血淋漓的銅劍,黑色的錦緞矇著了整張臉,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錦衣,肩披着一件破爛不堪的黑色裘皮斗篷,渾身上下好多處劍傷,不時還流淌出殷紅的鮮血。銀髮飄散,也沒能擋住那雙緋紅的雙眸,眸光似鋒芒之刺,寒冷瘮人。
銀髮男子將兩個受傷的男子輕放在椅欄邊的梅樹旁,立刻起身來到女子面前,冷道:“還請姑娘不要趁人之危,否則小心你的小命。”說罷,銅劍橫於女子的頸脖。
女子對視上銀髮男子眼睛。這男子的那對緋紅的眸子,猶如夏季的紅蓮,將整個清涼的世界燃燒。又宛如地獄的魔王,即便毀滅世間所有的生靈,他也不會為之動容。
女子輕啟菱唇,溫柔道:“你傷的很重,還是不要亂動粗的好。”
那宛如春風般溫和的語氣,讓銀髮男子有些驚訝。銀髮男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雖不知相貌如何,可她那雙鳳眸卻十分好看,仿若一汪深潭,似有將人吸入無底深淵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