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張 弒父殺母
“你娘當然還活着……她怎麼會死……也不能死!”楊露禪抬起頭,看到韓遙用力推了素慈的肉身一把,朝着自己的面前飛來。
可剛一觸碰到她的身體,楊露禪的面色忽變。入手處冰涼刺骨,還伴隨有一陣陣無盡的悲涼,直傳入心底,讓他本就悲傷的心情,又添重了幾分。
“爹爹,娘已經死了,是被你親手殺死的。”韓遙語氣平靜,但卻蘊含有無窮的魔力,細數着楊露禪的罪行。
“想當初,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不聽娘的勸阻,非要將你們的事情稟告了無長老和無冥師太的話,豈會被他們追殺?若是按照娘所言,各自留在本門中,等日後在慢慢尋找機會,興許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了。”
楊露禪緊緊的抱住素慈已經冰冷的身體,悔恨非淚水從臉龐劃過。
當年的一幕幕重現眼前。正如韓遙所言,素慈一開始並不同意,將兩人的事情告訴給了無長老和無冥師太,可他楊露禪一刻都不願與其分離,才有了後來發生的種種。
韓遙繼續說道:“我在將娘從峨眉山救出來后,她曾經說過,等把您也救出來后,就找個山清水秀、無人打擾的地方隱居起來,咱們一家三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也是您啊,執意要飛升仙界。不惜先後與古里長老、通玄上人他們合作。可最終呢?這些人不還是死了?不還是沒能助您完成心愿?”
“到頭
來,還連累了娘,親手將她給……殺了……”
韓遙說到這裏,悲傷地痛哭起來。好像一切罪責,都是楊露禪所造成的一般。
“遙兒,你不愧是我楊露禪的兒子啊!”楊露禪忽然冷笑幾聲,又搖搖頭道:“不對,不對,你比我還要狠毒!”
儘管韓遙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楊露禪的身上,想要讓他產生無盡的心理壓力。可他的計策,還是讓楊露禪識破。
“先前的事情,我可以認。但聯合古里長老、北冥王、通玄上人的事情嗎……不全是你韓遙一手促成的嗎?”
楊露禪伸手指向韓遙說道:“最想飛升仙界的是你,導致這些人死亡的也是你,就連我誤殺你娘,也是中了你的圈套。呵呵呵……你居然還敢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頭上?”
楊露禪說完,將素慈的屍體慢慢放在地上,又脫下衣服蓋在身上,擋住了被洞穿的胸口,低聲自語道:“慈妹,你現在地府等着。等我除掉這個孽子,有了飛升仙界的能力后,不管上天還是入地,一定將你的魂魄找回,咱們夫妻二人,還有相見的一天。”
韓遙微微色變,他費心設計了一切,還不惜蠱惑素慈,用楊露禪的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就是要讓楊露禪徹底被自責擾亂心神,好破了他們聯手,鎮壓自身靈識的打算。
眼下這個計劃已經成功了,但此刻……楊露禪還保持着清醒。雖說少了素慈,對
他的威脅也少了一半,可韓遙依舊不敢保證,能確保不會被楊露禪封印。
“娘已經死了,就算你深入地府,也別想帶回她的靈識!”韓遙忽然厲聲叫道:“爹爹,你若真的和娘情深意重,就該自我了斷,到陰曹地府去陪她!”
“最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楊露禪站起身子,朝着韓遙一步步逼近。等走到距離他數步遠的地方后,從頭頂處緩緩升騰起一團氣息,最終幻化成他的模樣。
“不要……不要……”韓遙驚恐萬分,看到楊露禪的靈識出現,轉身就要逃走,好像生怕被楊露禪的靈識追上一般。
“孽子,你逃不掉了。”楊露禪的肉身不動,靈識從中脫離而出后,飄飄蕩蕩的跟在韓遙的身後:“還是下去陪你娘吧。”
不知為何,原本無人可敵的韓遙,在楊露禪靈識的壓制下,居然提不起任何修為,最終癱軟在地,雙手撐住地面,不斷後退着。
看來,木驚宇所言不差,楊露禪和素慈兩人,本就是一母所生,彼此心神相通。又生下了韓遙后,導致他先天的氣息同出一脈,可以被楊露禪完全壓制。
隨着楊露禪的靈軀壓在頭頂,韓遙徹底平躺在地面,仰着頭不斷揮舞着雙手,想要將楊露禪給推開。
“你的命是我給的,今天也到了歸還的時候。”楊露禪的靈軀,從韓遙揮舞的雙臂中穿過,壓到他的身上。四目相對中,韓遙掙扎的力度
越來越小。
“我還有太多未完的心愿,我還未飛升仙界,我還不能死……不能死……”韓遙忽然張口咬向半個身子幾乎和他重合在一起的楊露禪。
只是不斷咬合著嘴唇,卻碰不到楊露禪的靈軀分毫。反而眼睜睜看着他一點點地進入到自己的軀體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吞噬了你的靈識,煉化了你的修為,也算你報答我了……”楊露禪的靈識,在進入到韓遙體內后,忍不住狂笑不止。
原本你以為,少了素慈的幫忙,還無法輕易的壓制韓遙,卻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眼見韓遙起不了半分反抗,立刻順着經脈遊走到靈台中,誓要先控制住韓遙的肉身再說。
可當狂笑過後,楊露禪忽然愣住了。本應該站在靈台中,韓遙的靈識卻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蚩尤惡念!
“這……這是怎麼回事……”楊露禪震驚之餘,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應該是中計了。
當下來不及多想,立刻就要離開韓遙的肉身,卻見蚩尤惡念苦笑一聲說道:“楊露禪,咱們都被韓遙給騙了……你既然和我一般都被引誘到這裏,哪還有出去的可能?”
“你是你,我是我!你出不去,難道還能困住我嗎!”楊露禪哪還顧得上吸取煉化韓遙的靈識?眼見是蚩尤惡念被困在其中,馬上反駁一句后,想要順着來路出去。
“你以為,這裏真的
是韓遙的肉身嗎?”蚩尤惡念見楊露禪努力半天,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告訴了他一個殘酷的事實:“你所看到的韓遙,實際上是皮母地丘啊!”
“不可能!”楊露禪根本不相信蚩尤惡念所說,眼見找不到出去的路,立刻轉過身子,上下打量着蚩尤惡念說道:“我明白了!韓遙已經將你煉化,眼見我還有能力進入到他靈台,準備封印住靈識,不敢正面與我為敵,所以才將你推出來,好哄騙我!”
“那你說,韓遙的靈識藏到哪去了?”蚩尤惡念伸手胡亂指着:“是這裏?還是這裏?哼哼,你是不是沒找到?”
這片靈台本就不大,楊露禪發現確實如蚩尤惡念所言,除了他們兩人外,再無第三人的氣息存在。
“難道說這裏……真的是皮母地丘嗎?”楊露禪漸漸平靜下來,可依然不相信蚩尤惡念的話。
“我幹嘛要騙你呢?”蚩尤惡念嘆聲道:“你也清楚,韓遙知道你和素慈兩人聯手,能夠封印住他的靈識,而且不管有多強的能力,面對來自先天的壓制,根本沒任何抵抗的手段。才不得不兵行險招,借你們的手除掉古里長老和韓松青等人啊。”
“哼!他這樣做,不過是想增強我的能力,好能將我擊殺……”
“錯了!你全猜錯了。”蚩尤惡念見楊露禪還沒明白韓遙的真正心思,將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訴給楊露禪。
原來,當楊露禪
殺了古里長老和韓松青等人,在韓遙的誤導下,以為這是他故意要提升自己修為的時候,韓遙已經設法煉化了蚩尤惡念。不光吸走了他體內的全部靈氣,還封印在皮母地丘中。
並且當楊露禪和素慈來到這裏后,又讓皮母地丘的真身,幻化成他的模樣,只將一絲靈識藏入其中。
等兩人來到后,故意裝作心中有愧,讓楊露禪輕易的殺了自己。然後趁機,將兩人引入到幻境中。
在幻境裏,已經被韓遙迷惑的素慈,為了保護襁褓中的孩子,不惜和楊露禪翻臉,最終死在他的手中。
等楊露禪怒氣大盛的時候,根本沒意識到,眼前所見到的韓遙,乃是皮母地丘所化,被韓遙成功的騙到這裏!
在蚩尤惡念的解釋中,楊露禪慢慢知道了一切,同時心中生出無盡的寒意。
“這裏真的是皮母地丘的真身?”楊露禪聽完,已經對蚩尤惡念所說,信了個七七八八了。
“不錯。”蚩尤惡念抬頭四望,看到整個肉身開始輕微的收縮,而且動靜越來越大,好像認命般的說道:“韓遙將你騙進來了,估計現在正吸取你肉身里的靈氣。咱們兩個人……怕是馬上要灰飛煙滅了。”
“哼!你認命了,我還沒有!”到了現在,楊露禪還沒放棄逃出去的希望。一邊感知皮母地丘肉身的蠕動,一邊加快尋找逃出去的辦法。
“希望你能成功吧。”蚩尤惡念萬念俱灰,一
屁股坐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想我本從蚩尤體內分化而出,本以為潛伏千年之久,能夠一統天下的,誰知半路殺出個木驚宇,救出了蚩尤本識!”
“哎,若我及時悔改,隨他一同飛升仙界,不說能逃出蚩尤的掌控,最起碼也能留下一命。可奈何……本想利用韓遙,繼續完成未完的計劃,怎知道最後反被他給算計了!”
“這都是命!都是命啊!”
蚩尤惡念越說越是憤恨,最後忽然大喝一聲,居然當著楊露禪的面前,徹底化為一團無有,消失在天地間。
“蚩尤惡念!”楊露禪忍不住大聲呼喚,卻並未得到他的回應。喃喃自語道:“蚩尤惡念……真的死了嗎?”
可隨即,他也感覺到渾身無力,萎靡不振的坐到地上。先是手指、腳趾,接着是雙手雙腿,在他的眼前一點點的變成透明。
“我……我也要死了嗎……”楊露禪驚恐地睜大雙眼,總算湧起一股懼意。
“爹爹,孩兒早就說過,娘在下邊等着您呢。”楊露禪尋着聲音,朝左側望去,只見皮母的丘的肉身變得透明,而真正的韓遙,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
腳下依舊躺着素慈的屍體,而手掌則按住了楊露禪的肉身。
一瞬間,楊露禪知道他無力回天了。如今靈識被困,肉身又落到韓遙手中,哪還有翻盤的可能?
在這一刻,他深切體會到了蚩尤惡念剛剛的心境!
本以為勝券在
握,最後卻落得個煙消雲散、靈識全無!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想着哄騙木驚宇,借用他的力量走到這裏,想要殺了韓遙的話,興許還有希望啊!
只是現在,再多的悔恨都沒用了。素慈的身死,韓遙徹底掌控了局面,他楊露禪註定會失敗!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韓遙,你身為我楊露禪的子嗣,已經遠勝於我啦!哈哈哈……”
“多謝爹爹的誇獎。”韓遙口中謝過楊露禪,手上可絲毫沒停。從楊露禪的肉身中,所有的靈氣唄他吸走。
而被困在皮母地丘的真身中,楊露禪的靈軀也隨着消散。最終,當他的肉身成為一具死屍,轟然一聲倒在素慈身邊的時候,楊露禪的靈識也徹底化為一團虛無。
“呼……”韓遙吐出體內的一口濁氣。在將親生父母的靈識煉化后,他的修為一連提升數個境界,終於到了長生巔峰的境界,成為千年以來,第一個達到此等境界之人。
“接下來……”韓遙的掌心中,宮字靈珠映射出外面的場景,望着木驚宇的面容說道:“就該輪到你們了!希望那花滿城,不會再出手了!”
韓遙說完,皮母地丘的肉身劇烈的顫抖起來,最終無聲的爆裂。與此同時,守在外面的木驚宇等人,也感到腳下的地面開始塌陷,不得不飛速升到半空。
等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碩大的皮母地丘早不見了蹤影。出現了一個巨
大的深坑,韓遙正揚起頭,用輕蔑的目光,打量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