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可憐人

皇宮中一處荒廢破敗的屋子裏，柳煙芸被脫光拴在裏頭。許是有人怕她凍死，屋裏還放着兩個火爐子給她取暖。

柳煙芸躺在地上，渾身是傷，可以看出她都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她臉上掛淚痕，眼神空洞，宛如被抽走靈魂的行屍走肉，獃獃地盯着前方。

非人的折磨讓她生不如死，可她又不甘心死在這裏，也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困意襲來，她甚至不敢閉眼，生怕自己閉上眼就再也醒不來了。

聽老人說，人在將死之際容易想起往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柳煙芸開始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從柳煙芸記事起，她爹就一直在賭，沒錢了就去借來賭，要麼就拿她娘親賺的錢去賭。她爹總是賭到很晚才回家，輸了錢便把氣撒在她們娘倆身上。

在她記憶里，她娘親長得很漂亮，但從來沒有笑過，一直都是哭哭啼啼，終日以淚洗面的模樣。

那樣的日子裏，她娘也不是沒想過要跑，只是能跑到哪裏去，回了娘家又讓人給送回來了，又挨了一頓打罵。幾次以後，她娘就不去想這些事了。

到了她九歲那年，她爹徹底還不上賭債，也沒人再肯借錢給他，於是他把她娘賣了抵債。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娘親被拖走時的場景，也記得她爹當時的嘴臉。她害怕極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獃獃地看着她娘被拖走。

那日她吃上了肉，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娘親沒了，柳煙芸自然不會指望她爹能拉扯她長大。

她像她娘親以前那樣挨家挨戶敲門去給人洗衣服，但她不要錢，只要一口飯吃。因為她知道，錢在她手上留不住。後來她學會女紅，又給人縫縫補補，同樣不要錢，就這麼飽一頓餓一頓的長大。

期間她見過她娘一次，也算是見上最後一面。

她像往常一樣去給人家洗衣服，等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便瞧着對面花樓用席子裹着什麼從後門抬出來丟在木板車上。她實在好奇那席子裏到底裹着什麼東西，便趁着那些人進屋偷偷過去瞧了眼。等她仔細一瞧才發現，裏頭裹着是個人，而且是她娘親。

她娘親還沒咽氣，瞧着她了，虛弱的叫着她的名字。她看着娘親臉上滿臉的瘡害怕極了，逃一般的離開那裏。

但她應該想到，她爹能把她娘親賣了抵債，也能把她賣了抵債，哪怕後來她掙了錢給他，也填不了她爹欠下的窟窿。

她不想去花樓，不想變成她娘親那個樣子。於是她就找她爹商量，能不能不要把她賣了抵債。

“我不把你賣了，我拿什麼還錢？”柳父掏了掏耳朵，斜眼打量着柳煙芸，“你娘那風燭殘年都賣了不少錢，比你娘年輕漂亮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柳煙芸一聽打了個激靈，她連忙道：“爹，爹，你聽我說，你把我賣了便是別人的人了，你只能拿一次的錢，後面呢後面你要是還不上了怎麼辦？你聽我說……”

“噢，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立個門戶？”柳父像是被點醒了一樣，不懷好意地看着柳煙芸，“倒也不是不行。”

柳煙芸惶恐，急忙道：“不是這樣的，既然爹都說我年輕漂亮，說不定會有哪位老爺看得上我，收我做妾，這樣一來，我不就有錢可以接濟您了嗎？”

柳父沉吟不語，思索片刻方才大笑道：“難為芸兒你有這份孝心，你說爹我怎麼沒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呢！這事你抓緊去辦，不然哼哼……”

雖然後面柳父沒明說，柳煙芸也知道他話里的意思。

但柳父的臭名在鄰里都不好，別說有錢人家的老爺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想攤上柳父這樣的親家。這樣一來，柳煙芸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柳父見柳煙芸的辦法沒着落，便趕緊和花樓的人聯繫，準備賣了柳煙芸抵債。

正巧這事讓柳煙芸知道了，便找趕緊逃了。

再後來她便遇上了木蕭蕭他們。

木蕭蕭留她在身邊伺候，她很是感激，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多了。但……好日子也就過了那麼幾天。

柳父被趕跑沒多久便找到柳煙芸威脅她，說她進了王爺府麻雀變鳳凰，讓她按之前說的話去做，不然他就跑到木蕭蕭面前去揭露她。

柳煙芸自然是答應了柳父，於是她好不容易才爬出地獄，又重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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