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在
文毓一直都喜歡到深夜就偷偷跑進十七的密室,搶他的床睡,所以今兒一重新睜眼,就是在密室裏頭。
現下她又哭又鬧一會兒,怕是已經到秋月該來喚她起床的時候,連忙賴在十七懷裏,指使他抱自己出去。
十七張了張嘴想同主子說這於理不合,叫她從身上下來,但不知為何沒說出口。
“十七,你要一直跟着我。”文毓在回到自己那張梨花木的大床上,一臉依賴又嬌軟的扯着他的衣袖:“你不在我心中便不安,我想要知道你一直都在。”
文毓以前也常常對着十七撒嬌,只不過今日怕是魘着后心驚,要更嬌些。十七心頭髮軟的點點頭,聽着寢殿外傳來的細微腳步聲,身形一閃,已隱進暗處。
十七是暗衛,是昌榮帝為了文毓安危放在她身旁的一張底牌。他的存在不見光,卻偏生又成了文毓寂寥人生中的光。
文毓自小沒有母親教養,一直養於太后膝下。五歲時太后薨逝,皇帝政務繁忙,無人能陪她左右。在她最無助與孤苦的時候,是少年十七牽着她的手,在無數個深夜裏輕聲哄她入睡,扮演了她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親人角色。
文毓就像只雛鳥,固執的把十七當成自己的鳥兒娘親。
後來長大些成了會思慕少年郎的少女,文毓就覺着十七不僅長得好看,本事大,對她還特別好,且又是整日朝夕相處,她便開始想,等到了年紀,便求父皇把十七賜給她做駙馬。
少女的心事破碎於前世的十五歲。
“十七。”她趴在床上,悶悶的,小聲的喚他。
“我在。”他回答的極快,極輕,不欲讓外頭的人知曉。
文毓聽見他應,便彎着眉眼笑,他在呢。
“十七,你要一直在。”她也將聲音放的小小的,似是在說悄悄話一般。
十七隱在暗處,只覺得心臟又該死的跳動的快起來,有絲絲拉拉的甜意湧起。隨即反應過來后,一張臉便陰沉下去。他是她的暗衛,卻對自己主子有了卑劣又褻瀆的心思。
“十七,你要一直在。”沒得到回答,她又固執的細聲細氣說一遍,還含了幾分委屈。
十七壓下心頭的不安悸動,用鼻音哼出一個淡漠的“嗯”。
文毓便開心的在大床上打個滾,一不留神滾到腳踏上,弄出些動靜來。
“公主,您可是醒了?奴婢進來服侍您起身?”
“嗯,進來吧。”摸了摸被磕的有一點點發疼的腦袋,文毓笑的嬌媚又明艷。
聽着裏頭朝氣滿滿的聲兒,本來還拿了些甜嘴的糖糕想着應付公主起床氣的秋月嘴角溢出一絲笑。公主今兒竟是沒貪睡,還真難得,平日得她喚上好幾遍才會應聲呢。
好好拾掇一番,穿上複雜華麗綉了滿裙擺牡丹宮裝的文毓,在太陽當空時被皇帝身邊的富貴公公接去摘星樓。
雞鳴寺住持空諺大師會在那裏為她祈福。
再次見到前世因說了那句斷言而被父皇斬立決的空諺,文毓揚着一張好顏色的臉蛋,嫩嫩的,脆生生的一笑道:“空諺大師好。”
空諺反覆將她打量一番,似有些疑惑,又似是驚訝,連忙回了一個佛禮,用一種慈祥又溫和的聲音說:“公主是有緣之人,此生定是大富大貴,如意美滿。”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