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 90 章

眼前這個冰涼涼的人,讓師炎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師其念?師炎雖未曾見過師其念,但作為他名義之子,師炎早就聽說師其念為人正直,天資卓越且修鍊刻苦,他以為是那種為天下大義的大俠風範!

三百年前,師其念便已是化神後期,化神後期只差一步便可飛升。此人和白臨都是當時響噹噹的人物,又在人魔大戰中封印蒙覆,可謂是風雲人物,被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便是現在,人們提起師炎的時候仍會順帶提起師其念。可惜後來與大妖交好,執迷不悟,最後自戕謝罪。

眼前這人冷得像無機質,師炎一聲爹都不想喊,就怕便宜了別人。

渡狐從雪地里滾出人形之後,便一直粘在師炎旁邊,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能看出一朵花似的。聽到師其念發話,這才“噌”地閃到師其念旁邊。

師炎朝他笑了笑。

渡狐立刻咧開嘴笑了,道:“大妖主,這算回來了嗎?”

師其念一個眼神掃過去,渡狐便閉嘴了。

師炎心頭突突直跳,渡狐說話時,眼睛也沒離開過師炎,好像“大妖主”這三個字在說他一樣。

妖族喜獨居,不大與人交,各自為生,因此從未有人統領過妖族。關於“大妖主”的記載,有且只有一個,無人知其姓名,能化風雨雷電為己用,遠非人類能達到的程度。幾百年來,妖族和魔族一樣銷聲匿跡,有人說大妖主早就隕落,但沒人敢來北地親自探聽,即使來了,也是難以見到一隻妖。有些人恐怕聽都沒聽過大妖主,也就是近些年來,才有人重新提起大妖主這個稱號。

師炎算了一下時間,那個大妖主不可能是師其念,因為他們同時代存在過。

剛才師炎聽到大妖主,以為他們說的是那位,還在想着要不要跑路,這下發現大妖主竟然是師其念,不免好奇,疑惑眼前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大妖主?因為他是個人啊!妖族怎麼可能認一個人當大妖主!

來之前,方玉影和藍千秋語焉不詳,讓他誤以為師其念只是被妖族奉為座上賓。

師炎本就對暴露妖獸身份的方玉影和突然出現的藍千秋有些懷疑,現在更加猶疑了。師炎轉眼看師其念。

師其念也在看着他,不過和自己的好奇不同,師其念見到他沒有一點驚訝之色,反而很平淡。師其念略微笑了一下,這個微笑極其細微。要不是師炎看着他,估計就錯過了。細微到嘴角極淺地勾了一下,很快地恢復原樣,好像面癱微笑一樣……

師炎更加懷疑他不是人了,怎麼看怎麼有違和感。雖然和自己長得很像,但除此之外,真的一點都不像。尤其是這張冰凍的臉,這種高冷臉能得這麼多人稱讚嗎?師炎突然疑惑了。他看師其念,總覺得不像他本人。

在師炎的理解里,人都是看臉看錶象的。如果頂着一張高冷臉去做大義之事,其實是很容易被忽視的;只有對人們釋放善意,表現和氣時,才會受到人人稱讚。所以師炎對自己這麼多年來表現的“溫文爾雅”形象有些懷疑起來,為什麼別人一提到師其念都是“可惜可惜”,一提到他師炎便是八卦故事!!!

師炎為自己默哀了一秒鐘。

師其念見到師炎,並未說什麼父子情深,也沒表現出任何感情來,他好像一個引路人,已經背過身,沿着一道長長的深雪印往着那座冰雪宮殿走去,一邊走一邊道:“進來,師翩。”

師炎震驚臉。

這……

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提示,一上來就放大瓜?

師炎:“我不是師翩。”

師其念並未回身,依舊向前走:“師炎不過是我隨手取的名字。”

在這一刻,猜想得到了證實。

師炎一方面拒絕師翩,一直想抹殺掉師翩,另一方面又隱約明白,師翩和自己有着莫大的關係,甚至可能就是自己。

師炎剛剛邁開的腳步在深雪中深陷,遲遲未動,站在宮殿的門口,可以看到一道冰雕牆立於其內,擋住了裏面的視線。直到此刻,師炎仍舊有下意識地拒絕:“師翩是大妖,你認錯人了,爹。”

這麼大一個爹,師炎決定還是先認了!

這時,師其念轉過身來,站在冰雕牆之前,一身雪色長衫,和巨大的宮殿融為一體,冰冷的語調回蕩在其中:“你喊錯了,師翩。”

師炎瞬間從頭涼到腳。比之剛剛靠近師其念的寒冷,更像是在心臟旁邊放了一塊冰。他不要做大妖!

“我將你從湮冥境帶出來時,你只有一縷殘魂,所以才讓你專心修鍊,不染塵埃,靜待三魂歸位,便可回來了,”師其念冰冷冷的語調在大殿內回蕩,“普通人若只有一縷殘魂,不是痴傻便是瘋癲,而你不是人。身為大妖,魂魄分離,只是忘卻前塵往事,與正常人看起來無異。”

大殿內異常安靜,師炎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骨頭裏顫抖:“你去過碧霄地界。”

他是大妖,從師其念出口那一剎那,他的擔憂就成為了無可爭議的事實。師炎試圖從其他地方找出一些證據來反駁師其念,比如眼前這人根本不是師其念,他在撒謊!師炎在被冷到拔涼拔涼的記憶中,忽然記起來了,他見過這個人,同這樣的冰涼涼如出一轍,聲音也是一樣的冰冷。冰涼涼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宮殿中,師炎陡然記起那混着血液和冰塊的觸感,終身難忘。

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眼前的師其念全身都籠罩着一種奇怪的違和感,一定在套他的話。去碧霄地界的人,無非是爭奪木神璽。爭奪木神璽的人,一定陰謀詭計全部要用上,那騙自己就很正常了。

師其念:“你還記得?”

想不記得都難,被人拖在地上走的冰冷和疼痛,這輩子都不會忘。雖然最終救了師炎,卻也令他記憶更深切。

雖然前路未知,師炎已經到了此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確實抓心抓肺地想知道菱歌的過去,不管是什麼人給的信息,他都好奇。想到此處,衣擺滑過冰檻,師炎走了進去:“你是為了木神璽?”

師其念平靜地看着他,道:“我的目標是蒙覆。”

師炎微微有些驚訝。

“當年人魔大戰,蒙覆帶着魔族大眾越過化蝶山,大舉進攻中原,我和姐姐一起,才險勝蒙覆,將其封印在天雷峰。他由我封印,從封印中逃出來興風作浪,自然也由我送回。不過可惜,我晚了一步,”師其念語氣依舊平穩冰冷,沒看出來半點可惜之意,繼續道,“白臨殺了他,還得到了木神璽。”

這後半句倒是有點可惜的意思……

菱歌便是白臨的事情,師炎一直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眼下被師其念當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說出來,他立刻就想未菱歌做掩飾:“白臨早就死了。聽說新任魔君是為了復仇。”

蒙覆成為魔君之後,因天生一頭銀髮,便不許他人也有,因此但凡擁有銀髮的魔族,全部殺光了。因聽聞新任魔君是一頭銀髮,故而有人猜測是為復仇。美人懷疑是白臨,因為白臨在人們心目中,早就飛升或死了。

師炎說這話,一方面是想問關於菱歌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想試一下師其念知道多少。

很顯然,師其念知道的遠比他多,他平淡的陳述語氣夾雜了冷感:“我和白臨交手不止一次,自然知道是他。前不久我們還切磋了一番。”

師炎立刻想起來,菱歌之前說過,他去了一個全是冰的地方。他想不明白的是,菱歌跑這麼遠來找念幹什麼?他現在有了木神璽,第一要務應當是消化蒙覆的全部力量,盡量保存實力才對。

“他為什麼來這裏?”

“你說呢?”

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妖丹”兩個字幾乎要跳出師炎的嗓子眼,但他不敢說出來。如果是為了妖丹,菱歌北上完全有可能!

師其念見師炎愣住,冷冷道:“為了妖丹。和當初一樣。”

師炎:“一樣……什麼當初?”

“我不知道你還記得多少,還是從前全忘了。不過就算忘了,你一定早已聽說過,當年你……師翩在煙波台一戰成名,殺盡仙門,最終妖力用盡,死在煙波台上,后白臨入碧霄地界,從煙波台帶走屍身一事吧?”

師炎整顆心都差點跳出來。

有一個人,當著你的面,說你從前死了,屍體還被別人帶走了。怎麼聽怎麼詭異!

最令他心跳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他聽到“白臨”兩個字,師其念提到白臨或者菱歌,師炎都無比在意。他一直懷疑菱歌想要他,要的就是自己身上這顆妖丹!但他有時候又覺得不光如此。

師炎雖然緊張,語氣卻更加平穩,聲音壓沉了些,道:“我知道,聽過一些傳聞。”

師其念立刻接道:“也是為了妖丹。”

師炎臉色“唰”地白了。

師其念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直白而狠厲,當天給他潑下一盆涼水,澆得透心涼:“所以後來一段時間,他都在想辦法聚齊你的魂魄,想要一顆完整的妖丹,也因此無暇顧及魔界事務,被蒙覆取而代之。蒙覆自不量力被封印在天雷峰,魔族一敗塗地,我發現了白臨的關押地所在,將他帶去了天雷峰。”

師炎終於從那一句直白的“妖丹”中回神,覺得哪裏不對勁,道:“白臨才是魔君,他威脅更大。你為什麼只封印蒙覆?”

師其念沉靜道:“他保你三魂不散,早日歸位,我放他一條生路。但中間出了岔子,你的一縷魂魄被捲入異界,現在才回來。”

師炎震驚於師其念什麼都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師炎?”

“我在碧霄地界探過你。”

“……”

師炎有些不信,照理說,白臨實力更強,雖然他在位期間沒怎麼騷擾人類,但顯然是比蒙覆更大的威脅:“白臨威脅更大。”

“因為你是姐姐的孩子。”師其念一直沒有什麼大的表情,也正因為這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便更清晰了,提起師其盈的時候,明顯有些傷心了,甚至是停頓了一會兒才將此話說出口。

無論是師其念還是師其盈,師炎都沒有多少感情。對他來說,他們都是陌生人,是傳聞中的人。經師其念這樣一提,師炎這才意識到他們談論的不是一個陌生人,這是他娘。

“師家確實薄待了你,讓你流落在外,只有姐姐會去看你。但你是大妖,能允許你存在便已是姐姐最大的努力了,”師其念望着師炎,彷彿在透過他看着師其盈,眼中難得流露出一點情緒,看着師炎道,“你和姐姐真像。不過姐姐死在你之後,你自然不懂。”

師炎心頭一跳,張了張嘴,最終道:“她、我娘是怎麼,故去的?”

“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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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能怎麼作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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