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那一瞬間師炎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一定是boss意圖不軌才被原主虐待的!Boss活該被虐死!這是豬頭啊啊啊!老妹快把我帶回去!
但這些念頭像一閃而過的碎片,boss放在他腦後的手用力的壓了下來,他腦中靈光乍現地想到自己脖子的命運,清醒了過來。
不對!這架勢分明是要咬人!反派想咬斷他的脖子,還想咬掉他的嘴!
師炎當機立斷,一掌狠狠拍了出去,倏地站了起來,連退數步!
沒了嘴巴的仙尊,想都不敢想!
菱歌胸腔中氣血一陣翻湧,還沒來得及吐一口陳年老血,腦袋已經撞上榻邊角,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咚”地一聲,登時頭破血流,眼冒金星。
他在倒下來的瞬間想起師炎上次也是這般模樣,像是剛從睡夢中爬起來,茫然又憐惜的樣子,但是轉眼之間,便換了一副模樣。
當師炎將他堵在床邊,按着他的手時,他看到的是一雙燃燒着熊熊慾望的漆黑眼眸,和四周突起的火焰一同印在他腦海中;他受夠了,與其整日整夜地擔驚受怕,做個人人都可欺凌的下人,不如拉這個人一起死!
無論如何……
……做鬼也不能放過師炎!
他想爬起來抓師炎,但眼前的紅色身影漸漸黑了,眼皮一合,徹底倒在榻上,手垂了下來……
……
師炎守着菱歌,一夜未眠。
這是抱了只咬人的小狗回來啊!打不得罵不得,還得防着他咬人!
眼見菱歌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除,不得不感嘆,魔族的體質真是杠杠的!臉上的腫消掉了不少,和昨晚見到的豬頭判若兩人,但仍然有礙觀看……
天還未亮時,便聽到師單在外面咋呼“哥——!”
師炎眼皮一抬,拖了雙鞋子,快步走了出去,壓低聲音道:“小聲點。”
師單對師炎豎在嘴邊的手指頗為不滿,帶着一絲質問道:“你怎麼把菱歌帶出來了?徐哥哥收到傳信后,氣得不得了,我勸了好久!”
師炎無奈,只能自己再放低聲音,問道:“掌門怎麼說?”
昨晚地牢塌了,動靜不小。他帶菱歌回來之後,立刻派人去告知掌門地牢一事。但掌門並未回話,連派去的弟子也不見了蹤影。
師單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有些氣喘吁吁:“掌門現在管不上菱歌了!他丟了只腓腓,現在派人滿島找。”
師炎:“腓腓?”
師單:“聽說是掌門的寵物。”
師炎:“聽說?”
師單:“掌門養那麼多小東西,自己怕是都記不清。他說那腓腓長得像狐狸,長得五顏六色的。反正我是沒見過的,現在竟然派了兜靈島全部弟子去尋……”
師炎:“……”
一隻寵物都比菱歌要緊啊!
師炎不關心腓腓,只關心自己抱回來的燙手山芋:“掌門沒提菱歌嗎?”
師單道:“救個人而已,地牢都被你打塌了,掌門還能說什麼。掌門讓我傳話,讓你帶着菱歌乖乖呆在蘭洲峰。他說‘人帶回去就帶回去了,沒事別出來晃,沒那麼多地方給他糟蹋!’……我看掌門是急着找腓腓,沒功夫理你。”
師炎感嘆:“這腓腓丟的真是時候!”
師單大眼睛翻了個白眼,突然瞧見師炎脖子上的牙印還在,立刻湊過去,扒開衣領,奇怪道:“昨天咬那一口還沒好?”
“哪能這麼快好?”
師單憂心道:“哥,你這恢復得太慢了,要不要讓玄風仙尊來看看?”
師炎摸了一下,滿心鬱悶道:“我這點小傷沒事。昨晚菱歌不小心撞到榻上,一直沒醒……”
師單眉毛一抖,不會是誓死不從撞上去的吧?
師單進屋見人好好的躺在師炎床上,身上全部包紮過了,鼻子中哼出一聲:“……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還有氣?”
“我怕他……”
“你怕他?我怕你!怕你清修百年,毀於一旦!”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來人劍眉星目,穿着一身絳紫色衣裳,袖口綉着金絲滾邊,掀開了門帘,盛氣凌人地“哼”了一聲。
師單立刻歡喜道:“徐哥哥!”
徐征微微點了點頭。
師炎跟着師單喚了一聲:“徐哥哥。”
徐征一頓,瞥了一眼師炎,道:“也只有求我時,才能從你嘴裏蹦出這麼一聲。”
“……”
徐征瞄了一眼菱歌,見他身上包紮清理過,皺了皺眉頭,徐征明顯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主子,和低賤的人吸同一片空氣都嫌臟。
三人便出了房間,徐征打量了一番蘭洲居,道:“你爹走之後,我還是第一次來蘭洲居。”
師炎啥都不知道,只能點頭附和。
徐征四下打量一番,讚賞道:“不錯,和你爹在時一樣。”
“……”
這傢伙一定是師其念最大的狗腿子!
“菱歌么,若是捨不得他死,我便帶回去,放你身邊,只怕會耽誤修行。”
師單立刻附和道:“徐哥哥說得對。”
“……”
對個毛線!
就你們那種苦哈哈的養法,遲早養出個黑化boss來!
師炎一拒絕,徐征眉頭便蹙了一下,抬手摩挲着手上一隻紫玉扳指,道:“阿單,你先回去,走時我再去找你。”
師單很識時務地跑了:“我正要去給掌門找腓腓呢。”
徐征踱着步子,隨手摘下一朵半紅不紅的花來,盯着手上的花道:“你這地方清凈,適合清修。但有外物干擾的話,便是違背了你爹的意願。”
師其念的意願是啥?
徐征等了一會兒,沒見到師炎表態,側首看了他一眼。
師炎笑道:“多個人而已。”
“和你爹太像,並不是什麼好事。”
徐征隨手將花碾碎了,道:“你爹當初既然留下菱歌一命,想必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但他終究是魔族,一個魔族,我已保了他三百年,三百年的壽命,也夠長了。”
開口閉口都是他爹師其念,真想將師其念從墳里撈出來扔給他!
師炎已反應過來:“你想殺他?”
徐征:“不想你步你爹後塵而已。”
師炎:“……”
那就更不能把人交給你了!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救出來的呢!
菱歌悠悠轉醒時,一時之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乾乾淨淨的紗帳垂下來,風從窗戶那邊吹過來,紗帳輕輕地拂在手邊,送進來乾淨的帶着草木香的空氣。
“現在是我的,本就該由我做主,你不能帶走……”
一道清朗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你失態了!還說自己心靜?”
菱歌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涼了半截,這是徐征。他沒忘記那人說的,帶回去一道天雷了結。
他要細聽時,卻發現師炎的聲音明顯的降了下去,聽不清了;他側耳聽了一會兒,聲音漸行漸遠,更聽不清了。
過了許久,才聽到推門聲響,菱歌立刻閉上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師炎在想什麼。
師炎推門進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菱歌。
啊啊啊!鬼迷心竅了嗎?為什麼非要跟徐征杠!
這下好了,杠贏了!
一陣風吹了進來,菱歌的頭髮絲全吹到臉上去了。師炎伸手將他頭髮捋下來,順手撈了一縷,仔細看了看,是偏灰的發色,這是……營養不良?
路漫漫其修遠兮!
以後boss吃喝都得他來費心了!
師炎憂心忡忡地看了半天。期間他拽過菱歌的頭髮,拍過菱歌的臉,戳過菱歌的傷口。
但毫無動靜!
難道是撞成植物人了?那他不得伺候一輩子?
師炎再次將菱歌的手拎了起來,翻過來看了看,手上傷口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再次戳了戳快要癒合的傷口。
這樣都不醒?真的沒問題嗎?
正當他要加大力時,菱歌的手突然瑟縮了一下。
師炎一驚,抬頭一看,總算醒了……
師炎搶先表態:“你冷靜一點,我絕對沒其他意思,不會傷害你的!”
雖然戳了你傷口,可我也慈愛地給你清理包紮過啊!
菱歌看了一眼師炎,連簪子都沒插,一頭黑髮全部散開,只着了一件單薄的紅衣。自己的手正被師炎捏着,毫無說服力,但他點了點頭,乖巧地答了一聲“嗯。”
師炎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將他手一扔。
反派這種彪悍作風有點吃不消,碰一下都是要咬斷手的吧!
那手很不幸地撞上了床柱。
“……”
師炎替boss倒吸一口涼氣,假裝沒看見……
菱歌“嘶”了一聲,心道:遲早要剁了他這雙手!
師炎清了清喉嚨,站直了,道:“你……”
菱歌在他站直的一瞬間,抖了一抖,整個人向床內縮了縮,低聲道:“我什麼都聽仙尊的。”
嗯?
昨天咬人的時候很兇猛,今天意外的有點小羞澀?
這個反應,似乎有點好過頭了?
菱歌抬眼看了他一眼,見師炎正盯着自己目不轉睛地瞧,立刻低下頭來,裝作低眉順眼的樣子。
師炎昨晚擔驚受怕了一整夜,時而覺得這人可能要掛了,時而又怕他突然爬起來咬人。
他見菱歌此刻心緒平和,當即問道:“你挪到隔壁去?”
師炎內心:我不想伺候了!
菱歌內心:隔壁?隔壁的確比較方便。只要他敢上手,他遲早能下手!
“好!”菱歌眨了眨眼睛,答道。
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八個大字:
先抱大腿,再砍大腿!。